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回到家的時候,夏甜甜正好在準備午餐,我還在疑惑她怎麼會知道我會回來的時候,夏甜甜卻兀自一笑,解釋道,“阿蕭打電話告訴我”
夏甜甜最近的穿衣風格正常多了,又變成了以前那個笑起來甜甜的女孩,偶爾成熟,但是大部分都單純且天真。我喜歡她這個樣子,因爲這就是她最本來的模樣,像是白色衣服下的白色靈魂,不加任何雕琢與雕飾,但是卻是最美的模樣,讓人欣喜。
夏甜甜幫我把手裡拎着的包接過來,放到了臥室裡,然後又指着屋子角落裡的一堆東西對我說,“笙笙,你之前的那些東西都是你走之前留下的,我昨天去給你買了些新的,然後你有空的時候,就自己換上,要是不喜歡的就先放在那裡。”
我點了點頭,專注於收拾手中的小包,夏甜甜看了一下房間,感覺好像收拾得差不多了,不過仍然在沉思着什麼,沉默了半天,末了,突然看着自己的圍裙,輕飄飄地嘆了口氣,來了一句,“好可惜啊……”
“嗯?”我忍不住從一堆行李之中擡起頭來,將目光轉移到夏甜甜的身上,然而夏甜甜卻轉頭看向我,一副遺憾的樣子,“哥哥不在,我最近新學了好多菜式呢,不然就可以做給他吃了。算了,不說這些,笙笙,你先忙着,我去做飯了哦。”
看着夏甜甜遠去的背影,我才恍然想起。在醫院呆了這麼多天,有白夜蕭處理一切,我只負責養病,都已經快要忘記了裴錚。我突然發覺人們的記憶是多麼的可怕,人們的習慣是有多可怕,只要習慣了,就連悲傷都能隨便遺忘。可是有些悲傷,怎麼能輕易地遺忘呢?
我本想收拾好東西,然而卻越收拾越亂,越收拾越覺得心情糟糕,怎麼也無法靜下心來,最後只得放棄,乾脆放下手邊的東西,走到廚房去,雖然不怎麼熟悉廚房的事情,但是也
能給她打打下手。而且,好像這幾天都一直沒有機會好好和夏甜甜說說話。
“需要我幫忙嗎?”我站在廚房門邊,向裡面窺探了半天,才輕聲問了一句,然而夏甜甜卻好像正在專注地切菜,沒有聽到我的話,我只得清了清嗓子,又問了一聲,“甜甜?需要我幫忙嗎?正好我這裡也沒什麼事情。”
“啊?什麼?”夏甜甜轉頭看向我,驚訝了一下,然而很快反應了過來,輕輕微笑起來,“幫忙嗎?不用啦!我自己能忙得過來的,我這麼久了不是一直都自己在做嘛,也沒出過什麼問題,這方面你就放心吧!”
“我沒有不放心啊。”雖然夏甜甜說着不用了,但我還是走進了廚房,站在夏甜甜的旁邊,看着她嫺熟地切菜,總是覺得不想提到那個問題,但是沉吟一番,還是問了出口,“對了……夏老爺子,怎麼樣了?”
“嗯……”夏甜甜把剩下的胡蘿蔔都切成了絲,才昂起頭看了幾秒天花板,然後轉頭對我道,“說一句不孝順的話,就是還活着。反正,我現在覺得能活着就已經很好了,最起碼爸爸還在我的身邊,就算不能說話也不能給我回應,卻也能讓我感覺得到,他就在這裡。”
夏甜甜說完才兀自笑了一聲,抹了一把額頭,“其實有的時候想想,覺得爸爸這樣也很好,我小的時候,爸爸雖然對我好,可是一直都很威嚴,讓我覺得自己就是被老鷹護着的那隻永遠長不大的小鷹,而且老鷹還讓我覺得太過嚴厲,很難接近。”
“現在的爸爸雖然每天躺在牀上,要靠別人照顧,但是我並不覺得照顧爸爸有多麼的困難或者說麻煩,而且讓我覺得很滿足。”夏甜甜輕聲道,臉上帶着一絲稍顯落寞的笑容,“而且我總覺得,這樣的爸爸少了一絲銳氣,讓我覺得更加可以接近了……”
“我平時一直都覺得爸爸特
別厲害。我想笙笙肯定也是這樣覺得的,每個人都覺得爸爸特別厲害。”夏甜甜撅了撅嘴,好像想起什麼似地,低下頭,輕輕勾起一抹微笑,“爸爸雖然躺在那裡不能說也不能動,但是他心裡一定什麼都清楚。”
“他肯定知道我們在說什麼,能夠聽到我對他說的話,也能聽到我的祈求,只是他累了,需要休息,等他休息夠了,就會從牀上起來了。”夏甜甜笑了笑,“我不擔心,一點都不擔心,因爲我相信爸爸。”
“而且,我始終覺得,平時想要這樣接近爸爸是很難的,他就像一座山,可是現在這座山裂了一道縫,雖然受了傷,但是也因此能讓我能夠有機會接近這座山,所謂福禍相依,你說是吧?”
“或許我一直都是個壞孩子吧。爸爸都這樣了,我竟然還會有這樣的想法。”夏甜甜俏皮地笑了笑,可是卻沒能讓我忽略掉她眼中的疲倦。人總是會面臨痛苦,面臨悲傷的,如果我們不想倒下,就只能選擇自己療傷,自己開解自己。
否則人生總是有這樣的悲情與苦難,要是一頭勇猛地扎進了牛角尖裡出不來,恐怕活着也就沒有希望,也就沒有動力活着了。夏家現在面臨的危機,看起來像是危機,其實對我們所有人來說,都能算是契機。
夏甜甜雖然看起來與平常一樣,但是我能看出來,她經過這一次還是成熟了不少的,而我和白夜蕭也因爲這一次的事情能夠定下來關係,唯一讓我覺得遺憾的就是倩姐和裴錚……我隱約覺得倩姐和我之間有什麼改變了,但是我卻不能清楚地知道。
至於裴錚……反正,一天沒有他的準確消息,我就絕對不會放棄心中的希望。我寧願相信現在裴錚是在和我們開一個玩笑,畢竟他是有“前科”的人,之前飛機失事,不也是他和我們開的一個玩笑,準確的說,是他自己的策略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