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後六百多尊帝,都要從祖庭離開,前往三千六道界,那麼他們走的道路便是同一條道路!”
鍾嶽臉色陰晴不定:“這就像是魚兒洄游,魚羣沿着固定的道路逆流而上,而獵食者只需要守在洄游的路上,便可以將他們一網打盡!”
上古諸帝想在自己老死之前獵殺先天神王,而先天神王何嘗不是同樣的想法?
他們也想獵殺這些年邁的大帝,地紀時代結束,這些大帝隱藏起來,難以尋找。
而且那個時候上古大帝還很年輕,氣血旺盛,戰力正是巔峰時期,獵殺諸帝,會有着許多危險,有可能會被諸帝反殺。
而且各大勢力相互鉗制,沒有清洗的機會。
況且,那時地紀時代剛剛覆滅,神王們還需要消化地紀時代帶給他們的好處,不得不“冬眠”,一直消化至今。
而現在,他們又“餓”了。
神王們更加強大,上古諸帝卻已經老了,此消彼長,又到了神王們進食的季節。
這些大帝聚集在一起,對神王們來說簡直就是一場狩獵的盛宴!
就算這些大帝躲藏起來靜靜老死也不行,神王們也可以尋到他們的屍身吃掉,因爲靈魂進入虛空界時,會留下痕跡,出賣自己的屍身。尋到他們的屍身便很容易,甚至還可以截殺他們的靈魂!
要知道神王之中,有不少喜歡吃屍體的存在!
這次未來諸帝大會,出現了六百餘尊上古大帝,他們皆是到了老年,準備與司命匯合,與神王們一決生死。
同樣對於神王們來說,這也是享用地紀時代最後一份果實的機會!
“風師兄有兇險!”
鍾嶽定了定神,未來諸帝大會結束,最後一位上古大帝離開,現在已經沒有了新的上古大帝前來。
這些古老的帝此去三千六道界,而沿途迎接他們的,恐怕將會是一場血腥的戰鬥!
“乾都道兄!”
鍾嶽尋到乾都神王,見禮道:“敢問道兄,而今三千六道界、古老宇宙和紫薇,還剩下多少尊神王在世?”
乾都神王思忖片刻,道:“不及二百。”
鍾嶽眼睛一亮:“一千二百尊上古諸帝盡出,可敵二百神王否?”
乾都神王瞥他一眼,冷笑道:“先天神帝,乃是神道主,統御一切神道,先天魔帝,乃是魔道主,降服一切魔道。無論是修煉神道還是魔道,都會被他們剋制壓制!一千二百尊上古諸帝,有幾尊跳出神道和魔道?”
鍾嶽皺眉,先天神帝和先天魔帝乃是神道之祖和魔道之祖,上古諸帝恐怕沒有幾人能夠跳出神魔二道,遭遇他們只怕凶多吉少。
“先天神帝先天魔帝在神王之中排名上游,但並非頂尖。”
乾都神王淡然道:“黑白二帝,光暗交替。暮鼓一出,誰與爭鋒?”
鍾嶽打個冷戰:“我明白了,多謝道兄。”
乾都神王搖頭道:“你不明白。你去的話,你也是死。天保你的性命,是因爲你對他有用,但是那些神王可未必想保住你的性命。”
鍾嶽施禮,道:“可否請動道兄……”
乾都神王斷然道:“我還想多活些年頭,託庇在祖庭附近躲避天的襲殺,已經讓我大丟神王的臉面。倘若再與你聯手對抗神王,我這臉面便沒有地方擱了。況且我去也是送死!”
鍾嶽試探道:“天機、天玄兩位道兄……”
乾都神王冷笑道:“讓他們陪你一起送死麼?”
鍾嶽沉默,向乾都神王施了一禮,轉身離去,來見雲卷舒,道:“雲師兄可否請來逍遙帝?”
雲卷舒搖頭,道:“師尊他早已知道你的想法,你不想讓那些上古諸帝被神王所獵殺,不過這是早已註定的事情。無論是上古諸帝還是那些神王,註定要有此一戰。師尊也說了,有這些上古諸帝拖延時間,可以讓你發展壯大。”
“以這些老輩的性命來拖延時間嗎?”
鍾嶽冷笑道:“何至於此?”
雲卷舒嘆道:“這是無奈之舉。”
鍾嶽再次沉默。
雲卷舒勸道:“伏旻道尊當年留下這些老一輩,未嘗沒有讓他們爲後世的伏羲拖延時間的意思在其中。他們老則老矣,但是戰力猶在,我師尊雖說不願意趟這趟渾水,但是也東奔西走,請出這些古老存在,讓他們奮力一戰。”
鍾嶽心頭大震:“逍遙帝請他們出來送死?”
雲卷舒沉默片刻,詰問道:“主公有更好的辦法?他們壽元已盡,甘願在死前轟轟烈烈一場,何不成全他們?我師尊曾經對我說,神王們攫取地紀時代最後的大魚,需要消化一段時間,同時也是培養小魚。前來參加未來諸帝大會的,便是小魚,未來的帝需要時間成長,待到未來諸帝成長爲大帝,纔是他們再次收割的時候,那時纔是主公大展宏圖的時候。”
鍾嶽沉默良久,揪心道:“讓這些老輩用其性命去拖延時間,我於心何忍?”
“他們甘願這麼做,主公爲何不能忍?”
雲卷舒大聲道:“他們已經老了,就算不戰,也遲早老死,與其老死,何不殊死相爭?”
他放緩語氣,道:“主公是明君,是馳騁天下的先生,應當明白該忍則忍的道理。”
鍾嶽緩緩點頭,吐出一口濁氣,道:“我明白。”
雲卷舒心知不妙,道:“主公不可肆意妄爲,你揹負大業,你若是有個閃失,祖庭的一切都是鏡中花水中月,不復存在!”
鍾嶽再次點頭,笑道:“上古大帝生前在自己最爲勇烈的時候,不敢與太古神王相爭,待到自己老了,快要死了,纔敢奮起餘威與神王拼命。我不想做他們。葬靈何在?”
“主公,葬靈在此!”葬靈神王出現,躬身道。
“隨我走一遭!”
“遵旨!”
雲卷舒皺眉,看着鍾嶽與葬靈神王登船,立刻取出圖騰神樁聯絡逍遙帝,拜道:“師尊,我無法說服他,還請師尊出面。”
“無妨。”
那圖騰神樁上出現逍遙帝的面孔,呵呵笑道:“伏羲者,戰神也,寧折不彎,血脈使然。他不忍我們這些老一輩送死,也是理所當然,我自會勸說他。”
“我們這些老一輩?”
雲卷舒聽到這話,臉色微變:“師尊爲何要說我們?”
逍遙帝笑道:“司命與那些老道友不會是神王們的對手,所以爲師也需要走一遭。卷舒,我弟子三人,你最聰慧,也最有可能繼承我的衣鉢。只可惜你太蠢,繼承不了我的一切,你我師徒的緣分,快要盡了。”
雲卷舒額頭冒出冷汗,聲音沙啞道:“師尊,你自己說過你不趟這趟渾水的,爲何……”
“我就算不去,也活不了多久。”
逍遙帝笑道:“更何況這次是我牽頭,請出那些隱居的道友,我若是讓他們去送命,自己反倒不去,我道心有礙,即便死後也不會安寧,無顏去見那些道友。卷舒,不要讓我的智慧失傳!我期待你在將來能讓我這一脈大放異彩!”
雲卷舒大急,逍遙帝斷去聯繫,即便他如何催動圖騰神樁也無法聯絡上逍遙帝。
“身爲智者,豈可如此不智?”雲卷舒怒髮衝冠,厲聲喝問。
但是圖騰神樁無法回答他。
而在古老宇宙的一處偏遠之地,逍遙帝高冠博帶,腰佩金劍,悠然而行,來到一個小小的星域,他的身形乍隱乍現,不過多時走入隱匿在這片星域的秘境中。
一位中年女子正在煮茶,頭也不擡道:“逍遙,我知道你要來見我,所以我早早的煮了一壺送別茶於你。你喝了茶便上路吧,你我畢竟是多年的道友,說來可笑,當年我還曾迷戀過你,不過今日從前的感情已經淡薄,我是不會再陪你出生入死了。”
逍遙帝來到她面前,徑自落座下來,提起茶壺爲自己斟茶,笑道:“你因何知道我要來找你?”
“你動了尋我的心思,我便會感知到。”
智慧女帝擡頭打量他一眼,她雖然容貌不再是年輕的模樣,但眼眸卻彷彿少女一樣清澈,依舊帶着年輕時的神采,道:“而且這次有這麼多道友去送死,主動挑撥神王虎鬚,我豈能不知道是你在背後搗鬼?能夠勸說動他們的,也只有你這隻老狐狸了,司命根本沒有這麼大的號召力。”
她爲自己也斟了杯茶,捧在手心裡,道:“你雖然鬼的很,但是卻重情義,知道被自己勸說出關的那些老道友必死無疑,自己內心必然也會糾結掙扎,所以一定會陪他們一起赴死。你來見我,也是爲了拉我與你作伴。”
“但是我卻勸不動你。”
逍遙帝嘆了口氣,舉杯飲茶,道:“你還記得道尊時代嗎?道尊命你打造六道天輪,不知多少道友幫忙,出謀劃策,你也傾盡智慧,總算將那件重器完成。當時你我是何等開心,我們心中沒有其他想法,只有道心。”
智慧女帝遙想從前,露出神往之色,輕囈道:“那段歲月,讓我感覺到自己的激情熊熊燃燒,不過即便是強如道尊也死了,不復存在。你不必勸說我,那個時代已經不可能回來了,我也不會變成當年那個激情燃燒的丫頭。歲月洗天驕,當年何等英俊的逍遙帝,而今不也是成了一個糟老頭子?而我也老了,醜了,迷不倒你了。”
逍遙帝沉默,笑道:“我是老了,不過你卻不醜。我來是想告訴你,伏羲也出動了。”
智慧女帝呆了呆,道:“那個伏羲?”
逍遙帝點頭,道:“作爲戰神,他自然是忍耐不住,不忍看我們這些老骨頭送死。他也打算參加這場惡戰,盡力而爲,讓自己的道心無礙。”
智慧女帝無動於衷,笑道:“你的茶喝完了,該上路了。”
逍遙帝放下茶杯,起身向外走去。
智慧女帝目視走遠,突然心頭一顫,揚聲道:“你爲何沒有勸我隨你一起走,隨你一起赴湯蹈火?若是從前,你一定會這麼說!”
“你明白的。”逍遙帝揮手,身形消失。
“你是知道自己必死,所以要在死前見我一面嗎……糟老頭子,你又胡亂留情!”
智慧女帝大怒,揮袖將茶壺掀翻,茶杯踢飛,轉過身走入小廟中,取出一個玉盒,只見玉盒中是她珍藏的女帝衣袍,還有一口佩劍。
智慧女帝穿戴整齊,腰間佩着一口銀劍,向外走去。
沒過多久,她追上逍遙帝,笑道:“道尊贈你金劍,贈我銀劍,笑說我們雙劍合璧,天下無敵,只是我們卻從沒有合璧過。逍遙,我不是對你動情,而是可憐你老了,再不合璧便再也沒有這個機會了。”
“我都明白。”逍遙帝笑道。
兩位年邁的大帝相視一笑,有些脈脈溫情,聯袂而去。
————第二章要晚半個小時,宅豬正在努力趕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