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總是覺得,我覺得什麼好,就要讓那個人那樣做,我以爲那就是對別人好,可是後來我發現,不是。”我笑了笑,眼前掠過身邊的街景,就好像看見了從未見過的景色,可是到最後卻發現,只不過是我自己一個人的空想。這個世界的景色從來都沒有變過,變得一直是我們,是我們自己的心,“愛一個人,就是要從那個人的角度考慮問題。”
“愛不是強制地帶你走向幸福,而是無論你做什麼決定,我都堅信,並且準備着堅信,我能夠給你幸福。不過若是你的幸福不是我給的,也沒什麼關係,畢竟我的愛,就是要看着你幸福,只要你幸福就夠了。”
“或許吧。以前我總覺得自己特別懂,現在我就覺得,自己什麼都不懂。”弟弟牽強地笑了一聲,“我不懂愛,不懂被愛,也不能給別人更好的生活,我覺得自己挺窩囊的,但是好像,也沒什麼辦法。反正人生也就是這樣了。”
“你能這麼想,證明你長大了,你開始思考了,這沒什麼不好的。人需要思考。”我聳了聳肩,笑了笑,拍了拍弟弟瘦弱的小肩膀。後來回去的路上,我們又聊了很多,我才知道原來弟弟的腦海裡,有那麼多天馬行空的想法。
沈媛因爲肋骨骨裂的關係所以並不能亂動,就不能到機場去送弟弟出發,這讓她怨念了好一陣子。弟弟後來幾天一直都在病房陪着沈媛,也沒有提這件事,沈媛也不好意思問,只是每天唉聲嘆氣,我看着弟弟一直憋着笑的模樣,我就知道,這小子不着急,準時心裡憋着壞主意呢。
果然不出我所料,週二那天,本來應該等校車來趕飛機的,但是弟弟讓我提前帶他出發去一趟醫院,我就知道,他肯定不會讓沈媛留下這種遺憾,他應該是想要和她告別的。我便叫了白夜蕭,我們一起送他去醫院,反正一會兒也得送他去機
場。
進了病房的時候,沈媛還在睡覺,只是睡得很不安慰,眉毛總是不自覺的顫動,弟弟吞了口口水,腳步聲很輕,很輕地朝前走着,沈媛卻好像突然感應到了什麼似的,掙扎了一下,隨即醒了過來,轉頭看向了弟弟,頓時清醒了過來,渾身一震。
“你……你怎麼過來了?”弟弟很驚訝,他本來以爲沈媛還睡着,但是沒想到她竟然醒過來了,可是沈媛也覺得很驚訝,因爲弟弟明明昨天什麼都沒說,可是今天又突然出現,想來,應該也算是驚喜了,對兩個人而言都是。不再是沉默的告白,可是真正的告別。
“我本來就打算今天早上過來看你一眼再走的,本來以爲你不會……但是沒想到你竟然醒過來了。所以,你剛纔夢到什麼了?夢到我來這裡了嗎?”弟弟笑眯眯地坐在病牀旁邊,“所以我就突然出現了,讓你覺得有點意外?”
“你怎麼會到這裡,我以爲,我以爲你已經離開了……”沈媛驚訝之餘終於笑了笑,“沒想到……沒想到你竟然會過來……成義,我有點想你了。真的。”
“我只是想來告訴你一聲……我很快就會回來的。你放心。”弟弟笑了笑,握了握沈媛的手,“你好好在這裡休息,好好在這裡休養,我很快就會回來這裡接你,我發誓,絕對不會用太長的時間。半個月,然後我會回到你身邊,好好照顧你。”
沈媛點了點頭,眼神燦若星辰,我只是清了清嗓子,也沒好意思在這個時候破壞氣氛,便到一旁去,安靜地等待着,等待着他們兩個人的交談。或許還是年輕,才能夠把每一次的離別都看成生離死別,所以那麼珍惜。
最後和弟弟告了別,並在臉頰上印下印記,然後才目送着弟弟走遠。沈媛是不捨的。我的不捨之情與沈媛的也沒有什麼不同,只是她的或許比我的更深一些。
弟弟一路上沒有悶悶不樂,甚至還有着微笑,這讓我放心,也不得不世俗的感慨,愛情的偉大。
我們回到家,坐校車去機場,到了機場之後才發現江南和何喬也在,都是過來送機的,他們三人彼此多說了幾句話,我在旁邊看着,慢慢揚起嘴角,然後叫弟弟過來,幫他整理衣領。
“那邊人生地不熟的,雖然說我也知道澳大利亞有華人,而且也是你們老師帶隊,有人照顧你們,但是,你還是得照顧好自己,知不知道?”我忍不住摸了摸弟弟的頭髮,這可是我一直惦念着的孩子啊,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時間竟然過的這麼快,他現在已經比自己還要高了……
“我會的,姐,你不用替我擔心,我沒事的。”弟弟笑了笑,很陽光,很溫暖,“我知道人在外面要自己照顧好自己嘛,你不用擔心我。我每天都會給你發視頻的,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你到時候不要嫌我煩就好。”
“我嫌你煩幹什麼,傻孩子。巴不得你天天跟我說話呢。”我笑了笑,“總之該說的話我都和你說過了,你自己也心裡清楚,我就不多說了,總之出門在外,一切小心,證件手機錢包出去都帶齊了,你要是遇見搶劫的,記住了,錢不重要,命重要。還有證件也可以補,知道嗎?”
“哎呀,姐,我就是去參加比賽,怎麼讓你弄的我好像是要去打仗一樣?”弟弟無奈地笑,其實我自己也知道我囑咐得確實是有點多,但是我控制不住,總是想要跟弟弟再多說說話,就害怕忘記囑咐了點什麼,回頭讓他在異國他鄉吃虧。
不過很快,就到了登記的時候,我終究是嘆了口氣,不太想承認那個以前總跟着自己的小糰子終於有一天長成了一個大團子,他要離開自己,到更遠的地方,到更好的地方成長,雖然只是十五天的歷練,我想,也會足夠讓我想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