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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血衣女子自然便是北靈,只是此時的北靈再無一絲化身爲蝴蝶時的柔弱,舉目四顧,滔天煞氣隨着她那嗜血的眼眸涌現。那絕美的容顏,雪白的肌膚,一襲血紅華麗的衣裙,靜靜的站立一朵血浪幻化出的血蓮之上。
大地上、天空中不斷有生靈潮涌而來,一落入血海之中,便瞬間翻騰着嘶吼,似無比的痛苦,又似在享受着。那些生靈在血浪間翻騰嘶吼了一陣之後,傾刻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無論原先是什麼形態,一落入血河之中後,身上立即生了一層鱗甲,鱗甲顏色各異。無論是禽類還是走獸,都是如此。即便是性格溫順的生靈,一落入那血河之後,也剎那間變得殘爆起來,眼中涌動着嗜血的瘋狂。
他們一個個涌動到北靈所立的血蓮下方,嘶吼咆哮,彷彿在以這種方式表達臣服與敬畏。
千里之外,同昊天站在一起的那五個人類,耳中聽着只不過是一句有些玄虛飄忽的話,但是反應到他們腦海中的卻截然不同。眼中呈現的畫面卻是,其小時候母親在遠處呼喚着他回家的場景。而另有人眼中看到,和感受到的則是他最心愛的女子正張開雙手,站在遠處等待着他去擁抱。那聲音在每一個人耳中響起,卻將他們內心深處的隱秘渴望或傷痛勾起。有人立即大笑着衝了過去,卻也有淚流滿面的向血海走去。
昊天眉頭一皺,突然張口一喝,一道金光涌出,在虛空炸裂開來。那聲音聽在普通人耳中也只不過是稍微重一點,響亮一點而已。但是聽在那向血海衝過的去五人耳中,卻如晴天霹靂,剎那間驚醒過來。相顧間,看到對臉上那莫名的笑容,或着魔般的痛苦與那淚水之時,心中怪異。再四下一看,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到了山下,回頭只見到昊天一人昂立於山頂,個個心中大駭。朝那血海快速的一瞥,卻連看都沒有看清便迴轉頭來,快速的向山頂飛遁而去。
北靈只是那樣靜靜的站着,眼神所過之處,便似有煞氣滔滔。她一襲血紅衣袍,腳下是一朵血蓮花升騰着陣陣血霧,飄浮在血海之上。血海則翻騰不休,裡面有着有無盡的魔物在涌動着。但是卻擠在血蓮下方,似在等待聆聽着北靈的教誨。
之前的三位祖巫是何等的手段通天,三位祖巫合力之下,竟是自演一方天地。但是現在卻被血海給淹沒了,不見任何的動靜。
只見北靈眼中血光流轉,朝昊天看了過來。昊天眼睛一眯,並未避讓。北靈卻沒有在昊天身上停留多久,只是微微一頓便向別處看去。
在看向一處虛空之時,突然開口說道:“你不敢得罪巫族,不敢得罪天庭,我們血海你也得罪不起。”北靈冷煞的說朝那一處虛空中說道,那裡卻了無一人。
當北靈話音才落之時,便有一道聲音似是從極遠處傳來:“我只爲消除天地間的罪孽,唯有心懷魔障之人,纔會對我心懷偏激之念,你已入魔,而且還將會是魔中之魔。”
“魔又如何,你可來渡我。”北靈冷冷的說道,隨着她話音起,血海之中的魔物亦是翻騰咆哮着。
在離海極遠的一座山上,一個手託着青色蓮花碗的怪人正朝血海所在的方向看着。只聽他突然開口說道:“我此生唯願天地清明,人人得以超脫。不是此時不渡你,而是時機未到。”
北靈卻並沒有再說話,在虛空中看着,又在幾處地方停頓了一下,眼中血光流轉,但並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冷冷的說道:“你們一路追殺我,又在此攔截,無論你們有什麼目的,今天都要爲此付出代價。”
知道事情起末的人,自然都知道她所說的人便是那三位祖巫。
巫族祖巫是天地間頂級的存在,今天卻有人說要他們付出代價,這是話若是放在以前的話,別人或許只會一笑了之,只會將說這話的人當瘋子罷了。但是現在北靈話才一起,便是血海翻涌,浪卷九天。
也不見她作勢,只是一揮手,口唸着無盡魔力的音節,在她身周的魔物便已經鑽入了血海深處。一時之間,血海竟是見平浪盡。不一會兒,血海又再次沸騰起來,彷彿下方有着強烈的暗流在噴涌。
突然,血海竟是結出了一層冰來,但是血海中的魔物似沒有任何的傷害,翻涌之間便將那些薄冰給打破了。血海自內裡翻涌不休,竟是不時有麻物飄浮上來,結成冰塊,或者只餘枯骨,顯然已經死透了,只一會兒便消融在了血水之中。
北靈臉色冷寞,一道道法訣打出,牽引着天地間的至陰至邪之力,勢若要將這三位祖巫煉化於此。
血海之中是三個祖巫佈下的都天神煞陣,已經然自成一方天地。最裡面困着孟紫衣與南落,此時卻不知道又如何了。像這般的大神通者生死相爭,在天地間是極少了。也不知還有多少人像昊天這般在四下裡看着。
“當……”
天地靜寂,天下生靈耳中、腦海中、思感中唯有這鐘聲。其他的一切都不存在,雜念消除,慾念消失,思緒空白,一切都像是停止了。
九天高空,一座巨鍾。
鍾色土黃,樣式古樸,肅穆威嚴,望而生畏。
巨鐘不知何時出現,鐘聲響時,天地間顫動,唯這浩然的鐘聲震盪着。翻騰的血海,在那鐘聲響起的剎那間便緩慢了下來,一切都像是要停止下來。
北靈擡頭看去時,只見頭頂如天破出了一個黑洞。透過黑洞看去,無盡幽深,莫名的危險籠罩着。她臉色一變,突然伸手在血海中一抓,那血海便像是一件紅袍般被她抓在了手上,往身上一裹,便要離去。
“當……”
鐘聲浩蕩,處於鐘聲籠罩之下的北靈原本就要消失的身影,便自清晰起來。而在原本被血河淹沒了的三位祖巫布成的小天地,也顯露出來。在鐘聲下顫動着。
“當……”
三位祖巫所組成的都天神煞法陣應聲而散,北靈本已化爲一道血絲,在鐘聲之中凝固了下來,未能走脫。三位祖巫似也不想與這巨鍾正面相爭,輪迴筆瞬間畫出一道門便欲離去,奢比化微風消逝,玄冥卻裹挾着一風雪逆衝而上九天。
“當……”
輪迴筆畫出的黑門瞬間崩散,奢比在虛空中青影一閃,便自又現出身來。只見他擡起那呆板的青臉,眼中怒意一閃。低沉的喝道:“風起……雨生……”
凜烈的狂風自奢比所站立的地方狂卷而出,風中夾着綿綿雨絲直向九天下落的巨鍾吹卷而去。那輪迴筆畫出來的黑門被崩散之後,也不再遁走,在虛空中剎那間畫出了一個黑色巨鍾,鐘身一震,竟也有浩然之威。
“當……”
困住南落的那個地獄牢籠早已經在鐘聲中散去,而南落不知何已經在“千迴百轉無劫山”中了。但是那山卻被層層鐘聲鎖住了,不得脫。
北靈未能遁走,冷哼一聲,身上血煞之氣頓時朝九天之上的巨鍾涌去,與此同時,一掀那化爲血披風的血海,剎那間,血海再洶涌而出,朝那遮天蔽日的巨鍾翻涌而去。
“當……當……當……”
鐘聲震天地,天地顫動,衆生沉寂。
在鍾巨鐘的籠罩之下,所受到的壓制和傷害,比之別處要高上十倍不止。
一道劍光自無劫山的潔白涯壁上閃逝而出,殺氣沖天而起。在這祖巫的威勢與血河的滔天煞氣之下,竟是不遜色半分。即便是在鐘聲之中,仍有一道劍吟傳的極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