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微染呼吸一滯。
兩人靠得極近。
近到，她能清楚感覺到厲佑霖噴薄在她肌膚上的溫熱呼吸，有些癢，有些……讓她莫名不自在，而偏偏，此刻兩人的姿勢又像極了她被他抱在懷中。
而厲佑霖……
她身上的淡淡香水味藉此侵入鼻端，他更是覺得呼吸莫名變得困難起來，甚至就連自己的手腳都無處安放起來，這種感覺，以前似乎從未有過。
不着痕跡的，他快速瞥她一眼，無意識的舔了舔脣，他壓下那股心思，接着冷靜的將她的裝備和自己身上的卡扣連接固定住。
這種動作，兩人免不了會有肢體碰撞。
冷不丁的，他的手在她身體上滑過，即便隔着衣服和裝備，紀微染還是微顫了下。
下意識的，她別過了臉。
“咔”的一聲，裝備全部固定住，厲佑霖擡眸，不經意間正好捕捉到她的動作。
他笑了。
“第一次？嗯？”不動聲色的靠近，他故意壓低着聲音問。
那聲音……
要有多喑啞就有多喑啞，若隱若現的曖昧更是瞬間流轉於機艙內。
紀微染倏地轉過臉。
卻不想，男人的臉毫無徵兆的近在咫尺，她差一點，就再次和他的脣碰上！
他一雙勾人的眼眸中噙着笑。
驀地，紀微染腦中冒出了昨晚的一幕又一幕。
小臉微冷，她冷聲叫他的名字：“厲佑霖，你……”
“嘟嘟嘟——”
恰在這時，機艙內響起提示聲，而紅色的跳傘指示燈也閃了起來，艙內緊接着被打開，提醒着兩人可以開始跳傘了。
紀微染所有的話全都被迫噎在了喉嚨口。
厲佑霖睨了她一眼，嘴角笑意愈發明顯，長臂一伸，他牢牢將她攬住，又是故意湊到她耳旁低低說道：“放心，我不是第一次，保證讓你安全又舒服。”
說話的時候，他的氣息肆無忌憚的鑽進了她耳中，掀起陣陣顫慄感。
那種曖昧似乎更明顯了。
紀微染條件反射就要掙脫。
然而還不等她動，她就被男人強勢的攬着到了艙門口。
“調整呼吸，準備。”
男人的聲音再次傳來。
紀微染嚥了咽喉，終於開始有了些緊張。
下一秒，男人又在她耳旁大喊：“數到三，跟我一起跳，三……二……一，跳！”
話落，兩人躍出飛機。
四千多米的高空，失重感瞬間襲來，風在耳邊呼呼的響，紀微染睜開眼，看到的便是大片的藍色和白色，像是圍繞在她身邊。
如果不是此時她和厲佑霖緊緊挨着的話，她想，她的心情會更加豁然開朗。
“把手臂張開！”
恍惚間，她聽到男人對她喊道，而幾乎是同一時間，她感覺到他的一隻手輕輕的攬住了她的腰，剎那間，她竟然萌生出了一種他帶着她一起撲向大地的錯覺。
“張開！”
他的聲音再次傳來。
紀微染斂了斂眸，迅速回神，隨即張開雙臂，擁抱撲面而來的一切。
身後，厲佑霖一直注意着她的情況。
見她難得聽話的聽自己的指令，脣角情不自禁的就揚了起來。
“調整呼吸，叫出來！”他貼近她，又道。
隨即，他敏銳感覺到了她身體的微微僵硬。
“跳傘最舒服的一刻，就是吶喊，叫出來，沒人會在意，也沒人會聽見，試着叫出來！”他徐徐善誘。
他比任何人，甚至比她自己，都希望她能叫出來，因爲只有這樣，她才能徹底拋下心底的一切，放過自己，重新開始。
他清楚，這就是她選擇來跳傘的目的。
心情是激動的，亦是期盼雀躍的，於是，他攬着她腰的動作不自覺用力了些：“紀微染，和我一樣，叫出來！啊——”
他的聲音就在耳旁，那麼清晰，好像……很暢快的樣子。
但，紀微染沒有吭聲。
或許是自己一向冷靜，又或許，是因爲他在身後，她愣是一點聲音都沒發出來，就連神情，都沒有任何的變化，可就在她準備專心看美景之際……
“啊——”
猝不及防的一個花式旋轉，天旋地轉，她被嚇得直接叫出了聲！
還沒完。
一次，兩次，三次，就跟坐過山車一樣，毫無徵兆，紀微染沒有支撐，一顆心七上八下，最後直衝嗓子眼！
後面的男人……故意的！
“厲、佑、霖！”
她氣憤，大聲叫他的名字，可纔剛喊出來，大風猛地刮進她嘴裡，讓她的兩頰都鼓了起來，她只能閉嘴！
“這樣叫出來就對了，是不是很刺激，很爽？”
她聽到男人在她耳後調笑。
紀微染深呼了口氣平復心情，沒有作聲。
厲佑霖笑：“生氣了？”
他笑的時候，紀微染似乎還能感覺到他胸腔的震動。
她仍是沒說話。
此時，他們已開始滑翔降落，往降落點靠近。
厲佑霖依舊摟着她的腰。
“紀微染。”
“……”
厲佑霖也不惱，而是悄無聲息的靠近，沉聲蠱惑：“紀微染，有句話，我想跟你說。”
明明風很大，吹着有些涼，可他的呼吸，卻又那麼熱。
紀微染直覺就要躲開。
偏偏，這時風吹過，將她的一縷頭髮吹到了眼睛裡，她的臉下意識往旁邊偏了下。
下一秒……
時間似乎被定格。
他的脣，就這麼毫無預警的擦上了她的側臉，就和在機艙裡那次一模一樣。
風呼呼過，兩人四目相對。
……
準備室。
“微染！”夏晚推開門，卻發現接待室裡空無一人，“人呢？”
“霍太太。”接待員在此時走了過來，微笑着說道，“紀小姐已經在跳傘了，教練員是我們俱樂部的老闆，厲少，你放心吧。”
厲少？
……厲佑霖？
夏晚下意識看向了霍清隨。
“嗯，這家跳傘俱樂部，的確是他的，他也有跳傘教練執照，說起來，他比我玩得更好一些。”霍清隨笑着頷首解釋。
夏晚一下就反應了過來。
“你告訴他的？”
“沒有，我只是讓他安排教練，沒想到他自己也來了。”
夏晚眨了眨眼。
心情……有些說不清楚。
這時，霍清隨的手機響了一下。
他拿出，看了眼。
片刻後。
“晚晚。”
“……嗯？”
霍清隨把手機遞給了她。
夏晚狐疑接過。
不多時，她神色複雜，心情亦是，是一種形容不出的感覺，而幾乎是同一時間，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在腦海中冒了出來。
“難道他……”
“霍少，霍太太，紀小姐和厲少已經平安在草地上降落了。”接待員出現提醒。
“過去看看吧。”霍清隨牽過她的手帶她走出去。
他們過去的時候，厲佑霖剛剛解開兩人之間連接的卡扣，又極其自然的想要順手替她把裝備脫下來。
不想面前人躲的極快。
厲佑霖輕笑了下。
“微染！”
紀微染擡頭，看到朝自己走來的晚晚，無意識的鬆了口氣。
“晚晚。”
“帶她去換衣服吧，我去選照片。”霍清隨捏了捏她的手道。
夏晚點頭，朝厲佑霖看了眼後便帶走了紀微染。
厲佑霖站在原地，似笑非笑地望着紀微染的背影。
“還不走？”霍清隨睨他。
厲佑霖笑了笑，下意識想摸根菸出來，後知後覺的想起煙都在自己的衣服上。
“老四，等等我啊。”他跟上，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
霍清隨沒有理會，開始選照片。
但沒選幾秒，他就吩咐工作人員把他和夏晚的照片全都打包。
見狀，厲佑霖聳了聳肩。
就在這時，他餘光忽的瞥見了他和紀微染的照片，確切地說，是那張……他意外吻了她臉的照片。
“這張。”他對着屏幕指了指，“我要……算了，照片也全都要。”
霍清隨聞聲看了過來。
察覺到他探究的視線，厲佑霖似笑非笑：“怎麼了，老四，是有什麼話要跟我說？別這麼看着我，要不是你有老婆了，我都要懷疑……”
話音戛然而止。
他笑，目光從手機屏幕上移開：“怎麼？”
“不打算解釋解釋？”霍清隨淡淡問。
舌尖抵了下後槽牙，厲佑霖依舊在笑，看着吊兒郎當不正經，但眼神很亮，很堅定：“就是你想的那樣。”
“確定了？”
“嗯。”
男人和男人，很多時候無需多言，只要一句話。
霍清隨收回了視線，眼底一閃而逝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和感慨：“那就走吧。”
厲佑霖叫住他：“老四。”
“嗯？”
“別讓她知道。”厲佑霖無所謂的勾脣笑了笑，接着又開口，“還有件事，想你幫個忙。”
二十分鐘後。
俱樂部外，停車場。
冷不丁發現厲佑霖正朝這走來，紀微染微的皺了皺眉，隨即便移開了視線。
想了想，對身邊的晚晚說道：“晚晚，等會兒度假酒店我就……不去了，有點累，我想回家休息，別擔心，我已經沒事了。”
夏晚自然也看的出來她的精神狀況不是很好，可放她一個人，自己又不放心，這種時候，她希望能陪在她身邊。
“微染，不如……”
話音未落，厲佑霖懶懶的聲音便傳了過來——
“紀微染，你要回去？正好，我送你回去，順便……我們談談昨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