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正在交談時,2個又黑又瘦的小孩子擡着一個不大的木筐走了過來,木筐裡堆滿一塊塊泛着灰黑色光澤的黑冰,兩人雙腳沾滿泥沙,破破爛爛的褲腿已被海水浸溼。
走在前面的男孩身高不到1.5米,看起來年齡不超過12歲。
後面的小男孩年紀更小一些,身高剛剛1米出頭,儘管木筐大部分重量都壓在另一端,但這依舊讓他一路走得跌跌撞撞,小臉漲得通紅。
“砰!”
木框被放在地上,走在前面的小孩子喘了幾口粗氣,朝兩位管事彎腰鞠了一躬,高興的說道:
“漢密爾頓老爺,傑斐遜老爺,這是我和弟弟今天擡的第一筐黑冰……”
另一個小孩子似乎膽子較小,手足無措的站在哥哥身後,一個字也不敢說。
傑斐遜將一臺落地式的檯秤推出來,向兩個小孩子揮了一下手:
“喏,小馬丁,小貝諾,你們把木筐放上面,我來稱重。”
兩人立即擡起木筐,將其放在臺秤的承重平臺上,然後好奇的看着傑斐遜擺弄它。
看着高高翹起的秤桿,傑斐遜快速報出了結果:
“25公斤,報酬是1枚銅納爾……是給你們記賬,還是現在就兌換票據?”
“老爺,我選擇記賬。”被喚作“小馬丁”的男孩愈發高興,“等今天結束的時候,再一起兌換票據……”
傑斐遜翻開一個賬本,“唰唰”寫了幾筆,轉頭問道:
“嗨,你們要不要去喝點熱水?那邊的飲水機有熱水,你們可以自己去倒……知道該怎麼使用它吧?”
“老爺,我知道。”小馬丁咧嘴一笑。
兩人小跑着來到飲水機前面,各自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洗得乾乾淨淨的木杯,認真的將其放在水龍頭下方。
小馬丁正準備觸碰閥門時,忽然看到貝諾一臉渴望的神情,他想了想,拍了拍弟弟小貝諾的肩膀,示意小貝諾來擰開水龍頭閥門。
小貝諾眼中瞬間露出驚喜之色,他在衣服上使勁擦乾淨手,才小心翼翼的伸出小手,慢慢擰開了閥門。
“譁!”
溫熱的水流直泄而下,熱騰騰的水蒸氣擴散開來。
“哇!”這神奇的一幕,讓兩個小孩子興奮的叫了一聲,一眼不眨的盯着水流,連熱水落在杯中的“咕咚”聲,也讓兩人覺得悅耳動聽。
木杯裡的熱水裝滿後,小貝諾才念念不捨的關上閥門。
兩人又各自拿起木杯,小口小口的抿了起來,兩張小臉洋溢着喜悅與滿足。
這一刻,這倆小傢伙很快樂。
這種快樂是如此的簡單而純粹,極具感染力,以致於一直襬着一張木頭臉的喬治,都忍不住露出會心的笑意。
待兩個孩子喝完熱水後,傑斐遜放下手中的筆,對兩人擺擺手:“已經記好了……把黑冰倒進那邊的拖車裡吧。”
“好的,老爺。”
小馬丁大聲應了一聲,與小貝諾一起,吃力的擡着黑冰向拖車走去。
“嘿,貝諾,我們今天多搬一點,爭取賺夠30枚銅納爾……下班之後,去商店裡買1公斤鹹魚幹,我聽說鹹魚幹降價了,比以前便宜了不少。”
小馬丁一邊走,一邊不停的唸叨着。
“嗯,我記得家裡還有一點幹海藻,正好讓媽媽煮一罐海藻鹹魚湯……媽媽、妹妹,還有你,已經很久沒吃過肉了……”
小貝諾聽得眼睛放光,小腦袋一陣狂點,口中不斷吞嚥着口水。
看着兩個小孩子走遠了,漢密爾頓忽然問道:
“我看秤桿似乎翹得厲害,這一筐黑冰應該沒有25公斤吧?”
“確實沒有。”傑斐遜回答道,“連同木筐在內,只有24公斤左右,除掉木筐,大概不到22公斤吧……”
“你啊……”漢密爾頓微微搖頭,但並沒有多說什麼。
“傑斐遜先生,你之所以網開一面,是因爲這兩個孩子很需要錢嗎?”華盛頓的目光閃動幾下,開口問道。
“是的。”傑斐遜點點頭,“在搬運黑冰的數千名工人中,小馬丁和小貝諾是年紀最小的兩位,就連他們用來搬運黑冰的木筐,也是最小號的木筐,這裡再也找不到更小的。”
“我之前特意打聽過,豐收之月中旬的時候,他們的父親出海捕魚,再也沒有回來,母親又瘸了一條腿,沒辦法工作,而且家裡還有一個妹妹……這兩個小傢伙必須出來幹活,否則全家4口絕對會餓死……”
“這座礦場的工人裡面,像小馬丁和小貝諾這樣的人多嗎?”華盛頓沉默片刻,又問道。
“非常非常多。”傑斐遜一連用了2個“非常”,“這麼說吧,如果沒有黑冰礦場,這裡一半以上的人,都熬不過這個冬天,尤其是老人和小孩。”
華盛頓輕嘆一聲,沒有再說話。
這時,搬運黑冰的工人們,陸陸續續擡着木筐回來了,兩條長長的隊列很快出現在木棚前。
漢密爾頓和傑斐遜顧不得再招呼華盛頓,兩人開始忙碌的給木筐稱重,並記錄稱重結果。
華盛頓和喬治趁機告辭離去了。
…………
走出數百米後,華盛頓回頭望了一眼繁忙的木棚,忽然下定了決心:
“我打算去查卡鎮,拜會戰神冕下……約翰尼的建議很對,戰神冕下必將成爲人類世界最舉足輕重的強者,適當的向這位冕下表達善意,有益無害。”
“什麼?”喬治吃了一驚,“冕下,您也執掌着奧義的至高力量,‘炎燼之手’的尊號,人類世界無人不知……論身份地位,您絕不比戰神冕下差,您何必主動去拜會對方呢?”
“我個人覺得,您完全不用這樣做,只需要派人送一封請柬去查卡鎮,與戰神冕下約定在某個地方會面就好了……”
“喬治,你追隨我很久了,我知道你在爲我的名譽着想。”華盛頓失笑道,“可是,冕下與冕下之間,難道真的一樣嗎?”
他面色一整,原本溫和的面容,竟變得無比威嚴。
“你覺得一般的冕下,能斬殺掉黑獸人奧義者嗎?而且還不止一名。”
“你覺得一般的冕下,能以一己之力,摧毀20萬黑獸人大軍嗎?”
“一般的冕下,能讓盧瑟九世陛下寢食難安嗎?”
“一般的冕下,能讓千里之外的星海大陸,畏之如虎嗎?”
面對奧義級別的精神威壓,喬治額頭上的汗水涔涔而下,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華盛頓“哼”了一聲,沉聲說道,“我可以告訴你,以上這些事情,人類世界裡的10位冕下,包括我在內,沒人可以做到,哪怕一件都不行。”
“即使算上歷史上出現過的所有奧義者冕下,恐怕戰神冕下也是其中數一數二的頂級強者。”
頓了頓,華盛頓又說出一句石破天驚的話。
“我個人猜測,也許戰神冕下會成爲古往今來,第一個打破奧義之力障壁,突破奧義極限的冕下……”
“這……這……可能嗎?”喬治聽得極度震撼。
“至少他是最有希望的那一個……”華盛頓聳了聳肩膀。
“那麼。”他斜着眼睛看着自己的追隨者,“現在你還覺得,戰神冕下不值得我去親自拜會嗎?”
“不。”喬治果斷搖了搖頭,“冕下,您的睿智令人讚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