車子緩緩前行,人潮涌動,有人拿出手機對我狂拍,有人對我招手,我從來沒有見過小區裡會有這麼多人聚集在一起,這讓我想起大明星走紅毯,無數記者和新聞媒體跟拍的場面。
就好像是被衆星拱月,哦,不,應該最多也就是出了點名,和什麼大明星可比不了。
警車開出小區倒是清淨不少,道路也開始順暢起來,也就沒多久,車子開進了公安局大院。
只是剛剛進來,我就見到了好多拿着攝像機的新聞記者和媒體人。
“這、這什麼情況?”我尷尬一笑。
“陳先生,你現在可是大英雄,上面對這件事非常重視,你別緊張,都是當地電視臺和報社的記者。”王隊長將車停下來,接着說道。
“是呀陳先生,你別緊張,這兩天你的視頻在網上反響熱烈,這是和歹徒做鬥爭的好事。”吳警官也是說道。
“陳先生,來,下車慢點。”凌娜打開後門,接着示意我下車。
我點了點頭,剛一下車,就一頓閃光燈對着我,人羣有序的分列成兩排。
王隊長和吳警官就好像是我的左膀右臂,示意四周圍觀的新聞媒體不要靠的太近,凌娜跟在我身邊,幫我理了理衣角,好像是我坐車裡衣服有點褶皺,幫我撫平。
既然是大英雄,當然要給人正面的東西,不能邋里邋遢,不能言行舉止有任何失態的地方,我深知這一點,也知道這是宣傳正能量,給廣大市民和祖國的下一代樹立榜樣。
“陳楠同志,我是候立國,終於見到你了。”迎面一位穿着警服,一臉笑意的中年男子走了過來。
中年男子長得一張國字臉,身高一米八,看上去威武英氣,我不免好奇地看了一眼他警服上的警銜,這一看,我心下一跳。
兩槓三星,局長級別,這個侯立國是局長!
以前的我,哪裡認得這種大人物,但是我察言觀色,還是有些眼力勁的。
“侯局長你好。”我忙開口道。
“什麼局長,人民的公僕纔對。”侯局長忙伸手和我握了握,四周一陣閃光燈。
“趙大爺,你看是不是他?”王隊長已經繞過人羣,他帶着一位穿着中山裝的老大爺一步步地過來。
老大爺被王隊長扶着,他從兜裡拿出一副老花眼鏡,戴上之後,看了看我。
在這一瞬間,喧譁化爲寂靜,大家都好像等着老大爺的答覆。
“對、對,就是這小夥子,我可找到你了小夥子。”老大爺幾步上前,一把握住我的手,激動地開口。
“大爺,這是我應該做的。”我忙說道。
譁!
四周一下氣氛鼎沸,一頓狂拍。
“這可是我給老伴治病的救命錢,醫院就等着這筆錢,現在醫生說了,手術很成功,小夥子謝謝你。”老大爺說着話,他提起老花眼鏡,抹了抹眼淚,就好像特別感動。
“大爺,你別在意,這真的沒事。”我忙安慰。
“陳先生,這是趙大爺給你的錦旗,你展示一下好嗎?”侯局長笑着說着,身邊的一個警員將一面大紅色的錦旗遞給了我。
受寵若驚地接過錦旗,上面寫着‘見義勇爲’四個燙金大字,豔陽之下,我甚至感覺到極爲的耀眼。
很快,我和大爺提着錦旗,又是一頓擺拍。
濱江電視臺就好像是專訪,話筒到了侯局長的手裡,侯局長站在我的身邊,四周的人往外散了散。
“濱江的市民朋友們,這是一輛宣城開往濱江的列車,案件發生在一節車廂之中,歹徒...”侯局長清了清嗓子,待得大家都安靜下來,開始講述事情的經過。
說到精彩處,侯局長就會停頓一下,接着四周響起熱烈的掌聲,而我也有些不自然地陪着笑了笑。
侯局長講述完畢,一個電視臺的女記者突然發問。
“陳楠先生,你當時就一點不怕嗎?歹徒可是拿刀的,而且是亡命之徒,大家都知道你在這場戰鬥中負了傷,要知道刀再深一點,真的會有生命危險的。”
這個女記者長得特別漂亮,她問完問題,就期待地看着我,而這時候有人遞給我一個話筒,四周再次安靜了下來。
“這是大爺的救命錢,我心裡只想着,一定要讓歹徒伏法,所以我就衝出去了。”我開口道。
“可是陳先生,你真的不怕嗎?”女記者繼續問道。
“怕,但是怕也要上!”我肯定地說道。
譁!
我這一席話說完,女記者重重點頭,她振奮地開始鼓掌,而四周的人,也是鼓起掌來。
響亮的掌聲此起彼伏,我被簇擁在中間,一時間感覺成爲了矚目的焦點。
“陳楠同志,鑑於你見義勇爲,幫助我們警方抓住這個歹徒,這十萬塊是獎勵你的!”侯局長話音落下,一張巨大的紅色支票宛如獎狀一樣,遞到了我的手中。
“這、這我不能要!”我頓時尷尬推辭。
我怎麼可能不要,我現在簡直是窮的叮噹響,支付寶裡一共就一千多塊錢了,我還沒有工作,如果再沒錢,我肯定會坐吃山空。
“哈哈哈哈,做好事不求回報,這就是陳楠同志,我們濱江的大英雄!”侯局長一愣,接着哈哈大笑起來。
“陳先生,這是獎勵你見義勇爲的,你拿着。”王隊長忙開口道。
“是呀陳先生,這是你應得的。”凌娜也是笑道。
見王隊長和凌娜也這麼說,我僵硬地笑了笑,接過支票。
這噼裡啪啦又是一頓狂拍,我一手拿着錦旗,一手拿着支票,就這樣站着,美女記者還不忘對我提問,搞得我在衆目睽睽之下,非常的不自然。
“陳先生,你結婚了嗎?你是做什麼工作的?”美女記者將話筒都遞到了我的嘴邊。
“我、我結婚了,只是我最近在家沒上班。”我尷尬地說道。
“那我可以找個時間對你進行一下專訪嗎?”美女記者繼續說道。
“這、這不方便吧,太麻煩你們了。”我非常不自然。
本來我覺得我心裡已經有所準備,但是現場這氣氛簡直是太過於熱烈,熱烈到我極爲的不適應,感覺自己格格不入,其實我就是腦袋一熱,在火車上拿起那個滅火器,打中了那個歹徒,然後歹徒就被乘警和凌娜制服,雖然我負傷了,但是我感覺這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而現在電視臺和媒體記者這樣造勢,就等同於我大白於天下,我甚至開始擔憂起來,擔憂這會進一步暴露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