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浩前世的大學校園裡,哪一個不是穿着幾百上千的衣服,腳上踩着的都是幾千塊的AJ。
爲了不讓他太拘束,林浩笑了笑說道:“我是你爸的朋友,剛纔給你打過電話了……我叫林浩。”
“哦……林哥,你好……”小夥子很是靦腆的點點頭。
林浩也點頭笑了笑,將手裡的一大袋東西提了提,說道:“這是你爸託我給你帶的衣服,裡面還有一些營養品和吃的……”
石勇正想伸手去接,卻忘記自己兩隻手上都抱着快遞箱子。
但是爲了不讓林浩拎着,他還是很逞強的伸出了手。
這就是典型的討好型人格,哪怕自己受罪,也不願意怠慢了別人。
“我先給你拎着吧,你先把你手裡這些東西抱上去。”
石勇卻搖搖頭,說道:“沒事,我拎的動。”
林浩無奈的笑了笑,說道:“這很重的,你確定要一起帶上去?”
“沒事兒……”他笑呵呵的說道,又艱難地伸出手來拿。
旁邊陳莉都看不下去了,對他說道:“你趕緊把你身上這些卸了來吧!”
陳莉的話音剛落,樓上就有一個穿着阿迪達斯的學生,趴在柵欄上,用一種很大勢的語氣喊道:“石勇,你趕緊給我把快遞拿上來啊!你他媽的墨跡什麼呢?”
趙小天也不生氣,急忙擡頭回道:“馬上,我馬上就上來。”
“你趕緊的……娘們唧唧的,出去都你媽十多分鐘了,你逛街呢?”
樓上那個男生已經不是第一次這麼對石勇說話了,石勇也習慣了。
回頭從林浩傻呵呵的笑了笑,說道:“哥,那我先把這些快遞給他們帶上去再下來。”
“快去吧!”
石勇點點頭,便急忙朝樓上跑去。
因爲着急,沒太注意腳下,在樓道口的時候差點摔倒。
陳莉見狀都嘆了口氣:“咳,這孩子……”
樓上那個穿阿迪達斯的男孩子,卻又是一陣吼:“你他媽小心點,別把快遞給我摔壞了,摔壞了你賠不起!”
陳莉聽到後,頓時擡頭準備和那個男生理論。
林浩拉住了她,向她搖了搖頭。
陳莉轉頭瞪着林浩,說道:“你沒聽見樓上那孫子說的什麼話?我陳莉活了這麼多年,還真沒見過這麼欺負人的。”
林浩嘆口氣說道:“咱們不能天天在學校看着他,現在我們幫他出頭了,等我們走了,你有想過他會遭遇什麼嘛?”
陳莉還是有點腦子的,想了想便作罷了,但還是一副怒氣難消的樣子。
石勇將快遞拿上去後,那個穿阿迪達斯的學生又對着他一頓數落。
石勇就這麼一聲不吭地低着頭道歉,說下次一定不會了。
林浩看着心裡也很窩火,學校裡就免不了有那個穿阿迪達斯的男孩子這樣的人,他們就是典型的欺軟怕硬。
但凡石勇硬氣一點,反抗起來,他也不至於這麼囂張。
可現實是,石勇從小生活的環境已經導致他在別人面前擡不起頭來,這是一輩子都會刻在骨子裡的東西。
還是那句話:如果父親是棵參天大樹,對於孩子來說,這個世界就是天堂;但如果父親只是一堆殘磚破瓦,那麼這個世界和地獄也沒有什麼區別。
雖然說這些都可以通過後來來改變,但是刻進骨子裡的東西是改變不了的。
就像林浩自己,從小父親就告訴他:咱家窮,出門在外別惹事生非,別人來惹你了,忍一忍就好了。
所以這句話就一直伴隨着林浩,直到現在,雖然有所改變,但去那些比較高檔的場所,還是會感到害怕。
這就是刻進骨子裡的懦弱,而不像那些從小生活在城市裡的孩子,他們的父母就會告訴他們,捱打了就要站起來反抗,而不是忍着等風平浪靜。
林浩之所以不幫石勇出頭,原因也正是如此,因爲幫得了他一時,但卻幫不了他一輩子。
……
等了片刻後,石勇才下樓來,他一刻也沒有讓自己歇着。
喘着氣就準備接過林浩手裡的包裝袋,林浩將袋子遞給他,同時說道:“你爸挺關心你的,抽時間回去看看他吧!反正就在一個城市也不遠。”
石勇點點頭,說道:“我一直都想回去,可是我真的沒什麼時間,週末也要去外面的飯店打工……”
說完,他頓了頓,又補充道:“但是我會抽時間回去的,謝謝你林大哥。”
林浩訕訕一笑,回道:“不用謝我,我充其量就是個擺渡人。”
石勇又說道:“那你等等我,等我把這些東西帶回宿舍後,我請你吃頓飯吧!正好也中午了。”
“不用了,我還有事。”
石勇是一個很老實的孩子,於是點點頭說道:“那好吧!你先去忙,等有機會我再請你。”
“嗯。”
林浩應了一聲,便和陳莉準備離開。
剛走出兩步,林浩又回過頭對石勇說道:“對了,我再送你一句話。”
石勇點了點頭,一副期待的樣子。
林浩下意識地朝樓上看了一眼,才說道:“別人欺負你的時候,適當的反抗一下,不要太被動了……”
林浩話音未落,陳莉又緊跟着說道:“就是,你想想啊!咱們當初可不就是從奴隸社會過來的麼,是咱們勞動人民挺起身板反抗纔有今天美好的生活。”
石勇這樣一個大學生,他自然明白其中道理,雖然他人看上去傻傻的,可人家智商可不低。
他點了點頭,微微一笑,說道:“我知道了,謝謝你林大哥。”
……
離開大學後,回到車上陳莉便卸下了僞裝,繼而一聲重嘆:“真希望他能把我們最後說的那兩句話聽明白。”
“人家可不比咱們傻,自然聽得懂我們的意思。”
陳莉又一聲嘆息道:“懂了不代表會做,反正我覺得他回去還是那樣卑微,這個很難改變……”
陳莉說完,就又陷入一陣失神中,就這麼出神的盯着車前方。
林浩發動了車子後,笑着向她問道:“咋了?你是過來人唄?”
陳莉冷冷一笑,隨即目光也變得有些陰冷起來,說道:“何嘗不是呢?那時候我剛到北京,因爲從小的家庭導致我懦弱、不自信,做什麼事情都小心翼翼的,沒人看得起我,他們都說我是鄉下來的傻丫頭,然後我就傻呵呵的對他們笑。”
“現在呢?改變了不少吧?”
陳莉撇了撇嘴,說道:“改變了一些,但我骨子裡還是一個不自信的人,你別看我現在身上那麼多光環,事實上我很害怕去接觸那些高層次的人……比如那天跟你去上海的舞會,你沒感覺到嗎?”
聽陳莉這麼一說,林浩纔想起,那次陳莉的確是一直躲在他身後的。
林浩繼而一聲苦笑,說道:“所以呀!咱們其根本就是一類人,誰也不比誰高級,誰也不比誰低級。”
“嗯,你這句話說的很對,之前我一直假裝自己是一個上流社會的人,可假裝出來的別人一眼就能看穿……”
說完,林浩長吁一口氣,又說道:“現在我想通了,管他什麼上流社會,我就是我,我就是最好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