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在想什麼?”他的目光變得咄咄,眼睛死鎖在杯麪上。夏如水低頭,看到杯子裡的水已經滿了,如果不是宮峻肆及時關掉開關,她勢必被溢出來的水燙到。
“謝謝。”她胡亂地理着髮絲,低聲道,不敢接他的目光。宮峻肆將杯子取走,雙臂壓在了她的肩上,臉上一片嚴肅,“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剛剛出去了?見了誰?”
“我見了……”樑慧心三個字沉重極了,她根本沒辦法吐出口,最後搖搖頭,“沒誰。”
“你要知道,如果我有心查,什麼都查得到。”宮峻肆鬆開了她,話語卻不容忽視。她一回來就這副樣子,說沒見什麼人誰會相信?
“見了……樑慧心。”她不得不如實回答。
宮峻肆擰起了眉頭,“見她做什麼?”
“見她……”樑慧心並不希望別人知道這件事。夏如水爲難了好一會兒才道:“沒什麼事,只是隨便聊聊。”
宮峻肆的擰着的眉宇並沒有鬆開,卻沒有再逼她,而是放了她。
“樑慧心這個女人,儘量少接觸。”
“你不喜歡她?”她急急問。若樑慧心真是她母親,宮峻肆不喜歡便會成爲一個大難題。宮峻肆只是哼了哼。
想想也知道,父親在將母親氣死後卻和別的女人親親我我,任誰都無法認同和接受。她抿脣不語,內心裡更多地在揪結樑慧心是她母親這件事。
她並不想輕信染慧心的話,卻也不想埋頭做駝鳥,當這件事沒發生過。她決定自己親自去做一次鑑定。不過,事情卻並不順利,因爲鑑定機構一定要當事人雙方在場,她不想驚動樑慧心。
如果樑慧心是她的親生母親,這樣做只會傷了她的心。如果不是,那麼,也會打草驚蛇。夏如水爲難地從鑑定中心走出來,脣瓣咬得紅紅的。
“如水?”
走到門口,突然被人叫住。夏如水轉頭,意外地看到了韓修宇。
“你怎麼會在這裡?”她驚奇地問。
韓修宇客氣地笑笑,“來看望一個朋友。”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有點捨不得移開。夏如水穿了簡單的棉布裙裝,臉上不施脂粉,那份乾淨和清雅顯露得一清二楚,就像一株純潔的百合。
意外卻如此近距離地和她站在一起,他有些受寵若驚,卻不得不努力壓制着那份喜歡。
“你呢?來做什麼?”
夏如水將脣瓣咬得更緊了,不確定要不要把事情告訴韓修宇。
“碰到什麼難事了嗎?有需要幫忙的嗎?”他並不深問下去,反而如是道。夏如水的眼睛終於亮了亮,“你的朋友也在這裡上班嗎?”
“當然。”
“那麼……能不能幫我個忙。”她把兩根頭髮遞和韓修宇,“我想做個鑑定。”
韓修宇驚訝地看着她,“你要做鑑定?”
“是的。”她低下了頭,“很重要的鑑定,想找值得相信的人做。至於是誰和誰的,能不能不要問?”
韓修宇斂住了那份驚訝,輕輕點頭,“好,我不問,我去找我朋友,他絕對信得過,很快就能給你結果的。”
“謝謝。”夏如水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來。她在這裡弄了大半天都沒有弄成功的事情,韓修宇一句話就解決了,“真不知道怎麼感謝你了。”她把東西交出去。
韓修宇接過,拿在手裡掂了掂,“真要謝我,就請我吃頓飯吧。”
“啊?”
“開玩笑的。”
其實,是他想請她吃飯。明明知道她是不能碰的,可他總是控制不住自己。韓修宇覺得挫敗,連笑容都勉強起來。
這下子反倒讓夏如水不好意思了,“你幫了我這麼大的忙,請你吃飯是應該的,說吧,去哪裡吃。”
韓修宇知道自己應該拒絕,可他卻中了盅一般點頭,“好啊,就在附近吃吧。”
吃過午飯,韓修宇提出要送她,被她拒絕了。才走出來,宮峻肆的電話就響了起來,“在哪兒?”
“在……”她看看四周,自然不能說自己在鑑定中心,只能道,“在商場。”今天是週末,無需加班,只有宮峻肆一個人去了公司。
“哪家商場,我來接你。”
“有什麼事嗎?”聽到他這麼說,她嚇和了跳,忙問。
“爺爺讓我們回去。”
聽說宮儼讓他們回去,夏如水不敢耽擱,急急報了常去的商場名字,而後跑到車道里打車。
“小心!”
背後,有人扯了她一把,勾住她的腰將她拉向後。一輛車從眼前迅速駛過,速度極快。她嚇出一身冷汗,回頭看到韓修宇還沒走。拉她的正是他。
這是他第二次救她。
“車道邊上太危險,下次不要亂闖了。”他眼底的關心並未散去,提醒道。夏如水不自在地抓了把頭髮,是她太着急了,纔會去車道里攔車的。
“要去哪裡,我送你。”韓修宇不敢再留她一個人,帶着幾份霸道將她拉上了車。夏如水只能報出地址,期盼着不要被宮峻肆撞見。
車子剛到達商場,宮峻肆的電話就打來了,她連告別都忘了跟韓修宇說,急急去車庫裡尋找宮峻肆。宮峻肆那輛限量版的車子停在顯眼的位置,而他立在車旁,比車子更顯眼。本就俊美非凡,引得路人紛紛迴轉頭來看,尤其女性,眼裡閃出的都是花癡的光芒。
宮峻肆始終冷冷地立着,無視於這些目光,他的周邊自形成一圈冷氣帶,讓那些心有想法的女人不敢靠近,只能遠遠地看。
夏如水喘着氣跑到他面前,“來多久了?”
“纔來。”他低頭看她,注意到了她額角的汗珠,伸指抹去,“怎麼跑得這麼急?”他這親暱的動作弄得夏如水微微羞赧,而周邊的女人看到他身邊多出這麼一位俏生生的佳人,玻璃心不知道碎了多少。
尤其他給夏如水抹汗的樣子,幾乎能把女人們直接秒殺。
“怕你等得急嘛。”她不安地撒着謊。沒敢讓韓修宇把車停進車庫,她跑了老遠才跑過來的。其實她自認爲和韓修宇沒有什麼關係,但宮峻肆太愛吃醋,所以選擇隱瞞。
“走吧。”宮峻肆牽着她的手將她讓進車裡,低頭間看到了她兩隻空空的手,“沒買東西?”
“沒看到合適的。”她繼續編着善意的謊言。宮峻肆也沒有多問,啓動了車子。
到達宮宅,除了宮儼外,大廳裡還坐着宮承風和樑慧心。雖然早就知道這種場合兩個人必不可少,但夏如水還是小小地不自在了一下。她一進門,樑慧心的目光就熱烈地射了過來,她偏開了臉。
宮承風看到她和宮峻肆,哼哼了幾聲,表情裡顯露了極度的不悅。她還是走過去,禮節地一一打招呼,宮峻肆卻只跟宮儼問好。
宮儼壓了壓手,“坐下吧,今天我們談的是訂婚宴的事。雖然說不大操大辦,但好歹要把親戚都請齊了,讓大家知道一下宮家的準媳婦到底長什麼樣兒。”
“一切全憑爺爺做主。”宮峻肆難得順從。宮儼滿意地點點頭,“那好……”
“我不贊成他們訂婚!”宮儼還未把話說完,宮承風就插了言,直接而不客氣。衆人、大概都沒想到他會如此明確地表達這個意思,紛紛擡臉來看他。宮儼臉上是驚訝加疑惑,夏如水則是無奈,只有宮峻肆冰冷了一張臉,“這是我的事,還輪不到你插手。”
“我可是你父親!你的婚事就得我負責!”宮承風再次端起了父親的架子來,橫蠻得不行。
“你覺得自己有資格負責嗎?”宮峻肆不給面子地冷聲問,眼底的嘲諷濃重。他壓根沒把眼前的人當父親看待。宮承風氣得眼睛瞪得大大的,幾乎吐血,“放肆,你就是這麼跟長輩說話的?”
“夠了。”最後,是宮儼制止了二人,才免去了一場劍拔駑張。
“說說吧,怎麼突然就不同意他們訂婚了呢?”宮儼的臉上也帶着嚴肅,卻還算公正地詢問着宮承風。宮承風不屑地看了夏如水一眼,“爸,我們宮家是什麼樣的人家?怎麼可以娶這種毫無背景的女人回家?宮家世世代代娶的女子可都是門當戶對的,這樣纔有利於強強聯手啊。”
“如果是你管着宮氏,那麼還真需要強強聯手,峻肆這裡,不需要。”
宮儼這不客氣的話把宮承風堵得臉一陣紅一陣白,全然不成樣子。他這是在直白地表示自己不如兒子啊。宮承風感覺悶得慌,卻不敢反駁自己父親半句。
“即使如此,夏如水也配不上我們宮家!”對於夏如水,他是怎麼看怎麼不順眼,“我看安德源家裡的安寧比她強多了,知書識禮能力也非常好,絕對能做好宮家的媳婦。”
“既然你這麼喜歡她,就自己娶回去得了。”宮峻肆極不給面子地反駁。他這話極其無禮,說得宮承風再一次堵得血水亂滾,氣得吼了起來,“說的是什麼話!”
對於他的吼吼,宮峻肆只嘲諷地勾勾脣角,再不搭理。自己的兒子這個樣子,宮承風的老臉都算丟盡了。他只能將矛頭轉向宮儼,“您雖然是一家之長,但我是宮峻肆的父親,他成家的事該我管。”
“他成長的事也該你管,你那裡去哪兒了?”宮儼不客氣地發問。平常,他並不在晚輩面前給宮承風難堪,但夏如水是他親自選的孫媳婦,被宮承風如此貶低,心裡當然不快,纔會說出這樣的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