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滯住，江蔓清盯着屏幕愣了好一會兒，完全呆了，還是小張對她擠眉弄眼說道——
“蔓清姐，電話喲，還不接嗎？”
江蔓清這纔回神。
心跳忽的砰砰砰，臉頰也莫名變燙，無意識嚥了咽喉，她才微顫着手指劃開屏幕。
她沒有馬上說話。
對方亦是。
周遭時不時有旁人聊天的聲音傳來，各種語言都有，唯有她和江聿琛在電話兩端是安靜的，而這種安靜，帶着莫名的心安。
哪怕兩人一直不說話，江蔓清也覺得溫情無比。
漸漸的，她緊張的心跳恢復了正常。
“喂……”良久，她終是開口，握着手機的手也無意識加重了力道，舔舔脣，她又問，“你……還沒睡麼？還在……工作？”
電話那端，江聿琛正靠在牀頭。
他點了根菸，徐徐吸了口，嗓音微啞：“沒有。”
沒有什麼？
沒睡還是……沒工作？
江蔓清眨眨眼，想問，話到嘴邊突然就變成了：“你在抽菸？”
江聿琛吸菸的動作微頓。
“嗯。”他點點頭，鬼使神差的，他加了句，“就一根。”
很簡單的一句話，不知怎麼的，江蔓清聽在耳中，竟然覺得……有點兒甜。
他在跟自己解釋。
如是想着，她心跳竟是又不受控制地加速了些。
“那……”她有點兒緊張，手指也無意識地絞在了一塊，猶猶豫豫好幾秒，她才小聲說道，“少抽點，對身體不少，而且……太晚了。”
軟軟的聲音彷彿貼着耳畔鑽入，江聿琛動作一頓，繼而心悸。
拿下煙，他看了眼，隨即摁滅。
“沒抽了。”他沉聲說道。
江蔓清一聽，心跳再一次不受控制，砰砰砰的，彷彿要從胸膛裡蹦出來似的，連帶着脣角也情不自禁揚了起來。
這種感覺……很奇妙。
淺淺笑意染滿眉眼深處，再開口，她的聲音又軟了些，還帶了些不自知的撒嬌意味在裡面：“你還沒告訴我呢，怎麼還沒睡呀？”
視線還落在菸灰缸裡，江聿琛聽着她的聲音，覺得心軟得不可思議。
有些話在喉嚨口徘徊，他閉了閉眼。
“睡不着。”他的聲音更啞了。
心底有個聲音似乎在笑他嘴硬，怕她會繼續問，他不動聲色把話題轉到了她身上，“到轉機的地方了？累不累？困麼？”
江蔓清只覺心裡更甜了。
“到了。”眉眼彎彎，她語調雀躍，“還好，不怎麼累，也不困，就……”
她忽的頓了下。
江聿琛等了會兒。
“就什麼？”
“就……很想你呀。”
兩頭安靜。
江聿琛眸色倏地變暗。
“江聿琛……”
“嗯。”
貝齒咬上脣，江蔓清按捺着狂亂的心跳再次小聲說道：“我很想你……所以忍不住給你打了電話，又想到你那邊是凌晨了，就……掛了電話。”
她解釋，莫名有點兒緊張。
江聿琛其實猜到了她掛電話的原因，但猜到和聽她說，感覺是不一樣的，像是涓涓細流流過他心間。
喉結微滾，他想說什麼。
“江聿琛……”
她的聲音再傳來，像是就在他身邊撒嬌一樣，沒有距離。
他的眸色更暗了。
“嗯。”他低聲應道。
“我這邊……很熱鬧，人來人往，各個國家的都有。”江蔓清看向窗外，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突然把話題移到了這兒，莫名的，她就是有種想讓他知道的衝動。
哪怕兩人隔着千里。
有了這樣的念頭，她忽然有了興趣：“剛剛喝了一杯這兒的咖啡，很香呢，回來的時候，我給你帶點回來，好不好？”
“好。”
“這兒的人很熱情呢，他們很喜歡笑。江聿琛……”
“嗯。”
“不過呢，我還是覺得你笑起來最好看，最帥啦，誰也比不上。”
“還有一個小時我就上飛機啦，等再下飛機又是很久後了，那時候……”
絮絮叨叨，她說了很多，不嫌累一樣。
基本上她每說一句，江聿琛就會迴應一句，儘管話不是很多，但她還是覺得很暖心，哪怕一直這樣，她也覺得很好很好。
聊到最後，手機提示電量不足。
江蔓清看了眼手機屏幕，嘟嘴有些鬱悶：“要掛電話了……”
她小聲嘆氣。
手機又提示了次。
“那我掛啦。”
就在她拿下手機之際，男人的聲音鑽入了耳中。
“江蔓清。”
江蔓清下意識應道：“嗯？”
“Me，too。”
嗯？
什麼？
江蔓清下意識想要追問什麼意思，“嘟”的一聲，手機低電量自動關機。
屏幕黑了。
江蔓清眨了眨眼，不解。
許久。
淺淺笑意從她脣角溢出，最後慢慢擴大加深。
Me，too……
我也想你。
心跳砰砰砰，一瞬間，江蔓清覺得空氣中都是甜蜜味道。
小張這時湊過來，一副八卦模樣：“蔓清姐，你的臉好紅呀，江導說什麼情話了嗎？”
江蔓清心漏了拍，下意識摸上臉：“很……很明顯？”
小張點點頭：“很明顯，太明顯了，一看就是戀愛中的女人啊，太甜了，蔓清姐你看看我，我的臉上啊，現在寫着四個字——羨慕，嫉妒。嚶嚶嚶……今天光吃狗糧了。”
江蔓清……臉又紅了下，這下她自己都感覺到臉上燙人的溫度了。
她下意識別過臉。
沒想到一下就看到了玻璃中自己含羞帶嬌的模樣。
蹭地一下，她站了起來。
“我去趟洗手間，你幫我手機充個電吧。”她把手機塞給小張，都不好意思去看她打趣的臉。
“哦……”小張拉長了音調。
江蔓清：“……”
嚥了咽喉，她飛快跑開了，直到跑到洗手間她覺得自己如擂的心跳才稍稍正常些。
擡頭，她又在鏡中看到了自己泛紅的臉。
回想着自己剛剛的心情和表情，她突然覺得自己像極了情竇初開的小女生。
這麼一想，她又忍不住傻笑了起來。
又站了會兒，整理了下心情，她這才往裡走去。
上洗手間，洗手……
結束後正要出去，不想外面進來了一人，還是一個她認識的人——
章 思涵。
意外又不意外的撞見。
四目相對。
江蔓清收起了心情，只是朝她頷了頷首。
“江蔓清。”
聲音在她路過章 思涵身旁的時候響起。
江蔓清想了想，站定。
“章 老師，有事？”她很有涵養但也疏離地詢問。
章 思涵本來就高，今天又穿着高跟鞋，此刻她仗着優勢睨着面前人，但沒多久，她就覺得沒意思透了。
“這麼巧。”不鹹不淡地扯了扯脣，她隨便找了句話，心底有點兒……煩躁。
“嗯。”江蔓清淡聲應道。
她也沒急着走，這種情況下，她相信章 思涵不會對她做什麼，頂多……冷嘲熱諷吧。
“挺羨慕你的。”
卻沒想到章 思涵扔下了這麼一句話，沒有嘲意，也沒有其他意思，倒是有幾分……彆扭。
江蔓清微訝，看向她。
“看什麼啊。”彆扭地輕哼了聲，章 思涵別過了臉。
沒有初見面似的輕視，也沒有後面特訓時不甘的較勁，江蔓清看着面前章 思涵，覺得她……和之前大不同，竟然彆扭的有點兒可愛。
她看着她沒動。
“看什麼看？沒看過？”察覺到她的目光，章 思涵轉過了頭，很是沒好氣地說道，“行了行了，沒什麼好看的，我就是章 思涵。”
她朝別過翻了個白眼。
江蔓清：“……”
不知道該怎麼接話，最後她只是輕輕地嗯了聲。
章 思涵聽見了。
“就嗯一聲完了？”她似乎不忿，似乎想到什麼，她也沒等江蔓清回答，皺着眉飛快說道，“對不起！”
她的聲音有點兒小，江蔓清沒怎麼聽清，也是沒反應過來。
“什麼？”
章 思涵忽的皺眉，又瞪大了眼睛。
好一會兒，她才加大了聲音，一字一頓：“我說，對、不、起！這下聽清楚了？”
江蔓清：“……”
或許是站着有些累了，章 思涵換了重心，雙手懷抱在胸前。
“很奇怪我爲什麼會突然對你改變態度？”
江蔓清也不否認，點頭：“是。”
章 思涵哼了聲，再開口，頗有幾分咬牙切齒的意味：“哼，當然是因爲江聿琛了，不然你以爲是什麼？”
江聿琛……
忽的，江蔓清想到了特訓結束那天，她看到的章 思涵和他在樹下講話的後面，還想到了……她撒嬌跟他說不準再見章 思涵的話。
“我喜歡過江聿琛，你知道吧？”
章 思涵的話響起。
江蔓清回神。
她此刻坦蕩，她自然也不扭捏。
“知道。”她點頭。
“不在意？”
“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章 思涵哼了聲：“你說呢？！”
江蔓清想了想，如實說道：“假話是，不在意，真話是……也不在意。”
“爲什麼？”
“因爲我知道他不會喜歡你。”
章 思涵：“……”
好一會兒，她才重重冷笑了聲：“所以你很得意？現在是在以勝利者的姿態嘲笑我？”
“沒有。”
“就有！”
江蔓清看她，索性順着她的話點頭：“好吧，那就有。”
章 思涵：“……”
她咬了咬牙。
呵！
她狠狠瞪了江蔓清一眼。
可沒兩秒，她便泄氣了。
“行了，我知道你沒有。”她別過了臉，“我也知道，他不可能喜歡我，江聿琛的眼裡，心裡，除了你江蔓清，再也沒有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