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久,蘇初歡口乾舌燥地醒過來,渾身的痛楚已經輕鬆下不少,但還隱隱作痛。
她還半夢半醒的時候,似乎有人遞給她水喝,她便乖乖張嘴喝了下來。
然後她的意識漸漸清醒過來,記起了她被容邪帶回了容國姚山,也知道了銀情與他換心之事,這裡便是崔大夫的屋子罷。
她剛想擡眸環顧四周,小手便被人握在了手心,溫暖得很。
她心底一顫,然後擡眸,看到了她心心念念想見的人,受傷的心彷彿在這一刻回到港灣一樣委屈,“爹,娘?”
“歡兒,爹孃終於再見到你了!”沈夢怡將她猛然抱到了懷裡,很緊,嘴裡叨絮着,“這些年想得娘心都疼了,想來見你卻又那麼困難,好不容易上次見一面,因爲你失明所以沒能和你多說說話,怕打擾你修養就匆匆離開了。這一離開又是好幾年,多久沒這麼抱着我的歡兒了……”
聽罷,蘇初歡緊緊地貼在她的懷裡,心裡無比安心與平靜。
“傻孩子,這是怎麼了,受了什麼委屈和爹孃說說?”沈夢怡心疼地道,餘光看了一眼不善言辭的蘇御天,也是一臉擔憂卻又插不進她們母女。
蘇初歡只是搖着頭,眼淚漸漸染溼了她的衣裳。
見狀,沈夢怡輕拍了拍她的背,“說出來會好受一點,再說有什麼不能和娘說的?”
“戰兒……死了。”蘇初歡哭得很痛苦,從來沒有過的放鬆與發泄。
沈夢怡的臉色一變,隨即安撫道,“別哭別哭,跟娘說說到底怎麼回事,戰兒怎麼好端端的會死?”
他們在深山裡住着躲着,自然不知道外邊的事,容國皇宮的事也是一點消息都沒聽到,何況其他事,就是與世隔絕。
連上次她失明的事兒都是容邪來親自,請他們去皇宮才知道的,那時可心疼死她和老伴了。
“都怪容檀,是他間接害死了戰兒,要不是他縱容凌妃,戰兒不會死的。”蘇初歡將憋在心裡很久的話,都對着兩個老人家傾訴,憤怒恨意都很真實。
這纔是最真實的她。
“容檀那小子以爲自己是皇帝就可以三妻四妾,還害死了我的孫兒,這筆賬我會一直記着!”不善言辭的蘇御天聽到這裡,也忍不住插了一句,畢竟是自己親生孫兒,哪怕是皇帝也不能這樣平白無故害死啊。
“記着有什麼用,有本事你替你孫兒報仇啊!”沈夢怡憤怒地瞪了他一眼,“你們男人哪個不是三妻四妾,想當初歡兒還是我拼命保下來的!”
“是是,當年是我對不起你,可我這不是遭報應了嗎?”蘇御天不敢頂嘴地應和。
“你遭報應,還是我們蘇家遭報應,你就跟那小皇帝一個德行,誰也別說誰!”沈夢怡一想到孫兒被害死就氣得停不下來。
蘇御天便什麼也沒敢再說了,默認了她的話,反正她說的都對。
見狀,沈夢怡才消了一點氣,安撫着她,“那小皇帝還對你做了什麼壞事?聽容邪說你還生了個女兒,帶着她逃到焱國去了?”
“顏兒還活着,她現在在容檀身邊,我……不打算要回來了,本來我遇到一個對我和顏兒都很好的男人,他叫閻淵是焱國的皇帝,可是他卻對閻淵見死不救,他現在已經死了。我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他了。”蘇初歡哽咽地哭道,在爹孃面前委屈得像個孩子。
“他連自己兒子都害死了,虎毒還不食子,這種男人不見也罷。”沈夢怡雖然聽了個大概,但她知道她女兒什麼秉性,肯定是那小皇帝欺負了她,看看她現在都消瘦憔悴成什麼樣了。
蘇初歡鼻尖微紅,點了點頭,“我想……我想留在這裡與爹孃一起生活,你們別再離開我了,我什麼都沒有了。”
“爹和娘都不會離開你,既然事情都過去了,那日子還得繼續,我們便在這裡安安心心地過日子,沒有了那負心漢不是還有容邪嗎?”顯然,沈夢怡對容邪很看重。
蘇初歡沒有應話,她已經沒有力氣再愛別的男人了,她只想和家人在一起安穩生活,這樣就足夠了。
突然,蘇初歡似乎想起了什麼一樣,帶着鼻音酸澀問,“大哥呢?他給我捐了雙目,他的一輩子都毀了,是我害了他。”
“齊兒在崔大夫那裡,崔大夫說想看看他的眼睛是不是有希望治好,不過你也別擔心,齊兒洪福齊天一定會好起來的。”沈夢怡嘆道,其實這是蘇齊該爲她做的,讓她一個人承受了親人分離那麼多年,她過得比他們都艱難。
屋內的氣氛和諧地聊着,而屋外站着的容邪,不由淡淡笑了,看樣子只有在爹孃面前,她纔會這般孩子氣。
他目光瞬間悠遠,想起了剛剛將十歲的她帶回親王府時,她似乎也是這般依賴他,只是越長大,兩人便越疏離了。
只不過,現在一切都回到了過去,他們一家終於團聚了。
……
與此同時——
容國皇宮,養心殿內。
容檀剛回來沒多久,他帶兵追上玄國逃兵後,並未發現歡兒的蹤跡,他便沒有戀戰地回了容國。
他緩緩坐在了龍榻邊,諱莫如深地擡手抱起了醒來的容顏。
小丫頭見到他甚是想念,小手摸着他的薄脣,然後湊上去吧唧一聲,傻呵呵地笑了。
見狀,俊顏冷硬的容檀此刻緩和了許些,意味不明地低喑了一句,“長得越來越像她了,一樣的美麗動人。”
這話裡,似乎有着濃烈的思念。
見皇上在和小公主在親密,恆遠便小聲命令宮女太監都退下了,畢竟因爲蘇初歡的下落不明,皇上即使不說也能讓人感覺到他的沉痛,現在幸虧有小公主,還真是個惹人喜愛看了便心情好的小寶貝。
不過這溫馨沒持續多久,小太監便走到他身旁小聲稟告,恆遠皺了眉,然後才走進去不得不出聲打擾兩人地稟告道,“皇上,一直保護着蘇家人的護衛傳來消息,說近日蘇家人離開了,不知爲何一家人突然去了姚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