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邪怔了怔,餘光瞥過她握着自己的小手,淡如冰雪的目光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情愫,只見月光下她小臉微紅地看着自己。
見狀,容邪雖然不知道她爲什麼會這麼做,但他也不可能甩開她的手,畢竟,是他愛的女人。
但是,心裡始終覺得有一絲反常,她到底怎麼了?
見他沒有甩開手,蘇初歡輕輕揚脣,跟了上去走在他身旁,低聲道,“容邪,明早我們一起陪崔大夫上山採藥吧,他年紀大了,我怕他背那麼多藥身子受不了。”
這些日子她只顧着過無憂無慮的生活,差點忘了崔大夫對蘇家的大恩大德,她的眼睛,蘇齊的眼睛都是他救的,還有容邪,他們自然應該將崔大夫當成長輩一樣孝順。
比起垂釣悠閒,更應該做一些有意義的事不是嗎?
聽罷,容邪淡淡點頭,“你不說我也會去,只是山上路滑,你不便去,有我幫崔大夫拿藥就夠了。”
蘇初歡卻眸子若有所思地盯着他,溫柔道,“如果我想陪你去呢?”
這個傻瓜,她其實是想和他一起去,他卻百般推辭。
容邪沉默了一會兒,“好。”
話音剛落,蘇初歡便心裡歡喜,更加貼近他,緊緊握着他乾淨溫暖的手,彷彿這樣心裡就很滿足了,多希望這條路永遠走不到盡頭。
可惜,很快就到了屋子外。
正要進去時,容邪卻頓了頓步伐,撇過她,“鬆手吧,進去若是被你爹孃看到,肯定又會纏着你說那些你不想聽的話。”
蘇初歡愣了愣,他已經主動鬆開了手,她悵然若失地望着他的背影,緩緩垂眸,看樣子之前她對他確實做了很殘忍的事。
自以爲是地將他當做家人,也不顧他以及爹孃崔大夫的心情,自己覺得自在過着無憂無慮的日子就好。
可她能過這樣平靜的日子,是因爲有人替她負重前行。
那個人便是容邪。
他不像閻淵一樣對她有所求,她錯以爲他無慾無求,只是他將自己的感情藏得太深罷了。
她在屋外站了很久,也想了很久,然後便走了進去。
見她走進來,蘇御天連忙笑道,“歡兒快過來,嚐嚐你娘做的翡翠魚丁好吃,還是我做的桂花魚條好吃?”
蘇初歡回過神,便揚脣走了過去,在歡聲笑語下吃完了午時親自釣來的魚兒,心裡格外滿足地過了一夜。
**
隔日清晨,蘇初歡便早早醒來了,她記得要與崔大夫容邪上山採藥。
一向不打扮素衣的她,今早卻難得地換上了沈夢怡爲她做的新衣裳,還戴上了一支髮簪。
俗話說,女爲悅己者容。
沈夢怡見到她的變化愣了愣,還問她要去哪兒,然後聽到她要替崔大夫上山採藥,便一臉訝異。
不過蘇初歡沒有過多解釋,精神奕奕地離開小屋,去了旁邊的草屋。
只見容邪早已站在那裡等候,一身算不上華麗的衣衫,只是依舊是白衣如雪,她的心臟微微跳動。
然後輕輕走到了他的身後,扯了扯他的衣角,見他回過頭來,纔對着他輕媚一笑,“你也起這麼早,現在還沒到辰時。”
他們約定的時辰是辰時,畢竟崔大夫是老人家了,多讓他睡一會兒也好。
容邪看着她頭上的髮簪,以及她今日的新衣,淡道,“醒早了便睡不着,索性起來等你和崔大夫。”
見他看到自己的裝扮卻沒有說一個字,蘇初歡心裡不能說不失望,只是沒有表現出來,笑了笑道,“那便讓崔大夫多睡會兒,我們在這裡等他,我記得昨夜我的藥還沒分完。”
說罷,蘇初歡剛想轉身去撿藥,被他拉住了手腕,她愣了愣,只聽到他低磁道,“我來,等會還要上山我怕你太累。”
他的溫柔讓她心裡滿滿的感動,蘇初歡緩緩垂眸,低得不能再低地呢喃,“撿一些藥而已,哪裡會累。”
容邪還是鬆開了她的手,兀自去彎身撿藥,做着和他氣質完全不同的普通事。
看着他,蘇初歡一時移不開眼神,她總覺得這樣卑微的事不適合他做,正想上前——
崔大夫已經出來了,她硬生生地止步了。
見着兩人都在,崔大夫也不捨得自己愛徒撿藥,自然咳了咳,“不是說要陪我這老頭子上山採藥,這些活回來再幹吧。”
聽罷,蘇初歡才走過去,拿起了個背草藥的揹簍,正想背上,容邪搭了她一把手,她笑着道,“謝謝。”
看着她如同十歲那年般的溫暖的笑意,容邪不能說沒有心動,只是他剋制得很好,她若不想要他的感情,那麼他便會竭盡全力地隱藏得她看不到一點一滴。
“謝什麼謝,這麼生疏的!你這丫頭要是真謝容邪,就該以身相許和他在一起,了卻了我這個老頭子和蘇家兩老的心願!”崔大夫也背起了揹簍,可是沒人幫忙,他心底冷哼,就知道有了媳婦不要師父,大不了他自食其力。
聽罷,蘇初歡小臉微紅,一時站在那裡不說話。
見狀,容邪瞥了她一眼,才低聲道,“天色不早了,走吧。”
見他轉移注意力,崔大夫心裡低嘆了一聲,這麼好的時機都不知道把握,真是個木頭!
而容邪自然不是木頭,只是再這樣下去只會讓兩人難堪,只能雲淡風輕地化解這樣的氣氛。
不一會兒,蘇初歡和崔大夫一人揹着一個揹簍上了山,容邪走在她身後,本來想替她拿揹簍,可是她不肯,低聲道,“你若是幫我拿了,崔大夫心裡會不舒服,畢竟他是你師父。”
“他不會的。”容邪見她揹簍上的草藥越來越多,斂了隱諱的眸。
誰知,蘇初歡根本沒理會他,而是走到一個小山坡腳下,眸子微亮,“那個好像是瑞草,崔大夫說對兄長的眼睛有好處……”
眼看着,她整個人快俯身下去,才採到了那草藥,可是腳下卻一滑!
雖然底下頂多兩三米的高度,但摔下去指不定手腳骨折都有可能。
下一刻,容邪從身後將她拉了回來,由於慣性,兩人雙雙倒地!
蘇初歡卻沒有一點摔到,整個柔軟的身子都趴在了他的身上,她一時愣住,因他清冷的氣息而微微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