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心頭都沉重不堪。
季斯宸扭頭,“雲卿得多慘?我沒想到老二那第二重人格,居然囚禁了她一年。以前部隊裡的女特工被俘虜,變態折磨後,即便被組織上救回,很多都自殺了,不自殺的也是精神病,雲卿可別出事,出事了老二得尾隨……”
“我看了一眼,很嚴重。”秦律濃眉深鎖,“短時間內她很難清醒,會陷入一個安靜之地,記憶混亂,神經衰弱,狂躁不安或者失眠呆滯,自殘……這些都是ptsd和應激性障礙的症狀,別說溝通,照顧她也很困難,第二人格這種細節,只能等她慢慢穩定了,再作提醒。”
沈青曄嘆道,“雖然我扛二哥,但是說句中間話,對小嫂子來說,無論是否第二人格,都是二哥本人,那樣的傷痛無法彌補,真的不能,除非她自己欺騙自己,催眠自己。”
“墨沉心裡也難過,突然就這麼病倒了。男人最怕感情,無堅不摧唯有感情可催,雲卿那樣,他心裡的負罪把他打垮了。”秦律着正分析,擔心陸墨沉更甚,“現在我很怕,他的第二人格因此激發,後果不堪設想。”
一時說起,三個人都震了震,表情變得凝重。
“說特麼傻話呢!”季斯宸冷吼,“殺都殺了,不會的!現在輪到我們替他扛起了,之前他是按着我們不妄動,等千夜上鉤,現在千夜在我手上,渾身是傷無法動彈,組織上暫時不允許取她的狗命,說要查六年前的任務,讓我配合,媽地讓老子移送,我能肯嗎?反正我不給她治療,讓她潰爛,移送的時候差不多也死了。就是她身後還有人,那個什麼大師姐,估計還會爲她辦事,看接下來出招,一一應付。”
“嗯,我們幾個家族的勢力動用一下,能把盛世陸氏扛起來了,江城禹現在形單影隻,該他以一敵多了。”
“青曄,你能坐鎮盛世嗎?”秦律扭頭,“醫學我精通,商業我差點。”
“啊?我也只會打官司啊!”沈青曄輕咳,碰了碰季斯宸。
季斯宸皺起冷梟的濃眉,“讓老子去坐辦公椅?插了老子吧。”
秦律無奈,清眉俊目看向病房裡,“他最壞的情況是頹廢,短期內盛世不能羣龍無首,沈青豫倒是跟着墨沉混了幾年,精通商業。”
“草,不早說,老二把他甩到瑞士當男保姆!詔回來?”季斯宸說着,緊皺眉頭拿出手機。
秦律搖頭,“算了,十三十四都送過去了,沒個心腹看着不放心。”
季斯宸把手機一反轉,握在手心,“想讓老二振作起來,根本還是得小卿兒,奈何她那個樣子,我估計一輩子也不會再接受老二,難!這局怎麼解?”
“律哥,得想辦法把小嫂子從顧湛宇那裡搶過來啊!”沈青曄激動道。
秦律湛眸冷鷙,“她能呆在顧家別墅,證明那個房間讓她有一點安全感,目前最忌諱移動,我知道你們的擔心,她和顧湛宇呆久了,可能心裡無依,會對他產生信賴,大創過後第一個見到的人,通常病人會依靠。但是,顧湛宇偏執如狂,一定不會放手,又是一場火拼,動靜太大,導致另一個,目前搶奪,強硬,是對她而言最害怕的。從長計議,想辦法派人潛入顧家別墅,打探情況,一切等她醒來,就狀況再說。”
沈青曄凝神,忽然想到一些人,“小嫂子的家屬啊,她的朋友啊,我弟打離婚官司的那位,叫——”
“夏水水。”季斯宸準確無誤地說出了名字。
沈青曄晃一眼季斯宸,插播一嘴提點道,“我弟說了,他出國期間,叫我看着點你,季大爺,離夏水水遠點。”
“特麼現在是扯這些的時候嗎!”季斯宸粗暴地吼道,低頭拿出手機,立刻聯繫夏水水。
……
時間過去兩天。
顧湛宇寸步不離房間,守着她渾渾噩噩熬過高燒。
下樓時,顧家別墅裡陰氣沉沉的氣氛終於被陸柔希的怒火掀開,“兒子,你之前怎麼發瘋我也不管了,現在你是糊塗到頂啊!把這個麼掃把星又弄回來,你腦子出什麼毛病了?媽看見她就膈應,尤其現在瘋瘋癲癲,一晚上大哭大叫的,嚇死人!”
陸墨沉眉宇陰測,捉住陸柔希的手,“媽,以後她都會住在這裡,我希望您別再這麼說她!”
陸柔希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眼神裡的狂鷙,低頭看了眼那隻手,顫了聲,“你爲了這個女人六親不認,賣了公司,和黑道爲伍,如今你爲了她動手來打你媽?你的心是被狗吃了嗎?”
顧湛宇撇眸,“您別動她,我就不會怪您,等會兒我讓爸帶你去別的公寓住一段時間!”
“顧湛宇!你太讓媽失望了,你要逼死我?”
顧湛宇漠然無視,“這五年裡如果不是您煽動我恨她,說白羽玲害你斷腿,和爸出軌,我也許不會一意孤行,媽,五年你對她折磨不斷,欠她的也要還了。”
陸柔希瞳孔震得渙散,啞口無言,心灰意冷看着他上樓。
房門的聲音緩緩打開,顧湛宇還沒走進去,就聽見她驀地起身幾乎彈到牀幫上,身子應激般反射性的往後縮。
顧湛宇眼底劃過一絲憐痛,小心翼翼地站在那裡,等她急喘不安的呼吸平復,“是我,卿卿,是我,顧湛宇,不是他,能認出來了嗎?”
雲卿貼在牀幫上,身子嶙峋不動,頓了很久,她遲鈍的,慢慢地把抱住頭的手挪開,狠狠喘息着,像是突然從夢魘中逃脫一場。
嗓子眼乾燥到發疼,她看見男人手裡的水杯,再慢慢擡頭,看到那張臉。
記憶與六年前重疊,有些不一樣,成熟了,她認出來,是顧湛宇,混亂的閃過很多記憶,沒法整理的錯亂着。
顧湛宇看到她沒說話,也沒對他的腳步做出反抗,他輕輕走過去,露出一絲溫潤的笑容,“我知道你肯定渴了,燒了兩天,一直在哭喊……你先喝水。”
她一雙眼睛骷漉漉地盯着他,確定他沒別的意思,才抱過那杯水,放到嘴邊咕咚咕咚喝起來。
掉了不少,因爲手一直抖,指甲又斷了傷痕累累包紮得很促。
顧湛宇哽動着喉結,手過去幫她扶住,還沒碰到,她一縮,他又停了,僵在半空。
喝完了水,她緩了很久,靠在牀幫上,慢慢閉上眼,聲音乾啞如嘶,“湛宇,我想見我爸爸……很想見……算了,不見他,不敢見,可以叫夏水水、夏水水過來嗎?”
聽她像是無法順利哭泣的聲音,顧湛宇狠狠舔脣,點點頭,“好,我去聯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