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如水搖了搖頭,“是不是遇到棘手的問題了?峻雅鬧了?”
他搖頭,宮峻雅提出的要求比鬧還讓人頭疼。
“這些天一直呆在醫院裡落下了許多工作,我去公司了。”宮峻肆拍拍夏如水的肩道。夏如水有些心疼他,卻也不好說什麼,只能點點頭。
他離開後,她便親自下廚做了些湯,分成兩盅,一盅給宮峻雅一盅給宮峻肆。看着她如此盡心,連傭人都忍不住誇讚,“能得到您這樣的好妻子,宮先生真是好福氣呢。”
夏如水只能勉強扯脣笑笑。她什麼也幫不上,只能在生活上給予一些關照了。她出了門,決定先去給宮峻雅送湯。
門外,意外地站着徐應凡。
夏如水怔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是他,走了過去,“你怎麼來了?”
“我……”徐應凡似乎有些恍惚,並沒有意識到自己身處哪裡。他的衣衫有些凌亂髮皺,髮絲也不似往日那般平整。這樣的徐應凡越看越奇怪。
“哦,只是路過。”
好一會兒,他才道,臉上的笑容極其勉強。其實,他昨晚喝完酒之後就來了這裡,看着樓上的窗戶卻始終沒有勇氣再進一步,此時,他連與她對眼都不敢,迅速劃開,“我該走了。”
他上了車,車子迅速駛離,來去匆匆。
夏如水對着他的背影發了一陣子愣,卻終究無法猜透他發生了什麼,最後上了車。
病房裡。
許如萍接到了夏如水的電話,她立時冷了臉,“你來做什麼?還嫌不夠煩嗎?送湯?峻雅不缺這口湯!”
說完,她無情地掛斷了電話。
一直安靜地坐在牀上的宮峻雅突然轉了臉,“媽,誰?”
“是……夏如水!”提到這個名字,許如萍就有氣。如果不是韓修宇心裡存着那個女人,又怎麼會拒絕自己的女兒。而那個女人的母親也不是個好東西!想到徐徵對樑慧心的表白,她的心就跟針紮了似地。
“把電話給我。”宮峻雅卻突然道。
許如萍一臉的不放心,“雅雅,你……不會是要罵她吧,媽媽已經幫你罵過了。”
“我不是要罵她。”她接過許如萍遞來的手機撥了夏如水的電話,“你上來吧,我要見你。”
夏如水正因爲許如萍的迴應而爲難,突然宮峻雅說要見她,讓她又驚又喜。她加快腳步上了VIP病房。
房間裡,義肢依然擺在那裡,昭示着宮峻雅的傷情。許如萍一臉警戒地看着她,眉眼裡還有對宮峻雅的擔憂。
“媽,您出去吧。”宮峻雅道,臉上並沒有特別的表情。許如萍遲疑了一下,還是遵從了女兒的意思。
夏如水快步走來,“峻雅,我煲了湯,你餓不餓,我倒點給你喝。”
“不用了。”宮峻雅直接拒絕,制止了她的動作。她轉過臉來,用蒼白無神的眼睛看着夏如水。夏如水本就完美漂亮,又一副嬌小惹人憐的樣子,難怪連韓修宇都想呵護她。
夏如水被她盯得頭皮一陣陣地發麻,不得不出聲,“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你去找韓修宇,讓他娶我。”她直白地開了口。
夏如水手裡的碗差點打掉,“你說……什麼?”
“你讓韓修宇娶我,他一定會娶我的。車子我已經讓人安排好了,你立刻去見他。”她這不是徵求意見,而是命令。
夏如水完全沒料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一時間愣在了那裡根本沒辦法反應。
“峻雅。”好一會兒她才意識到宮峻雅的話意,回過神來呼她的名字。宮峻雅沒有看她,只取出手機,“馬上送夏如水去B市。”
“峻雅!”夏如水不得不提高音量,“這是行不通的!”她怎麼會想到讓自己去找韓修宇,說出這樣的話來?
宮峻雅的目光突然變得尖銳朝她射了過來,“怎麼?連這個忙都不肯幫了嗎?我哥不願意你也不願意,你們是想看着我去死對不對?如果是這樣,我成全你們!”
說着,只見寒光一閃,宮峻雅手裡不知何時多出一把小刀來。她想都不想就朝自己的手腕割了過去。夏如水嚇得不輕,撲上去搶她手裡的刀,卻還是讓她在手腕上劃下了一道痕。血水迅速滾出來,夏如水給徹底嚇壞了,只能一個勁地點頭,“我去,我去還不行嗎?”
宮峻雅這才鬆開手,由着她把刀奪走。冷汗,此時才從她的背脊滾下,夏如水不敢想象,如果自己沒有及時制止住她,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
“我去叫醫生。”她低聲道。
“醫生我自己會叫,你先去找韓修宇!”宮峻雅異常固執。夏如水沒辦法,只能下了樓。樓下,果然停了宮峻雅的車,司機就坐在裡面。
她上了車,卻滿面的愁緒。自己這麼去找韓修宇算什麼?又以什麼立場去勸他娶宮峻雅?但她不去,宮峻雅又會做出過激的反應,讓她着實無力。
低頭,思忖着要不要給宮峻肆打個電話,最後還是做罷。他最近因爲宮峻雅的事情而弄得心煩意亂,自己又何必給他增添麻煩呢?去找了韓修宇,如果他不來,想必宮峻雅就不會逼她了吧。
想到這裡,便也坦然了。
……
徐應凡回了家。
“少爺。”看着他這麼一副樣子,管家十分驚訝。他沒理會管家眼裡的驚訝,只懶懶尋了一下,“我爸呢?”
“在樓上。”管家指了指書房。
徐應凡走上去,大概因爲宿醉的緣故身子有些晃。
“少爺還是晚點去找老爺子吧。”他這個樣子勢必被徐徵罵,管家好心地提議甚至要來扶他。他一把推開了管家,繼續踉蹌着步子往上走。
不曾敲門,他直接推開了書房的門。
裡面,徐徵坐在位置上低頭看着一張照片。照片裡,一個女孩笑容如花,扎着兩條兩辮子,戴了一頂白色帽子。那排潔白的牙齒比陽光還要醒目。從黑白的照片上可以看出,有了好些年頭,但照片卻依然很新,顯然被人珍藏着保護得很好。
他的指頭落在照片人的臉上,身上,小心翼翼,眸光都是溫柔的。
“呵……”一聲冷笑從徐應凡的嘴裡溢出,驚動了徐徵。他迅速擡頭,在看到徐應凡時一張臉都難看起來,目光挑剔地落在他身上,“到哪裡鬼混成這個樣子,像什麼話!”他的語氣極爲嚴厲,夾着對兒子的不滿。
徐應凡卻彷彿沒有聽到他的話,目光依然粘在照片裡的人身上,“就是因爲這個原因,你要殺了人家的老公?”
“我在說什麼?”徐徵迅速將照片放進了抽屜裡,臉上顯露着微微的尷尬。
徐應凡晃着身子走過去,兩隻手壓在桌面上,半俯着身子去看自己的父親,“樑慧心,難道不是你喜歡的女子?”
被自己兒子直白地指出心事,徐徵的表情越發不自然,極其彆扭地吐出一句,“你知道什麼!”
“我當然不知道,所以纔會傻傻地想,一定是媽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才讓你這麼多年不待見她。現在想來,自己錯得多離譜啊!原來,一直不忠的那個人是您!”他的長指直白地指向自己的父親,眼裡染滿了悲傷和無力。
徐徵一把拍開自己兒子的手,“一回來就發神經,徐應凡,你這哪裡像個公司的管理者!現在就去沖涼,把自己弄乾淨,然後到公司上班!”他轉頭打電話給謝林,“你馬上過來一趟!”
徐應凡彷彿沒有聽到,只靜靜地看着自己的父親,那份失望十分明顯。
“怎麼還不動?”徐徵忍不住火氣吼了起來。
徐應凡輕輕地將一張紙條放在了他的桌面上,“父親對這個一定不陌生吧,爲了一個女人而把他的丈夫害死卻理所當然地嫁禍給別人,您……真是一個好人啊。”
徐徵低頭,在看到那張紙上寫着的東西時,臉色終於變掉,“這個……你爲什麼會拿出來?”
“這可是你殺害路贏的證據,爲什麼不拿出來?”
徐應凡針鋒相對,狠狠地瞪着自己的父親。
“你說什麼鬼話!”徐徵一把將那張紙握在了掌心,“喝多了連人話都不會說了嗎?”
“是啊,不會說了。”徐應凡用力點頭,“雖然你不是個好人,爲了生意也不擇手段過,我卻從來沒有想到你會無視生命到這種地步!你當年那麼做的時候就沒想過他是你的朋友嗎?你……怎麼下得去手?”
他並不是個好人,也做過不少壞事。商場如戰場,除了拿刀子殺人還有很多辦法,他不是沒有把人家逼入過絕境過。此時連他自己都不明白,爲什麼會如此生氣,如此失望。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徐徵僵硬着嗓子開口。
徐應凡笑了起來,“是啊,又沒有被當場抓住,您自然不會承認。可是父親,人在做天在看,您能這麼對自己的朋友,就不怕哪天遭天譴嗎?哦,我記得父親還因爲自己的朋友被宮家人害了而耿耿於懷,到頭來卻是自導自演的一場戲。是不是父親大人入戲太深了,連自己做過的事情都忘記了?”
“你……”徐徵氣得擡起手要打人,最終還是沒有打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