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不願意承認，但他知道，喬錦此時，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他。
藍天眼裡閃過一次沉痛，小喬，對不起，我沒有保護好你，也沒有保護好你的外婆。
這時，護士進門來，“劉玉雙的家屬在嗎？這裡是病危通知書，籤一下字，準備後事吧。”
“求求你們，再搶救一下吧。”藍天哀求道。
“對不起，藍先生，我們真的盡力了。”
一雙猩紅的眼睛直逼着護士，夜千塵陰冷着道，“若是她有事，你們所有人都跟着陪葬！”
“你……”護士驚恐地將單子一扔，慌慌張張地跑了出去。
夜千塵立即掏出手機打了幾個電話，片刻之後，數架直升機從全國各地出發，上面乘坐的都是全國頂尖的腦外科和腦神經專家。
意識逐漸恢復，喬錦緩緩睜開眼睛，多希望外婆病危，是一場夢，可入眼的一切，都是醫院的白，那不是夢。
“你醒了？”
“你醒了？”
兩個聲音同時至左右響起，一邊是藍天，一邊是夜千塵。
頭自然地轉向藍天的那邊，“外婆怎麼樣了？”
藍天剛張嘴，卻是夜千塵回答，“我請了全國最權威的專家過來，正在手術。”
他必須要抓住些什麼，因爲感覺到，有些東西好像正在慢慢流失，慢慢遠離，他害怕，害怕得想緊緊抓住。
“扶我去看看。”仍然是對着藍天說的。
夜千塵轉身離去。
“小喬，醫生說你需要休息……”
“藍天，我要去看外婆。”
藍天只好將她扶起來，剛走到門口，只見夜千塵推了一輛輪椅，意思不言而喻。藍天停頓了一下，喬錦卻徑直繞過輪椅，看也沒有看一眼。
虛弱地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緊緊地盯着手術室的大門，只要外婆能好起來，她願意用自己的一切去交換。
藍天站在一旁，輕言細語地安慰着，卻又覺得任何安慰，都十分蒼白。
遠處，夜千塵靜靜矗立，握着手機的手，冰涼而慘白，就在剛纔，張文告訴他，他的那個線人的屍體，在郊區找到了，於一周前遇害。
如此說來，和他保持聯繫的，一直都是另外一個人。
有人在後面操縱着這一切，而最有可能的，就是藍天。
過了兩個小時，手術室的門終於打開，喬錦霍地站起來，衝過去。
不遠處的夜千塵也快步走了過來。
醫生尋到夜千塵的身影，面色遺憾，“夜先生，對不起，我們盡力了，暫時挽救了老太太的生命。但是，傷情太嚴重，恐怕，撐不過一週。”
喬錦雙腿一軟，眼前一片模糊，在身體癱軟下去的那一刻，一雙手將她扯進一個熟悉的討厭的懷抱。
拼着最後一絲力氣，掙扎出了那個讓她感到窒息的懷抱。
懷裡一空，夜千塵又順手一撈，將她圈在自己臂間，“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
“夜先生，美國紐約有一家醫院，可以將這個時間推遲到一個月。如果能在一個月之內研製出最新藥物倒是可能有救，否則，一個月之後，結果是一樣的。”
“那就去美國！”
“你瘋了？”藍天立即反對道，“老太太的身體狀況，根本經不起長途奔波，我不同意！”
沒有理他，夜千塵繼續醫生，“你們能保證病人在途中的安全嗎？”
“夜先生，我們會盡力。”
“夜千塵，你這樣做，會害死老太太的，你安的什麼心？”藍天大聲質問道。
“藍先生，目前只有這條路，爲什麼不試試？”夜千塵淡淡地說道，“一個月的時間內，我會盡快組織人研製出新藥！這是唯一的機會，而藍先生你一再阻止，你安的是什麼心？恐怕是因爲，你不希望老太太活吧？”
“夜千塵，你……”
“不要吵了！”喬錦搖搖頭，看着藍天，“去美國吧。”
“小喬……我和你一起去！”
“對不起藍先生，飛機上沒有位置了！”夜千塵冷冷道，隨後開始撥打電話安排行程。
半個小時後，一行人登上了前往美國的私人飛機，數名權威醫生和護理人員隨行。
喬錦一直緊緊地握着外婆的手，眼淚不停地掉下來，她多想自己代替外婆受這份苦。如果沒有外婆的關愛，她不知道會度過什麼樣不堪回首的童年。
外婆教她走路，教她識字，教她做人的道理。
前段時間，她還說，小喬啊，你什麼時候給我找個孫女婿呢？隔壁家老李頭的孫子不錯……
漫長的旅途，只有幾個醫生在小聲討論老太太的病情。
喬錦一直背對着夜千塵，幾個小時，不曾回頭看他一眼。
“你不覺得，這件事有蹊蹺？一定有人故意製造誤會……”
“呵，誤會？”仍然沒有回頭，卻能感覺到她語氣中的冰冷，“夜千塵，難道我沒有打電話告訴你，我外婆出事了？難道在天橋上，我沒有求你？在卡車上，我沒有給你講清楚？”
“我以爲你騙我……要和藍天……”
“你的腦袋裝的是屎嗎？”喬錦突然聲嘶力竭地咆哮起來，“我會用外婆的安危開玩笑？我和誰過節，又關你什麼事？夜千塵，你以爲你是誰？你是上帝嗎？有權決定別人的生死！”
“我不是誰。”聽得出來他在極力壓制，低沉的聲音卻一下將她拉回現實，“我是你的金主，也是你的債主，現在，是唯一有可能能救你外婆的人。”
“你說得對。”
一路再無話，幾個小時候，飛機降落到大洋彼岸的機場。
醫護人員早已做好準備，救護車以最快的速度呼嘯着直奔醫院。
老太太第一時間被送進手術室。
與此同時，全世界各地最頂尖的藥物研製團隊，迅速向紐約聚集，他們接到指令，要在二十天之內，研究出一種新型的治療腦溢血的藥物。
一羣人聚集在手術室外，等待着消息。
喬錦在走廊上來回踱步，焦慮與害怕，吞噬着她的心。
手機響起，屏幕上閃爍着藍天兩個字。
夜千塵瞥見那個名字，臉頓時拉下來，冷冷地說道，“你若敢告訴他你在哪裡，裡面的手術會立即停止，藥物研究也會馬上終止。”
纖細的手指停在接聽鍵上，終是沒有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