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語響起,古船後方的那一尊尊元鴉神王身外身突然間血肉腐爛,迅速衰老,振翅飛行之間便化作累累白骨,接着一塊塊白骨向下墜落!
“大司命!”
鍾嶽心中又驚又喜,急忙向上看去,卻見一座道殿高懸,垂下條條大道,絢爛至極。這是真正的鎮天府,鎮天之所。
這座鎮天府中傳出的道語將元鴉神王的諸多身外身煉死,接着裡面傳來一個厚重的聲音,沉聲道:“你回去,一切由我替你擔當!而今,我擔得起,當得起!”
鍾嶽心神大定,躬身謝過,催動千翼古船,古船震動向帝星方向飛去,他回頭看向鎮天府,微微一怔,心中猛地一沉。
鎮天府雖然來到紫薇天外,但是這座道殿的高度卻不比其他高懸在紫薇上方的道殿更高。
道殿的高度,代表着修爲,代表着距離道神還有多遠。
道殿越高,那麼其主人的修爲便越強,離道神的境界便越近!
現在的鎮天府並不是最高的,還有一座道殿比鎮天府更高!
“大司命,還是沒有恢復到全盛狀態,他自保恐怕都難,還能護得住我麼?不過話說回來,這次要對付我的乃是元鴉神王,僅憑元鴉神王,應該還不是大司命的對手。”
千翼古船振翅前進,飛向帝星,這次的際遇非同小可,但也闖下了潑天大禍,讓他心中不免惴惴不安。
“倘若沒有喝掉那一爐丹藥,或許我現在應該在老老實實的參悟先天山川大道,而且未必能夠悟出。或許這也是一件好事……”
過了三個多月,帝星在望,鍾嶽終於鬆了口氣,這些日子他在聯絡帝星破天關,他離開的這十年,破天關依舊是與天庭對峙,並未發生多少戰鬥,而帝星之中,戰鬥那就極爲慘烈了,各大帝族、王族殺伐四起,被紫光君王攪得混亂無比,甚至不乏有帝靈隕落的惡戰發生。
鍾嶽正欲加快速度趕往破天關,突然前方的星空轟然破碎,一條金龍探爪,扣住船頭,長長的身軀捲動,將千翼古船纏繞,緊緊鎖住,接着船下的龍首徐徐擡起,從船頭露出巨大猙獰的腦袋。
那金龍大口張開,神夏閣站在龍齒下,微笑道:“易君王,真是何處不相逢呢,今日我們又在這裡相遇了。這幅情形,你是否覺得很是熟悉?”
鍾嶽擡頭,仰望龍口中的神夏閣,微微一笑,揹負雙手,悠然道:“師兄有所不知,魔元烈已經死了。還好師兄會步他的後塵,與他一前一後上路。”
神夏閣微微一怔,他剛剛問鍾嶽這一幕是否很是熟悉,然後鍾嶽便說出上次遇到他時的話,那時鐘嶽被他截住,與現在的情況一般無二,鍾嶽說的話與他剛纔所說的話也是一字不差。
“上次我將你困住,然後被邪陽暗算,邪陽又被鳳玉環暗算,鳳玉環被浞鴉暗算,我們合力破去浞鴉的宇光瓶。”
神夏閣輕聲道:“易君王在元鴉神王的道場,闖出了潑天大禍,引出元鴉神王的身外身。你竟然能逃出元鴉神王身外身的追殺,的確了得。不過這一次,不會再有邪陽、鳳玉環他們來做這個黃雀了,也不會再給你這個機會了。”
鍾嶽哈哈笑道:“那可難說。邪陽師兄,玉環師姐,你們若是在此,爲何還不現身?”
神夏閣心中一凜,四下看去,笑道:“他們不可能擁有我這般強橫的追蹤之術,也沒有我的智慧,能夠在這裡捉到你……”
“夏閣,話不要說得這麼滿。”
一聲邪笑傳來,星空中突然一道弧形的裂縫出現,接着星空緩緩向兩旁分開,露出一個藍太陽一般的邪眼,邪陽坐在邪眼的眼瞳之中,笑道:“誠然我的追蹤之術不如你,追不上易君王,也不知易君王路徑,但是追上你卻還不算太難。”
神夏閣瞳孔緊縮,哈哈笑道:“玉環師姐,邪陽身爲邪帝弟子都出現了,難道你還要藏頭縮尾不成?不怕有損你們天火荒域的名聲?”
他們遠處,一顆太陽猛然轉動,卻見那太陽轉動時卻是無數鳳羽在旋轉,接着太陽散開,化作了九首天鳳,天鳳振翅飛來,天火熊熊,撲面而來。
熊熊的天火撲到他們面前,突然消失,只剩下一個略顯豐腴的女子俏生生的站在那裡,身後又鳳尾輕輕飄蕩,一顆顆天火組成的火星時不時從她的尾羽中流出,彷彿螢火蟲幻明幻滅。
鳳玉環笑吟吟道:“我倒並非是追蹤邪陽師兄或者夏閣師兄,而是追着易君王的古船趕來。兩位師兄,現在的情況好像有些不太好辦呢,易君王只有一個,而我們卻有三家,誰來得到易君王,恐怕還是要爭一爭吧?”
邪陽從那一輪邪眼中走出,在他身後,巨大的邪眼緩緩升高,如同一輪明鏡豎在他的身後,道:“既然浞鴉不在,那麼便是我們較量一場,論個勝負輸贏,然後決定易君王的歸屬!”
神夏閣目光閃動,不動聲色,道:“也好。這個提議很是公平,我們三家都是來歷古老,以往也素有情分,還是不易撕破臉的。”
三人計議已定,突然一個沙啞的聲音傳來,冷冷道:“不管你們主意如何,我都必須要易君王死在這裡!”
三人心頭一跳:“浞鴉竟然也追來了!”
鍾嶽循聲看去,只見浞鴉道人滿面寒霜,出現在古船後方,殺氣滔天。
浞鴉道人見到他,眼中殺機大作,厲聲道:“易君王,你殺我妻小,滅我種族,不管誰來保你,我都必將你剷除!”
鍾嶽哈哈笑道:“現在你們又湊到一起了。諸君,易某在此,誰來拿我人頭去請賞?”
四人相互忌憚,浞鴉道人咬牙,便要祭起宇光瓶,卻在此時,鳳玉環祭起天鳳神火扇,邪陽催動邪眼神鏡,大戰一觸即發。
鍾嶽哈哈笑道:“諸位,你們大概是忘了你們立下的誓言了。你們是對着我的神通立過誓的,誰敢動我,不防試試看!”
神夏閣眼中精光閃動,他距離鍾嶽最近,而且金繩化作金龍鎖住了鍾嶽的古船,眼下是他最佳的出手時機!
他在第一時間悍然出手,至於鍾嶽所說的誓言,他還是留了心,並未直接爆發出自己所有的力量,而是留了一分力,以備不測。
就在他動手的同時,浞鴉、鳳玉環和邪陽同時出手向鍾嶽攻去,鳳玉環和邪陽是有師命在身,不得不動手,而浞鴉則是因爲自己妻兒被鍾嶽醉酒時殺得一乾二淨,怒火攻心!
鳳玉環和邪陽手下留情,不敢對鍾嶽痛下殺手,一半的力量是去阻擊神夏閣,一半的力量則是去擒拿鍾嶽,浞鴉則是徹底動了殺心,甚至不惜違抗元鴉神王的命令!
鍾嶽站在船頭一動不動,沒有任何反抗的意思,神夏閣畢竟距離最近,攻擊第一時間落在他的身上,他見鍾嶽沒有反抗,自己倒不敢痛下殺手,只是想將鍾嶽重傷順利擄走。
“夏閣師兄,魔元烈已經等你很久了。”
鍾嶽承受他的重擊,嘴角溢血,微笑道:“你該上路了。”
神夏閣突然毛骨悚然,只覺一股恐怖無比的悸動傳來,急忙向上看去,臉色劇變,連忙大叫一聲轉身化作一道神光遠去!
他站在金龍口中,金龍的速度極快,但是就在此時,空間彷彿一瞬間凝固下來,變得無比粘稠,將神夏閣和金龍定在半空,那金龍張牙舞爪,身軀矯騰,猶自保持着飛行的姿勢,周身有神光流溢,那流溢的神光也被定住!
衆人心中都是一驚,卻見無數神霞從星空中涌現,這一刻衆人只聽悠揚的道音傳來,晦澀難懂。
那霞光涌出,在神夏閣和金龍的頭頂形成一面大印,徐徐壓下。
那面印,氣息浩然如天,氣勢浩蕩如天,給他們這等大圓滿帝君級的存在以一種凜然不可冒犯不可褻瀆不可反抗的感覺!
大印下方,印着鳥篆蟲文,複雜而神秘,壓下時,其他一切聲音都消失,時間似乎停止流轉,星不動,月不移,甚至連鳳玉環、浞鴉和邪陽攻向鍾嶽的神通也被定住。
那面大印慢吞吞的落下,在他們眼中很慢,然而神夏閣卻一動不動,似乎沒有了任何力量,根本無法逃脫。
然後,他們驚駭的看到神夏閣的頭皮被壓平,顱骨被壓平,大印慢吞吞的壓到他的眼睛,接着神夏閣的眼睛被壓平,擠成薄薄一片。
那面印繼續向下壓去,壓到他的鼻樑,然後壓到他的咽喉,壓到他的胸口,壓到他的腰身,壓到他的雙腿,壓到腳底板。
神夏閣,這尊大神通者完完全全被壓碎,肉身元神,統統被這面大印壓成一張薄薄的紙,接着這張薄紙也粉碎,化作齏粉,被分解成地水風火,地水風火被壓成陰陽二氣,然後被壓成混沌之氣!
神夏閣徹底從這個世間消失!
那面大印忽然散去,彷彿從未出現過一般,而神夏閣卻被完全從這個世間抹除!
大印消散的一瞬間,鳳玉環、邪陽和浞鴉的神通和祭起的先天帝兵又恢復自如,繼續向鍾嶽攻去,而在此時鳳玉環和邪陽臉上卻露出恐懼之色,奮盡一切力量收回自己的神通,收回先天帝兵,驚叫一聲雙雙遁逃而去。
“浞鴉師兄,易君王讓給你了!”邪陽叫道。
浞鴉道人見到兩人逃走,心中也對這未知的力量充滿了恐懼,連忙收起神通和宇光瓶轉身便走,不敢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