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勝到前院的時候,陳虎已經在院兒裡晨練。
春三月的清晨,呼吸時熱氣都還清晰可見。
陳虎卻只穿着一件無袖的粗布褂子站在院裡,僅剩的一條胳膊拎着一個水桶大的石鎖,玩得比溜溜球還6!
隨手一拋,少說也有百十斤重的石鎖便凌空飛起丈餘高。
在石鎖下墜的過程中,再精準的一把抓住,如揮舞兵刃般,輕輕鬆鬆的耍了幾個把式。
精悍的肌肉,並不像陳勝前世在網路上見過的那些健美先生般,隆起一大坨。
而是如同鋼絲絞成的一般,隨着他的動作根根浮現!
低沉而強勁的石鎖破空聲,陳勝隔着好幾丈遠,都覺得心頭髮毛!
他現在開始相信,這老貨一條胳膊,也輕輕鬆鬆車翻十來條大漢了!
就這力道,像他這樣弱不禁風的身子骨兒,那還不是擦着就傷、磕着就亡?
“嘭。”
陳虎見了陳勝,隨手將手中的石鎖一拋,便將石鎖拋回丈餘外的一排石鎖中間,精準的歸位。
“今兒怎生這麼早就起身了?”
他吐着熱氣,緊繃的身軀慢慢鬆弛下來。
在陳勝注視中,迅速從一頭擇人慾噬的猛獸,變回了那個混不吝的萎靡老男人。
陳勝看得是目瞪口呆。
這變化,未免也太大了吧!
“二伯,您練得是什麼功夫?”
他大感興趣的問道。
但凡是男人,就不可能不對傳說中的武功感興趣。
當然,前提得是真的。
不能是什麼渾元形意太極拳之流。
“怎麼,今兒感興趣?”
陳虎笑呵呵的問道。
陳勝乾脆利落的點頭:“我感覺,身子利落多了,是時候練兩手強身健體。”
陳虎認可的點了點頭,但卻一口拒絕:“咱這兩手,你不能學,咱走的是行伍廝殺的速成之法,難成大氣候,你陳家有一套更穩妥的修身健體、技擊搏殺的武功,你還是等你爹回來後,讓他教你吧!”
陳勝聞言,驚訝的一條眉梢:“怎麼,二伯還從過軍?”
陳虎言簡意賅的回道:“咱家商隊中好漢子,大都從過軍。”
只此一句,便不再多談,而是轉而說道:“昨兒你向咱打聽的人,咱想了一宿,還真找到了這麼一個人。”
陳勝:“誰?”
陳虎:“你趙四叔。”
陳勝想了想,卻是不記得有這麼一個人。
陳家商隊中的趙姓人並不多,他只記得有個趙大伯,趙二叔、趙三叔。
這個趙四叔,他渾然沒有半點印象。
“咱家商隊裡,有這位叔伯麼?我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
陳虎點頭:“你沒印象是正常的,你出生後不久,他便被你爹派到了葛家莊當暗樁,如今已有十餘年不曾回過陳縣。”
葛家莊?
陳勝想了想,依然沒有任何印象。
小陳勝的體弱多病,還未曾正式開始熟悉陳家商隊的事物,對陳家商隊的瞭解,僅限於平日裡他爹和諸位叔伯的談論中。
“您老仔細說說。”
正巧,伙房的廚娘端着一大盤熱氣騰騰的蒸餅過來。
陳勝與陳虎一人拿起一個蒸餅,就這麼坐在院前的臺階上,邊吃邊聊。
此時的大周朝,實行的還是分餐制……也就是一人一張小桌子,自己吃自己的。
所幸陳家不是什麼公卿世家,沒那麼多的繁複規矩。
連陳勝他爹,在家時都常端着比臉還大的海碗,蹲在院前揮舞筷子指點院兒裡的夥計打熬武藝。
“葛家莊,位於陳郡通往陳留的商路上,那條商路不大太平,時常有強豪喬裝流寇,劫掠過往的商隊。”
陳虎大口大口的撕扯着蒸餅,邊吃便說道:“但那條商路,又是兗州通往司州的主要商路,以前咱們商隊每年都要走上那麼一遭。”
“當年你爹爲求穩妥,就將趙四派去了葛家莊,作爲咱陳家商隊在那條商路上的暗樁,爲咱走貨打探風向……那小子武藝不差,是敢一個人叼着刀子去摸山賊窩的主兒!”
“如今這世道已經亂了,咱們連冀州、幽州這條財路都快穩不住了,司州那條商路,自然也就無暇顧及了,算起來,咱家已經有三年未走過那條商路了。”
“年前,你趙四叔便給你父來過信,詢問他是否還要繼續在葛家莊紮根。”
“你父當時拿不定今年到底是走冀州,還是走司州,便未急着召他回來。”
“若你用得上他,可派人去信一封,短則三四日,長則七八日,他便能趕回陳縣。”
這就事論事的態度,就令陳勝感到很舒服。
至始至終,他都沒有將心頭的謀劃跟陳虎說清楚。
陳虎卻並未因他年少,便將他的要求當作小孩子過家家的兒戲之言。
而是當成從一個大管家的角度,盡心竭力的解決陳勝提出來的問題。
這無疑省去了他很多手腳。
還有。
陳家的底蘊,遠比他所預料的,還要深厚啊。
四代積累,果真非同凡響!
“像趙四叔這樣在外的暗樁,還有多少?”
陳勝問道。
陳虎看了他一眼,不鹹不淡的答道:“不少。”
陳勝看的他態度,心知自己還未到接觸這些信息的時候。
他沉思了片刻,說:“召趙四叔回來,不會影響到咱家商隊以後再走司州那條商路吧?”
陳虎點頭,對於他能考慮到這點,很是滿意:“不打緊,咱會安排妥當。”
陳勝明白,陳虎是準備再派一個人過去,接替趙四的位置。
“那就派人召趙四叔回來吧!”
陳勝拍了拍雙手上的蒸餅碎屑,起身道:“讓趙四叔回縣後,先還家,晚上再來見我。”
他沒再問趙四靠不靠得住。
一個能爲陳家商隊十年未歸過家的夥計,其忠義不容他一個小輩置疑。
至少不能當着陳虎的面兒置疑。
陳虎怔了怔,旋即皺眉道:“需要這般小心麼?”
陳勝正色的點頭:“當然,小心駛得萬年船嘛!” Wωω ●tt kan ●¢O
他見陳虎眉頭緊鎖,欲言又止的模樣,想了想,補充道:“您老放心,不是什麼壞事,做得成,還會是一件大好事!”
他不是不願將自己的商業計劃詳細的解釋給陳虎聽,而是他的商業計劃裡,許多理念太過超前,解釋起來太過麻煩。
再者,只要他的行爲風險不超過陳家的承擔能力範圍之外,他也不需要解釋。
陳虎沉默了片刻,果真還是點了點頭:“咱稍後就去辦!”
“那麼……”
陳勝笑了,臉上的認真之色盡去:“現在就麻煩您老,給孩兒演示演示您的行伍廝殺之法。”
陳虎一聽,頓時也忍不住露出了一個無語的表情,罵罵咧咧的站起來:“往日怎未發現,你個狗草的竟還是個犟種?”
他算是看明白了。
這小子雖然年少,但心頭極有主見,拿定主意的事,根本就不管旁人如何怎麼說。
陳勝只是笑。
犟種麼?
前世倒是有不少東北朋友,罵他是個犢子……
陳虎走到庭院中心站定,提氣長吸了一口氣,方纔晨練時那股子猛獸般的剽悍氣勢,再度復甦。
他開口,爆喝:“瞧好了,老子練的這套武功,喚作《殺生拳》,凝一腔殺意在胸間,如夏雷、如烈焰,動手之際、傾力一擊,裂石、開山、摧城……滅敵!”
話音落,他猛然一跺腳。
“嘭。”
霎時間,彷彿平地一聲雷!
陳虎整個人猛然衝出,揮動左臂,一拳轟出。
“破!”
他面紅耳赤的爆喝道。
砂鍋大的拳轟出,氣爆聲炸開,勁風捲起他四周的塵土,忽忽的四下盪開。
一拳畢。
陳虎方纔跺腳之處,青石條鋪就的地板碎出一片蜘蛛網。
而他身上那股子猛獸般的剽悍氣勢,也在他這一拳當中消散一空。
渾身上下汗流如泉涌,幾個彈指間就打溼了他身上褂子,溼淋淋的如同剛從水裡撈出來一樣。
他劇烈的喘息着:“這是,這是練法,而非打法,當初老子練這門武功之時,日啖精糧十升,揮拳百次,十月方成鍛體……小崽子,你還想學嗎?”
臺階上的陳勝望着他。
注意力卻集中在眼前的系統面板上,薄薄的脣角慢慢挑起了一個愉悅的弧度。
就見原本只有【姓名】、【命格】、【身份】、【氣運點】、【天賦】這五欄的系統面板上。
已經多出了【武道境界】、【武道功法】兩欄。
變成了:
【姓名:陳勝】
【命格:七殺坐命】(氣運點+100000)(已凍結)
【身份:大周陳郡陳縣陳家獨子】(大周陳郡陳縣陳家獨子:氣運點+250)
【武道境界:無】
【武道功法:殺生拳未入門(+)】
【氣運點:115/250】(每24h/25點)
【天賦:震懾】(50/50)(令弱者陷入恐慌,持續三秒)
他就知道,這個智障系統,是觸發式的!
……
陳勝強忍住點一下加號的衝動,關閉系統面板,笑容滿面的衝着庭院中的陳虎說道:“不學,哈哈哈,不學,這麼難,哈哈哈,傻子才學!”
陳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