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間，紀微染隱約聽到了手機振動聲。
蹙了下眉，本想掛掉，卻不知是不是沒有睜眼的緣故，手一滑，她不僅接通了，還打開了揚聲器。
略顯粗重的呼吸聲瞬間充斥整個房間。
而下一秒……
“染染……”
當再熟悉不過的聲音響起的時候，紀微染猛地睜開了眼，大腦更是在瞬間恢復清明。
……厲佑霖？
呼吸微滯，她身體僵住沒動。
“染染……”
又是一聲。
低啞，磁性。
鑽進了她耳中，更是落在了她心上，掀起陣陣漣漪。
恍惚間，男人的聲音再度響起——
“染染……紀微染，我喜歡你……”
幾乎是他話音落下的同一時間，紀微染的心跟着狂亂了起來。
他說……
他喜歡她……
“我要你的人，更要你的心。”
“紀微染，你在我這裡。”
驀地，他離開之前的那些話從腦海中冒了出來。
當時，她不是聽不懂他什麼意思，可聽得懂是一回事，此時夜深人靜親耳聽他說清楚，又是另一回事了。
“厲佑霖……”無意識的，她叫出了他的名字，“你……”
話出口，她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她想阻止他。
但，顯然無用。
男人的話已開始繼續——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麼……什麼時候喜歡上的你，可能在很久之前，可能……對不起……你第一次打我那次，是我說錯了話，我當時……當時自以爲是，以爲你對老四……對不起……”
“我沒有把你當……當替身，沒有……你就是紀微染，獨一無二的紀微染，不是……任何人的……替身，我喜歡你，是因爲……你就是你……”
“大概……是深城那次，我就……喜歡上你了，你跟我說……當陌生人，所以……我會難過，我會……可那是你說的，我不想……讓你更討厭我……”
“我喜歡……喜歡抱着你，喜歡你身上的香水味，喜歡……你對我冷冰冰的樣子，還喜歡……喜歡……看到你哭的那次，我……”
“第一次覺得，五天……太長了，真想呆在你身邊，哪怕什麼也不做，就看着你，我也……很滿足。紀微染……我想你了，你呢？會想我麼？嗯？”
“以後，我就叫你染染……就我……我一個人這麼叫你，喜歡麼？染染……”
“染染……以前是我太混蛋，很幸運，我……我喜歡上了你，給我一次機會，讓我……追……追你，我會讓你有戀愛的感覺，我們一起……談一場戀愛，就我和你，怎麼樣？”
“染染……我會給你一個家……”
“……”
安靜的臥室裡，一時間只有厲佑霖低啞的聲音。
一句又一句，一聲又一聲，全是認識以來的點點滴滴。
哪怕語無倫次，但還是清晰的，強勢的，一一落在了紀微染心上，在那落地生根，在那花繁葉茂。
“砰砰砰——”
紀微染聽到了自己如擂的心跳，也感覺到了自己呼吸的急促，而她握着手機的手，也無意識的一再用力。
她能感覺到，他應該是喝醉了。
酒後吐真言……
那麼，他說的，都是真心話麼？
“染染，我喜歡你，我……愛你，染染……”
恍惚迷茫間，她聽到了一個字——愛。
幾乎是這個字落入耳中的同一時間，她更慌亂了，一個緊張，她無意將手機掛斷。
像是戛然而止，臥室裡再無男人勾人的聲音。
可……
紀微染的心，卻更亂了，且，恢復不了平靜。
“談一場戀愛，就我和你，怎麼樣？”
“我會給你一個家……”
“染染，我愛你……”
最後的三句話，一遍又一遍的在她腦海中重複，她努力的想要壓下甩出去，可根本無濟於事，甚至於，就像是男人此時此刻親自在她耳邊說着一樣。
讓她心亂，讓她無措。
漸漸的，她的呼吸開始急促。
閉上眼，她深吸口氣，試圖平復，卻不想腦中卻飄出了另外的幾個畫面，時間地點各有不同，唯一相同的，是回憶裡厲佑霖對她做的事——
他在吻她。
度假村酒店，超市外，她的家裡，還有……
紀微染猛地睜開了眼。
下一秒，她咬住了脣。
爲什麼會想到他的吻？
她真的……開始在意他了麼？
睡意消失的乾乾淨淨，紀微染再也睡不着，無意識的，她的目光落在了屏幕早就暗下去的手機上。
他的話，他的呼吸……
……
睡着不的，又何止是紀微染。
不遠處的另一家酒店，時瑾同樣未眠，不一樣的是，她是因憤怒而睡不着。
“沒用的東西！”冷嗤一聲，她將手機扔到一旁。
“對不起，大小姐，是我沒辦好事。”心腹手下垂首歉意道。
時瑾深吸了口氣，語氣仍是不好：“和你沒關係。”
“大小姐……”
“閉嘴。”
“是。”
一旁的洪姐適時開口：“現在怎麼辦？我們現在才知道魏秋蘭母女被送進了警局，很明顯，你的計劃失敗了，我覺得，紀微染和厲少之間，也肯定有人察覺了，不然我們不可能這麼晚才收到消息。”
皺眉，她頓了頓：“她們母女，我們要不要……”
“爲什麼要救？”時瑾冷哼一聲將她打斷，“那麼蠢的人，那麼好的機會，她都能失敗，有什麼資格讓我出手？再者，如你所說，厲佑霖應該是有所察覺了，說不定，他就等着我們自投羅網。”
“可……”
“她們母女什麼也不知道，不用擔心，沒用了就沒用了。”
時瑾的聲音很冷。
洪姐思考了幾秒，便點了點頭：“你說的對。”話落，她想到了小秋，“還有紀微染身邊的那個助理，也暴露了，現在聯繫不上，應該是被帶回青城了，她還有把柄在這，倒是不怕她會把我們供出來。不過，我們還是要做最壞的打算。”
一開始的憤怒消散，時瑾早已恢復到了一貫的從容自信。
“怕什麼。”她扯了扯脣笑，“她們幾個，我原本就沒抱多大的希望，指望她們，什麼也幹不了，計劃被破壞又如何？我有的是辦法讓紀微染和厲佑霖分開。”
她身上的氣場太過強大，饒是從來只有別人遵循她，巴結她的洪姐，此刻也下意識的以她爲首。
“你打算怎麼做？”
“以不變應萬變。”時瑾漫不經心吐出幾字。
洪姐很快反應了過來：“你是說……”
時瑾幽然的視線掃過去：“代言，緋聞，還是按原計劃。洪姐，這不僅關係到我的事，也關係你的切身利益，打敗紀微染，也就等於打敗了楊蘭呢。”
提到楊蘭，洪姐眼底閃過冷意和不屑。
“我知道。”她點頭，“你放心，剩下的事，我們不會再出錯的。”
“那是當然。”
視線交匯，兩人眼中都閃爍着自信和勢在必得。
又溝通了其他的事，看了看時間，洪姐決定先離開。
“時瑾。”走了兩步，她猶豫再三還是停了下來，“我不明白，你對你的父親，對時家，其實並沒有感情，你……到底爲什麼要那麼針對紀微染？”
爲什麼啊……
時瑾勾脣淺笑，說不出的勾人：“沒有爲什麼啊，不想看到她好過，這個理由，足夠麼？”
洪姐似乎明白了什麼。
她微的皺了皺眉，又問：“那厲少呢？你對他……”
時瑾依舊笑着，她一點都不意外洪姐會這麼問。
“厲佑霖啊……”別過臉，她看向窗外。
窗外，霓虹燈亮，看着溫馨。
對。
就是溫馨。
就像當初……
洪姐離開的時候，最終還是沒能知道答案。
“大小姐……”手下看了眼像是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時瑾，低聲問道，“還有什麼需要我去做的嗎？”
時瑾回過了神。
“有啊。”她勾脣笑了笑，“去，查一查一個叫做厲慕周的男人，我要他所有的資料，包括他父母的資料，越詳細越好。”
手下跟了她很久，是她的心腹，聞言，他想了想：“查厲慕周？”
“呵……”時瑾輕笑着站起來走到了落地窗前，看了片刻窗外的車水馬龍，她轉頭，神情無辜又純真，“你不覺得……那個厲慕周，他的眼睛，有點像一個人麼？而且，怎麼就那麼巧呢，他也姓厲……”
厲慕周……
厲佑霖……
不知道，是不是她猜測的那樣呢？如果是，那就有好戲看了呢。
如是想着，月色下，時瑾脣角的笑意更深了。
“另外，你聯繫周媚，告訴她，如果想把厲佑霖和公司拱手送人，就不用回香港了。”
“明白。”
“出去吧。”
“是。”
很快，房間裡就只剩下了時瑾一人。
她挽了挽脣。
唔，真是期待呢。
夜，更深了。
翌日。
紀微染提前一個小時到了武館進行訓練，昨晚，她失眠了很久，並沒有睡幾個小時，但即便如此，她還是拿出了所有的精力面對新的一天。
她全身心的訓練，爲的就是不讓自己有時間想到那個男人。
好在這一次，她的自制力不錯，一整天下來，她都沒有想到厲佑霖，包括他昨晚前前後後的那些話。
她以爲自己能一直保持這樣的狀況直到一週的訓練徹底結束。
沒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