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錚哥……”
我還來不及去開門，媽媽桑已經推門進來，看見收拾東西準備走的醫生和在一旁站着的我，均是一愣，一偏頭，錯過視線，纔看到了躺在牀上的裴錚。
“你們這是……謀朝篡位呢？”
媽媽桑一臉吃麪的時候在面裡吃到蒼蠅一樣的表情，我沒忍住，撲哧一樂，“沒有，錚哥生病了，醫生是來打針的。”
媽媽桑這才點了點頭，看了一眼醫生，眼神一亮，“哎呦，景哥，是你啊，你不是金盆洗手，幹回老本行了麼？你最後那筆買賣幹得真是漂亮啊，不過那邊現在還沒反應過來麼？”
景哥？
這名字好耳熟。
“大家族也不見得就什麼都可以跑在前頭，人只要有情，就有弱點。不過倒是對不起那個女人了。”
媽媽桑笑道，“風月場裡的女人能有幾分真情，您不是賠了不少錢嘛，回頭等她回來，我就告訴她，沒事的。”
聽着二人的對話，我的眉頭皺得更深了，然而醫生只是很客氣的笑了一下，和媽媽桑寒暄了幾句，就回過頭對我交代道，“我剛纔看了一下，錚哥的身上有傷，加上淋雨感冒，而且略微有一點發炎，纔會發高燒，今天打完針之後，燒應該會退下去，如果不退的話，就給他吃我開的退燒藥。然後再給我打電話。”
“然後明天再打一針消炎針，就可以了。退燒藥只有在發燒到三十九度這樣的時候才能吃，吃過之後會困，但是退燒會很快，不過不能總吃。可以考慮讓他捂着被子發發汗，就好了。”
“至於他身上的傷……”醫生從急救箱裡拿出一個小小的白色瓶子，“這是治鞭傷的特效藥，特別好用，你幫他抹上，傷會好得快很多。我剛纔本來想幫他擦藥的，但是我一個粗老爺們，手上都是繭子，糙得很，還是你幫他擦吧。”
醫生說完，還彷彿怕我不信似的，伸出手給我看。我只瞥了一眼，他的手上面確實有很多
繭子，不過看起來像是常用槍的人手上纔會磨出來的。
我有些疑惑，一邊聽着醫生交代些別的事情，一邊送他出去。
我可以確定我沒有見過他，可是他的名字，我卻覺得很熟悉。
景哥？
景哥……
醫生早已經走遠，我卻還在門口仔細思索着，他剛纔說的話還有手上的繭子都讓我覺得很奇怪，但是卻又說不出是哪裡出了問題……
“曲笙。”
突然被媽媽桑拍了一下肩膀，嚇了我一跳，回過頭帶着些責怪地看了她一眼，“嚇死我了，您這是要幹什麼啊？”
媽媽桑訕訕地笑了兩聲，把我拉出了休息室。
我在這呆了這麼長時間，也知道這裡的規矩，這幫人捧高踩低有一套着呢，現在倒是收斂起來了……
“曲笙，剛纔徐琛打電話過來，退費了。”
我默默地看向媽媽桑，“他什麼時候交的費……”
“之前他每次來夜總會，都會點你，不管你有沒有陪，他都會交錢的，但是今天卻把錢退了，然後留了兩個信封，叫我轉交給你。”媽媽桑說着，攤開手，只見手心裡正好放着兩個牛皮紙的信封，“然後還讓我告訴你，讓你好好照顧自己，如果有什麼需要，都可以給他打電話。這一次，他不會再糾纏你，但是如果有需要，他也不會放棄你。”
我沉默地抿着嘴脣，沒有說話，拆開了一個信封。
裡面是一張名片和一張支票，支票上的金額正好是一千萬。
我突然想起剛開始的時候。如果我接了那張支票，或許現在我早就和徐琛相見相認然後繼續相愛相殺了，也不會認識白夜蕭，更不會和裴錚變成這樣友好的關係吧……
名片上是徐琛的電話，我隨手揣進了口袋裡。
我打開另一個信封，裡面……是一封信。
“曲笙，我是徐琛。你還記得嗎，年輕的時候，我們總是喜歡
寫信，感覺這樣就可以用文字留住時光，留住我們的愛情。我在大學的時候，常常在位置上給你回信，沒有聽老師說什麼，眼前都是你寫的字。
不知道你想不想聽實話，不過你那時的字真的很醜，像是小蝌蚪在招搖的跳舞，可是我卻很喜歡。我們住在一起，穿着情侶睡衣，窩在一起看電視劇，一起出去壓馬路，兩個人喝一罐可樂。
其實，曲笙，我一直覺得我很對不起你。有的時候我想，如果那年我沒有答應你私奔，而是把你放在那個小城，是不是你現在會更幸福？我把你從那個安逸的世界拉了出來，卻沒能給你一個安穩的結局，以前，我有的只是一腔熱血，除此之外，我什麼都給不了你。
所以我退縮了。我想辦法讓自己強大，讓自己有能力保護你，可是卻沒想到，我因此，失去了你。那一段時間，我不知道你去了哪裡，我覺得自己像是被困在洞裡的章魚，怎麼樣都沒有辦法逃出去。
我用了很長的時間去找你，直到那個女人死了，我才知道你的下落。我讓自己走到現在的位置，因爲我想，如果我在高處，或許你就會知道我的名字，我就能找到你了。可是我沒想到，再見面的時候，你竟然將我恨的那麼徹底……
但是我又不能責怪任何人，因爲所有的錯都是我一個人犯下的，是我把你逼到了今天這個地步，我覺得很憤恨，所以我纔會那麼對你，纔會這樣偏執着，不肯放手……
但是現在我想通了。愛一個人不一定要陪在她身邊，看着她幸福，那就夠了。曲笙，從現在開始，我不會再糾纏於你。”
信最後的落款，是徐琛。
文縐縐的寫法，看起來就像是他啊。
媽媽桑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了，我走進休息室，回到臥室，看着躺在病牀上的裴錚，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了旁邊。
那封信的背面，還有一句話：剩下的那三個字，是對不起，也是……
我愛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