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傅寒景?”眼眸微眯,傅繁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側歪着腦袋迷離地看着眼前人,“唔……傅寒景?”
面前人沒有迴應。
傅繁不滿的撅起了嘴,嬌嬌俏俏的瞪他:“爲什麼不說話!”
說話間,她的手伸向了面前人的臉,不自知的緩緩的摸着,忽上忽下,像是調戲,可偏偏她的眼神那麼澄澈那麼無辜。
摸了一會兒,面前人仍是一動不動,一點反應也沒有。
“咦?你怎麼不說話?”她湊近,眨巴着大眼睛好奇都數着面前人的睫毛,“一根,兩根……唔,好多睫毛呀,怎麼數不到頭呢?好長,好漂亮……”
酒的後勁已全部上來,她的大腦暈暈乎乎的,身體亦是,同時軟趴趴的,一個不留神,直接倒在了面前人懷裡。
一隻溫熱的手掌搭在了她腰間,是摟着她以防她摔倒,也是禁錮着她不讓她逃脫。
傅繁早已沒了思考能力,她沒有察覺,她全部的注意力還在面前人身上。
“你怎麼不說話呀?”撇了撇嘴,她傻傻的又摸向了面前人的臉,細聲嘟囔,“我就說我喝醉了嘛,怎麼可能是傅寒景那個討厭鬼呢……他可討厭了呢,哼!”
宋思思沒想到她只是去個洗手間,明明還囑咐了侍應生看緊照顧傅繁的,前後不過兩分鐘不到,回來就看到這麼一幅畫面——
醉的跟只貓一樣的傅繁像樹袋熊一樣掛在了傅寒景身上,不僅如此,她的手還一直在傅寒景臉上摸來摸去,看嘴形看神情,她似乎還在抱怨着什麼。
而傅寒景……
宋思思原本上前的動作頓了頓,雙手抱胸,她站在原地望着兩人勾了下脣。
儘管周遭有些喧鬧,但傅寒景還是第一時間察覺到了一道目光的注視。
他擡眸,恰好和宋思思四目相對,自然也沒有錯過她眼中的似笑非笑。
他擰眉。
“傅二哥。”宋思思這下才不疾不徐的走過去打招呼,“你怎麼在這?”
“你帶她來的?就讓她一個人待在這裡?”
溫溫淡淡的嗓音裡,不悅和影影綽綽的質問很是明顯。
宋思思挑了挑眉。
她就知道。
“去了洗手間,有讓侍應生幫我看着繁繁,不過兩分鐘,回來看到了傅二哥你。”
懷中人還在亂動,也不知道哪裡學的壞毛病,竟在朝他頸窩處吹氣,還樂此不疲,不僅如此,她的手還極度不安分的亂動摸向……
傅寒景猛地扼住她的手腕。
“爲什麼讓她喝醉?”眉目微沉,他臉色不好看,“你知不知道把她一個人放這很危險?這裡是什麼地方你不知道?”
一字字一句句,氣勢迫人又危險,足以讓人不寒而慄。
但宋思思不怕。
聳了聳肩,她攤手,很是無辜:“傅二哥,你很清楚啊,繁繁想做的事,沒人能攔住啊,除了……你。”
傅寒景盯着她。
宋思思恍若不覺自己的話是否含有深意,她只是微笑着對上他的視線。
“唔……難受……”小貓叫似的呢喃鑽入耳中,跟着一起的,還有懷中人溫熱的氣息。
傅寒景眸色一沉。
低眸,他瞥了傅繁一眼,一個打橫,他以完美的公主抱姿勢將她抱起,而後毫不浪費時間的往外走去。
身後,宋思思彎了彎脣,似笑非笑。
門口。
涼風習習。
宋思思看着傅寒景抱着傅繁走向一輛黑色的邁巴赫,於是跟着走了過去。
“傅……”
話音未落,嘴角笑意微斂,她挑了下眉,眉眼嫵媚地看向站在車門旁的一個女人。
唐書。
呵……
還真是不能在背後提到人呢,這不就見到了?
手指纏上一撮捲髮漫不經心的把玩着,宋思思笑得妖嬈:“好久不見啊,唐書。”
唐書聞聲看了過去。
四目相對。
她淡淡的抿了下脣:“好久不見。”頓了下,她轉而看向面前男人,“傅律師,已經搞定了,對方明天會派人來事務所。”
說話間,她的目光落在了他懷裡抱着的女人身上,她看不到臉。
猶豫了下,她問:“傅律師,需要我送您回去麼?”
幾乎是同一時間,她眼角的餘光清楚看到了宋思思嘴角揚起了似笑非笑的弧度。
像是……
不等她深想,男人低冽的聲音響了起來——
“不用,你回去吧。”
不似一貫的溫和,倒像是……壓抑剋制着什麼。
唐書回神,下意識看去,正要說什麼,恰逢此時他懷裡的女人動了動。
而後……
一張並不陌生的臉出現在了視線中。
傅繁。
竟然是她……
唐書呼吸無意識微滯。
下一秒,男人邁開長腿走到後座拉開車門將傅繁放了進去。
動作……堪稱形容不出的小心翼翼和溫柔。
唐書瞳仁微縮。
很快,邁巴赫啓動離開。
垂落在身側的手指微不可察的動了動,她收回視線,卻又撞入了宋思思漫不經心又似笑非笑的眼眸裡。
……
傾城公寓。
車庫。
“喝呀,宋思思我們繼續喝酒,你別……別不喝……不許攔着我……不醉……不歸……我跟你說哦,傅寒景他就是無恥,什麼疼我,哼,明明就是欺負我……”
後座,傅繁閉着眼撅着小嘴不開心的嘟囔了很久。
駕駛座的車窗早已降下,傅寒景手搭着車窗,有一搭沒一搭的抽着煙,目光沉沉。
漸漸的,後面人聲音小了。
煙,燃到了盡頭。
傅寒景捻滅,隨即推門下車將她抱了出來。
她很輕,輕到彷彿沒什麼重量,從車庫到電梯再到進入公寓,他抱着她絲毫感覺不到累,哪怕她一直在不安分的亂動。
傅寒景將她放在了客房牀上,正要起身,瑩白的手抓住了他的襯衣。
一直閉着的眼睛在這時睜開。
水潤,朦朧,迷離。
傅寒景還彎着腰,兩人理所當然的靠得有些近。
四目相對的剎那,明知她其實並沒有清醒,做出的動作也是無意識的,但他的喉結還是滾動了下。
空氣似乎隱隱變得燥熱。
“好熱呀,不舒服,難受……”傅繁蹙着眉,不舒服的控訴,“不舒服……”
傅寒景沒應,只是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傅繁不舒服。
她覺得有點兒熱,就像是有火在她周圍燃燒一樣,她想躲開,偏偏怎麼也動不了。
泄氣之下,她怒了。
這時,她迷迷糊糊發現自己面前有個人。
唔……
有點兒眼熟。
誰呢?
她很想看清楚,但不知怎麼回事,面前這人老是晃來晃去,晃得她頭昏眼花的。
“別動呀!”她瞪圓了眼。
沒有迴應。
咦?
怎麼還在動?
好煩呀。
傅繁更生氣了,抓着他衣領的力道無意識加大,恨不得把他拽下來:“說了別動你怎麼還動?!不許動了!不然……不然我就生氣!”
她鼓着臉,還撅着嘴,一副被氣惱又委屈的模樣。
傅寒景眸色愈發幽暗。
終於,他薄脣動了動。
“傅繁。”他叫她,嗓音低啞晦澀。
誰在叫她?
思維早就被酒精控制,大腦迷迷糊糊的慢半拍,傅繁眨了下眸,眼中盡是迷茫。
“……嗯?”
下一秒,像是被無聲蠱惑,又像是情不自禁的行爲,她伸出手摸上了近在咫尺的俊臉。
摸了會兒,她戳了下,再摸再戳,像個找到好玩玩具的孩子一樣,完全樂此不疲。
傅寒景沒有阻止,任由她自顧自的玩鬧。
直到——
“喂,你怎麼不說話呀?你是誰?”
她眨着眸,無論是神情還是語調亦或是動作,都顯得十分無辜、單純,甚至是不諳世事。
而這種無意間流露出的無辜,足以勾起男人心底最隱秘最惡劣的欺負欲。
傅寒景的臉一寸寸的沉了下去,五官間彷彿斂着欲來的風雨。
深暗。
危險。
傅繁沒有察覺,也根本察覺不到,她還睜着水濛濛的眼睛端詳着面前人,手也依舊在他臉上戳着,一邊戳還一邊眨眼吐槽:“你爲什麼要動呀?都說了讓你別動了。等等,唔……怎麼你的臉……還會變呀?變成了……”
頓了下,她就着攥他衣領的動作擡起了頭,在兩人近乎鼻尖相觸的時候停下。
呼吸交纏噴薄在彼此臉上,她咬脣,愣住。
“傅……傅寒景?”半晌,她眉眼忽的生動了起來,嬌俏又惱怒,“爲什麼要變成我討厭的傅寒景呀!哼!你走開!”
隔着極近的距離,她眼中的認真那麼明顯,絲毫不加掩飾。
心頭溢出了一絲冷笑,眉目沉沉,傅寒景盯着她,明明已被她氣到,但出口的話卻比往日更加溫和更加漫不經心:“爲什麼討厭?”
而後,他聽到了她似嗔非嗔偏偏又十分認真的話——
“因爲他是討厭鬼啊!笑面虎!陰險狡詐無恥,還不要臉!老是管我,比我爸媽還要嚴,還……欺負我!哼!”
不假思索。
毫不猶豫。
任誰聽了都會覺得這是她心底最真實的話。
傅寒景睨着她,不怒反笑。
“呵……”
無辜的眨了眨眼,傅繁不滿:“你……笑什麼呀?”
傅寒景沒有作聲。
傅繁撅嘴,手指再戳他的臉:“你說話呀。”
傅寒景依舊沒應,只是冷冷的扯了下脣。
良久,他低頭,緩緩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