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邪還未落下這個吻,便感覺脖子上一片尖銳的冰涼!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才雲淡風輕地擡起寬厚的白衣袖握住了她的手,輕而易舉奪取了她手中的簪子,溫潤地淡道,“打算用簪子要我的命?”
她就那麼愛容檀,愛到即使他死了也要替他守身如玉?
“如果你敢碰我的話。”蘇初歡面無表情地說,她這麼做自然不是爲了要他的命,而是最清楚不過他那高傲的自尊心,絕不會再碰她一次。
果不其然,容邪已然緩緩從牀|榻起身,雍容白衣佛過牀邊,如流水般滑落在地,簪子被他扔於地上,只留下一句話,“我會等着你主動的那一天。”
蘇初歡瞥過被他扔掉的簪子,心裡漠然道,不會有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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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過來的第三日,蘇初歡才從身旁的宮女嘴裡理清楚了現在自己的處境,她此刻還在蘭心閣,容邪特意爲她留的地方,算是給她苟延殘喘。
而現在容國易主,他便是容國的皇帝了,親王府之前的妃嬪已經基本散去,只剩洛王妃,所以她便名正言順地成了皇后。
至於之前容檀的妃嬪,基本分配給朝臣,只留了一小部分,還在皇宮裡。
蘇初歡從宮女嘴裡仔細打聽了三個月前的事:
她‘死’之後,容檀沒過多久便因爲體內毒素而侵蝕得行動不便,再加上突如其來的楚國與容邪的聯盟,準備攻陷容國,更讓他心力憔悴。
終於他支撐不住病倒了,容國等於無頭蒼蠅一般,輕而易舉不廢吹灰之力便被攻陷了。
不過聽宮女說,容檀在死之前似乎傳了一道聖旨,聖旨上寫着要與她同葬皇陵。
聽到這裡,蘇初歡緩緩垂眸,遮蓋了一絲情緒。
容檀大抵是這世上她唯一看錯的人。
她以爲他是冷血無情的帝王,對誰都不會信任,猜忌懷疑地不會付出真心,他說過帝王的寵幸,不一定要有感情,這話她信。
可他爲她所做的一件件事,一次又一次地顛覆了她所認識的他,即使隔着血海深仇,他也一步步強硬地想要闖進她的心,不給她任何喘息的機會。
而直到他死了,也沒能得到她感情的迴應。
所以,她很想問問容檀,若是早知道這段感情無疾而終,他會後悔嗎?
應該會後悔吧,爲了一個不愛他的女人就這麼早逝了,還如同周幽王那種昏君一般留得萬世罵名,根本……不值得。
蘇初歡不知道在後院坐了多久,沒有情緒地望着那樹梢上掛着的已經破爛不堪的燈籠,往事如煙,有些事一旦發生了就再也不可能挽回。
過去的,始終要過去。
現在,也不會因爲她的任何想法而改變。
這時,宮女傳來通報,“昭儀娘娘,皇后來看你了。”
“你叫我什麼?”蘇初歡冷眼看她,若是換做以前她很習慣這個稱呼,可是現在容國易主了,這個稱呼對她來說無疑是最大的諷刺。
聽罷,宮女便戰戰兢兢地道,“昭儀……娘娘。”
“現在容檀不是天子,我便不是昭儀。”蘇初歡認得出這批宮女還是未變過,以前伺候過她,可正因爲這樣,她根本無法接受這個稱呼。
“可是現在的皇上下過一道聖旨,便是娘娘依舊是右昭儀,只不過是現在皇上的妃嬪了。”宮女的意思便是她現在已經不是容檀的妃子,而是容邪的妃嬪。
聽罷,蘇初歡還想說什麼,只見皇后沒有得到她的應允便走了進來,也便是洛水,她們之間只見過幾面。
只是這次相見,她確實不同以往,多了份落落大方的貴氣。
洛水走到她身旁,便若無旁人地入座,半響,才緩緩擡眸似乎沒有敵意地說了句,“皇上在親王府的妃嬪全部遣散了,只留下羙側妃的六歲大的兒子,以及本宮兩歲大的女兒,這後宮的妃嬪除了本宮,皇上唯一念念不忘的人便是你了。”
聽罷,蘇初歡似乎不明白她的意思,“你和我說這些做什麼?”
身旁的宮女不悅地喝道,“大膽昭儀,跟皇后說話用尊稱什麼你不你,有沒有規矩?”
“既然要規矩就不要來這裡,我和你沒什麼好說的。”蘇初歡沒興趣和她來這一套,不管她的來意到底是什麼,後宮的爭鬥……她已經累了。
更不會爲了容邪爭風吃醋。
“好了。”見狀,洛水才制止了宮女,接着說,“昭儀之前侍奉過上一代帝王,畢竟已經不是完璧之身,皇上能容下你是你的福氣,但這後宮到底是本宮管的,你也不能讓本宮爲難做出一些不和宮規的事。”
“你若去跟容邪說讓我離開皇宮,我會感謝你。”蘇初歡對於她今日來的下馬威,沒有半分興趣,她比起洛嫣兒來說,可以算是胸無城府了。
她來做什麼,心裡想什麼,其實都已經寫在臉上了。
聽罷,洛水臉色顯然沉了下來,“本宮勸你還是不要太得意,仗着皇上對你的寵,便無法無天了,連皇上的名諱都敢直言,是不是連皇上都不放在眼裡?”
“這樣的寵,我受不起。”蘇初歡緩緩起身,沒打算再和她糾纏下去。
可是洛水不肯讓她走,下意識拽住了她的手腕!
蘇初歡腳步沒停,掙脫她的手同時,手臂上被劃出一道傷痕,她卻眸子都不擡一下,直徑想離開蘭心閣。
身後的洛水氣得牙癢癢,想起身攔下她,她的大不敬讓身爲皇后的洛水顏面全失,那麼多宮女在場,她自然要按照宮規處罰這個不懂規矩的女人。
另一方面也是因爲擔心容邪會想上一代帝王一樣,那麼寵幸她,何況之前在親王府的時候她便幾乎獨佔了容邪五年。
所以,洛水覺得她礙眼之極,本想找個機會教訓她,她倒給了她很多機會。
正要開口,便見蘇初歡迎面撞上了一個胸膛,遠遠看去,反倒像她主動投懷送抱,更令洛水可氣的是——
她竟對……恰巧走進來、一身雍容白衣淡如冰雪的容邪投懷送抱,這個不知廉恥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