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季雲庭身側站着哨兵,那陣仗讓她馬上聯想到,和陸老爺子同等地位的軍門季老。
他怎麼還會出現在季芷雅的病房這裡?還是經過?
正當雲卿被他深厚矍鑠的視線注視得有些不自然的時候,季雲庭居然走過來了,身形昂闊,軍人氣質濃,並不老,頂多五十,比陸老爺子年輕很多的。
雲卿受那氣勢,微微地讓了讓路,不好意思主動說話,她也不好奇,看到阿關朝這邊走過來了,雲卿也就轉身,不急於今天非要等到白羽玲。
“小姑娘。”身後,季雲庭居然叫住了她,中年男人特有的渾厚嗓音,十分洪亮。
雲卿一愣,慢慢頓住身子,肚子圓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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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轉過來。”季雲庭又說,嗓音聽不出來什麼情緒。
雲卿覺得奇怪,不過對待長輩基本禮儀應該有,因此皺了皺眉,她還是轉過了身,並且示以微笑了一下,“您叫住我有事?”
季雲庭高大的站着,一身中山裝,年紀上還不需要拄柺杖,沉挺如鬆。
那一雙目光,看向雲卿的時候,瞳孔凝沉,逐漸端詳着眼前姑娘的臉,季雲庭的視線越看,便越有一種炬熱。
“你叫什麼名字?”季雲庭的嗓音有些發緊,目光如亮劍,端凝雲卿半晌,又扭頭去看病房裡躺着的季芷雅。
雲卿也跟着去看,摸不太清楚眼前這位長輩的意思,她說,“我叫雲卿。”
季雲庭皺了皺眉,雙手負在身後,姓雲?
可是,和芷雅有些像。
季雲庭對眼前的姑娘,沒太大印象,仔細想了想,爲什麼今天才發現她和芷雅有些像,那是因爲,機緣巧合,他沒有機會見過她。
唯一的一次,是去年的接風宴,當時她好像是被陸老爺子的外孫帶着,老低着頭,他那時看了眼,覺得有點異樣,又很快被白羽玲轉移了視線。
左右聯串的想,季雲庭的眼底一道銳色劃過,十分凜冽,又指了指病房裡,“你和季芷雅是什麼關係?你來看她,小姑娘?”
“我經過而已。”雲卿的臉色冷。
季雲庭走近一步,試探地直接沉穩問道,“你和她有點像,我問你,你和她媽媽白羽玲,又是什麼關係?”
雲卿注意到他的嗓音又緊繃了一些,並且目光炯炯,急於知道似的。
“季芷雅算是我的姐,白羽玲算是我的媽,不過都是仇人。”雲卿抿脣。
季雲庭的眸中一變,伸手握住雲卿的手臂。
雲卿往後躲,反感突然的觸碰,季雲庭卻捉緊了,力度不小,“你和她們是親人關係?你怎麼從來沒有出現在她們身邊過?白羽玲從未承認過自己還有一女,因此認親時我也不知道,我前些天知道白羽玲的底細後才聽說,沒想到是你,你長這樣……小姑娘,我問你一個嚴肅的問題,白羽玲是你的親媽嗎?”
雲卿愣住,張嘴有些不知道怎麼說,是嗎?她覺得不是,但是還沒有證據……
“您突然這麼問,是有什麼原因嗎?是否和裡面那位不是你所親生有關?”
季雲庭陰沉下眉宇,嗓音寒魄,“不瞞你小姑娘,當時季芷雅和我的鑑定我親眼看過,沒有問題,纔會認下這個女兒,年輕時欠下的情債,我一直有這個準備,因此深信不疑。直到兩個月前,白羽玲爲季芷雅輸血的檢查被我發現蹊蹺,拿了她們的血去做親子鑑定,才發現她們是真實母女,我精明瞭一輩子,赫然當頭一棒,當下就知道季芷雅不是我親生的,親子鑑定我親自拿去重做,果真如此,白羽玲這個女人,實在膽大包天,敢誆騙到我頭上!”
雲卿聽得怎麼糊塗了?白羽玲和季芷雅一直是親母女啊,當然是親的,季雲庭怎麼說是親母女,反而就不是他所生了?
難道……
和季雲庭生女兒的,不是白羽玲?!
雲卿這麼一想,好像也有點根據,因爲當時認親之後,白羽玲在季家一直沒得到承認。
當時外界猜測,是季雲庭覺得上不了檯面,畢竟是小三什麼的……
原來,白羽玲沒有上位的原因,是季雲庭根本就沒打算讓她上位,都不是這個女人,上什麼位?
所以,白羽玲只是憑藉着季芷雅冒認的季家小姐身份,攀附高枝,謀求榮華富貴?才特別的小心翼翼看季老的臉色?
雲卿突然的心裡劃過了什麼,好似端倪,好似有關自己的。
她怔愣的指了指自己,季雲庭濃眉緊鎖,目光深幽透着駭然凌厲,“如果你不是白羽玲所親生,這個信息很重要,小姑娘。”
“很倉促今天才看仔細了你,和很高興今天見到了你。”季雲庭深深一笑,有某種思考在深闊的眼睛中。
“你能不能和白羽玲做個親子鑑定?”
雲卿懵呼呼的,最後離開醫院時,耳邊迴盪的還是季老司令這句話。
要她去和白羽玲做親子鑑定,這……暗示着什麼嗎?
她覺得今天的偶遇真的有些消化不良,季老司令,季斯宸的父親啊……
阿關的頭一擡,便低下來,縮起身子在雲卿的身側小聲急道,“雲小姐,是大老闆!”
雲卿擡頭,夜色迷濛,冬日氣寒呼吸之間都是白霧,她朦朧的看過去,賓利浩蕩的停在臺階下,空曠的草坪,沉靜的車身。
一如那穿着呢子黑大衣,挺拔峻彥,沉靜在等着的男人。
雲卿停了停步子,有點心虛,自己跑了這麼一下午,她回過神扭頭問阿關,“你什麼時候和他打報告的?”
“就半小時前。”
“……”雲卿想拍死他,拖了這麼久,他都追到這裡來了!
阿關一臉苦瓜色,“我需要醞釀啊,雲小姐。”
啥也別說了,雲卿努個嘴,衝阿關埋怨,又才轉過頭,微微的看向那人。
陸墨沉沉靜若然,將她和阿關的小動作盡收眼底,瞧着她圓潤的身子在那擺盪着也不動,他腦海裡浮現出季斯宸下午找他說的要事。
他們一起去了一趟組織內部。
關於放千夜逃獄的‘奸細’,經過季斯宸的盤查,強力要求組織上整頓,早就查了出來。
關於千夜的死亡確定,季斯宸也通過特殊渠道查到了。
因爲他昏迷了四個月,季斯宸也就擱置了,他醒來的這兩週顧着雲卿,季斯宸再度拖後。
今天是帶他去確認,千夜千真萬確已經死亡,組織上有消息,並且大致鎖定了千夜安葬的地方。
後來季斯宸跟他說了千夜那個組織的事情,關於頭目,這纔是今天談話的重點。
頭目,是雲卿當初提供的線索,說約莫是個女人,年紀不小了,季斯宸順着這個線索,一直在調查。
最近,季斯宸發現有意思的是,江城禹這幾天在見一個神秘人,面貌不知,但基本確定是個女性,來歷不小。
這件事裡,可以聯想到的是,當時江城禹和千夜是合作的,千夜的屍首被組織頭目劫了回去,這個頭目是否也就是最近來找江城禹見面的人?
另外,陸墨沉此時深深地看向雲卿。
她是否有某種直覺?所以她當時提出了讓季斯宸去查這個組織頭目女人。
關於她的身世,陸墨沉早就有疑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