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嗎?”好一會兒,他才輕問。
“好……啊。”她支吾着答,剛剛的事情他都看到了,此時說好總顯得欲蓋彌彰。韓修宇輕輕點頭,“沒想到會有來自宮副總的阻撓吧,如水,你會很辛苦的。”
他是在提醒她,也是在心疼她。如果她跟自己在一起,以自己父親的性格是一定不會對她說那樣的話的。喜歡的女人被人貶低,他不忍。
“哦。”夏如水愈發覺得尷尬,不知道說什麼纔好。韓修宇伸手,突兀地撫在她的發頂,“如水,我不想你太辛苦。”
她傻了一般擡頭看着他,忘了反應。他眼底濃濃的憂慮和關心都落在了她眼裡,她的心口猛然一跳,有了不好的預感。
電梯門打開,停在十五樓,外頭,鄭敏安靜地立着,把眼前的畫面收在眼底。夏如水終於醒悟,跳一步退出去,剩下他的手依然橫在半空中。
“夏小姐來得正好。”鄭敏彷彿沒有看到剛剛那一幕,淡淡地道,轉身往裡走,“新來的秘書已經等在會議室裡了。”
夏如水跟着鄭敏走向裡,總覺得有必要解釋一下,但又覺得這種解釋多餘而且顯出自己的心虛。她和韓修宇本就沒有什麼,而且那個動作也不能說明什麼,最後,她選擇了閉嘴。
鄭敏把她帶到了會議室,裡頭正坐着一個女孩,光從背影就能感覺得到她的窈窕有致。
“安寧小姐。”鄭敏道。
那人回頭,可不正是中午才見過的安寧?她想象不到,安寧竟然進了公司。
“您好。”安寧客氣地伸手,彷彿忘了中午發生的事情。
夏如水訕訕伸出手與她握了握,去看鄭敏,“她怎麼……”
“她有留美經歷,從事的是經融行業,積累了不少經驗,這次是經過嚴格的篩選才進來的。”鄭敏道,以安寧的資歷顯然大材小用,而她更隱瞞了一個事實,就是安寧進來根本就沒有經歷過任何的考試篩選。
大公司有着嚴厲的應聘制度,如果沒有相關經驗做支撐,哪怕再有才幹的人都不能坐到不相干的位置上。鄭敏自然是知道的,但她還是一反平日的果絕,接受了宮承風的推薦,只因爲宮承風告訴她,安寧纔是將來宮家的兒媳婦。
她並不想安寧成爲宮家媳婦,但如果夏如水有了敵人……她是願意見到的。她甚至希望安寧把夏如水打敗,那樣她纔有可能走進宮峻肆的心底。她努力掩藏的那份心思越發無法收斂,無時無刻不跳出來攪得她心神不寧。
夏如水滿面的無奈,又一個想着近水樓臺先得月,利用秘書位置來接近宮峻肆女人!雖然自己是首席,但鄭敏的安排並無錯處,她只能領着安寧往外走。
安寧始終保持一種似笑非笑的神態,並沒有趁機給她什麼樣的警告,優雅妖嬈得就像一朵罌粟花。一路上,不少人回頭來看,猜測着這位大美女的來歷。
到了樓上,她甚至禮節地道一聲,“夏小姐,以後多多關照。”
雖然禮節上不落,但眼神裡的挑釁卻十分明顯。夏如水十分頭痛地撫撫額頭,勉強點了點頭。把安寧這麼帶上來,她還真不知道怎麼向宮峻肆交待,這個男人可不好相處。越這麼想,她越覺得頭痛欲裂,恨不能去跳樓。
“夏秘書,總裁叫你。”內線響起,有人喊道。
夏如水摸摸額頭,邁着沉重的步子朝總裁辦公室走去。宮峻肆正沉在自己的位置上,手上的文件審批得七七八八,此時無聊般掂起一本看着。他只擡頭看了夏如水一眼,“剛剛回來還好好的,這會兒怎麼就這個樣子了?”
夏如水像個犯了錯的孩子般站在他面前,“有件事……我說了你不能生氣。”
宮峻肆停了筆,擡頭凝着她,“你最好別說讓我生氣的話。”
“……”
她有點兒想哭了。
“說吧。”宮峻肆看她這樣子,終是不忍心再說狠話,放下筆柔和了嗓音。話語在喉嚨裡卡了好久,夏如水還是不敢說出來。生了氣的宮峻肆可不是好惹的。
“不說,還得讓我去查不成?”這次,輪到宮峻肆無奈了。他開始後悔嚇唬這個小女人了。夏如水於他真是一個複雜的存在,她會怕他怕到像小雞見了老鷹一般,卻敢在他的父親面前大聲質問,毫無懼意。
“是……這樣的。”與其讓他查出來,還不如主動說,“安寧應聘了公司的秘書積位,而且聘上了。”
“安寧?”宮峻肆眯了眯眼,他都已經想不起叫這個名字的女人長什麼鬼樣了。不過,宮承風午飯時口口聲聲提及安家,他已能猜到到來的是誰。顯然,這些事是宮承風一手安排的,他最討厭的就是在他身邊安插別有所圖的女人,宮承風偏偏要來觸及這個底線。
“開了就好。”他不輕不重地道,全然沒把這個安寧當回事。
聽到這話,夏如水更爲難了,“可她是人事部經過嚴厲篩選上來的。”
“你去告訴鄭敏,我是這家公司的總裁,有權選擇自己的秘書!”
看着夏如水沒有動,他親自拾起電話撥了內線,“給我找鄭經理。”
“我是。”電話那頭,鄭敏帶着幾份激動出聲。宮峻肆已經好久沒有找過她了,彷彿以前對她的那種信任不復存在,她一直以爲自己之前做的事露出了什麼馬腳纔會使得他這樣,今天他再打電話,她才放心了下來。即使沒見面,她已能想象得到宮峻肆那副俊美沉冷的樣子,心臟抑制不住般呯呯跳動。
“安寧,馬上給我趕出公司!”
“對不起總裁,是安寧犯了什麼錯了嗎?”鄭敏的心此時狠狠一抖,所有的甜蜜消失怠盡。她沒想到宮峻肆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對安寧做出反應,而且毫不留情。就算之前的許冰倩,他都只是要求調離崗位。
“我不需要這個人。”宮峻肆能說到這麼多,多少給鄭敏兩分面子,換成別人不敢這麼問,他也不會回答。鄭敏明明知道已經冒犯了他,卻並不願意就此罷休,神經控制不了嘴巴,再次出聲,“可她是通過正規程序進來的,我們是大公司,無理由趕一個員工出去會被……”
“如果鄭經理連個趕剛剛到來一天班都沒上的員工的理由都沒有的話,那麼可以考慮換公司了。”
鄭敏傻在了那兒,被宮峻肆無情的話語給狠狠中傷。那頭,宮峻肆已經掛斷了電話,用實際行動告訴她,不是安寧走,就是她自己走。她好不容易纔混到這個位置,才得以接近他,得到他的信任,怎麼可以走……
指頭,狠狠掐緊,她的面色慘白如紙!即使心裡燒騰得厲害,她還是不得不立起來,朝二十五樓走。
“這樣做……可以嗎?”夏如水自然把宮峻肆的話聽在耳裡,不太放心地問。宮峻肆揚了揚眉,“爲什麼不可以?”那份霸道顯露得理所當然。
既然他說可以,她自然沒什麼不可以的。宮峻肆對待這件事雖然冷酷無情了些,卻在向她表明着一種態度,內心裡,她是覺得甜蜜的。
她輕輕點頭,退了出去。
外頭,鄭敏已經到達,正站在安寧面前,安寧一臉不解地看着她,“怎麼可以這樣?我不是已經辦了入職手續了嗎?”
鄭敏臉上並無表情,“抱歉,雖然辦了入職手續,但您算試用期,公司有權決定去留。”
安寧完美的表情終於破裂,“鄭小姐,您搞清楚了嗎?我可是這家公司的副總推薦來的,您要跟他作對嗎?”
除了怕宮峻肆,鄭敏誰都不怕。
“副總那裡,我會去解釋,安小姐,人事部已經爲您辦了離職手續,麻煩您三十分鐘內離開這家公司。”
安寧氣得發抖。
她從小錦衣玉食地長大,還是第一次遭人這麼對待,那份憤怒可想而知。指頭擰了又擰,她最後狠狠一哼,拎着包包走了出去。高跟鞋噠噠作響,在越過夏如水時,她報復般狠狠一撞。夏如水給撞得肩膀一陣生痛,只能伸手去捂。
“夏小姐,您滿意了嗎?”鄭敏走過來,用冰冷的眼神看着她,她的脣角勾着淡淡的諷刺。夏如水極其冤枉。如果是別的人,她大可以冷語回擊,但鄭敏從進來就待她不錯,在她印象裡一直是個正直的人,於是忍住只道:“不好意思啊,讓你爲難了。”
“知道我爲難就好,希望夏小姐以後不要爲了自己的私人利益再隨意決定員工的去留!”她竟然把錯全怪在了自己頭上,夏如水噎了一口氣,不解地看向鄭敏,“鄭經理。”
鄭敏沒有辦法跟她獨處,踩着高跟鞋走了出去。她嫉妒夏如水,深深地嫉妒着。宮峻肆可以爲她做到這個地步,足以見得他對她的在乎。他對夏如水的在乎就像一把火灼燒着她的胸口,難受極了。
“夏如水,你給我馬上下來!”
才喝口水就來了內線電話,夏如水才接下就被裡頭的吼聲震得耳膜發燙。她恍惚了一會兒,纔想起,這聲音屬於宮承風的。
馬不停蹄地趕到宮承風的辦公室,正好看到安寧立在他面哭,另一側立着默無聲息的鄭敏。她吸了一口氣,走過去,“副總,有事嗎?”
“夏如水,你好大膽子,竟然敢不把我看在眼裡!”宮承風一看到她就吼。不知道爲什麼,他總覺得眼前這個女人十分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