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他眼神澄澈，又彷彿閃爍着微光。
宋思思挽起脣，笑：“這算是……徵求我的意見？”
林揚緊張地點了點頭。
“哦……”宋思思拉長了音調，語氣調侃，“前兩次怎麼沒有徵求我的意見？現在算什麼呀？補上？”
林揚眨了眨眼：“我……”
“還不走？”
說完宋思思沒再看他一眼，轉身繼續往前不疾不徐地走着，在林揚看不到的地方，她脣角抑制不住地揚了起來，笑意滿滿。
林揚愣了兩秒，隨即追了上去。
“對不起。”他誠懇地說道。
宋思思大概猜到了他是爲什麼道歉，於是明知故問：“對不起什麼呀？”
林揚有些不好意思：“下次……我一定會徵求你的意見。”
果然。
宋思思很想笑，但還是忍住了，只是隨意地應了聲：“哦。”
林揚：“……”
不死心，他又追問：“真的不可以麼？”
那眼神……
分明是求抱抱求親親的小奶狗樣兒，簡直了。
“不能。”掩飾性的哼了聲，宋思思傲嬌回答。
“好吧。”
失落的聲音鑽入耳蝸。
宋思思忍住了回頭看他的衝動。
兩人漫無目的地走着，沒多久竟走到了籃球場附近，好巧不巧，場上正有人在進行籃球比賽，而場外加油的少男少女們還不少。
如火如荼。
宋思思忽地就想起了貝瑤說過的林揚很會打籃球的話，腦中即時冒出想象畫面，突然間她很想看看林揚打籃球是什麼樣兒。
“林揚。”她轉身，“會打籃球麼？”
林揚點點頭：“怎麼……”
“下次打籃球的時候叫我啊，我想看。”宋思思側首，指了指那邊的比賽，“想看看你在籃球場上是什麼樣，可以麼？”
頓了下，想到什麼，她搶在他之前又道：“今晚就算了，剛吃完飯不要劇烈運動，何況你還生着病，等下次有空的時候就好。”
先是疑惑，繼而是驚喜，林揚笑了開來，眼中蓄滿亮光：“好，聽你的。”
聽你的……
不是沒聽到類似這種的情話，但從這人嘴裡說出來，宋思思只覺溫柔得很，讓她……很開心。
“好啊。”她應下。
四目相對。
淺淺笑意籠罩，影影綽綽的情愫在兩人之間流轉。
“走吧。”第一次，宋思思有些不自然地率先移開了視線，甚至怕林揚發現，她還走在了他前面。
林揚被她剛剛的笑容恍了眼，自然就沒察覺到她的異樣。
兩人繼續往前走。
而前面，是青大最爲出名的情侶湖畔。
有了先前看到過的情侶吵鬧，這一次宋思思淡定得多了，沒有再胡思亂想，更沒有覺得不好意思，只是再又看了幾對情侶後，她忍不住想問林揚一個問題。
而她從來也是想問就會問的人，不會扭捏。
“青大的情侶湖畔這麼出名，你有沒有和女生一起來過？”兩人站在一棵樹下，她問得隨意。
但下一秒，她的隨意無所謂竟被打破——
“有。”
她聽到林揚的回答。
她眨了眨眼。
“就在今晚，和你。”
他的聲音很低，很悅耳。
宋思思看着他，分明感覺到了自己的心悸動了下。
若是從前那些男朋友，聽到這種話她可能會嗤之以鼻，可能不會放在心上，但面對林揚，卻是全然不一樣的感受，她隱約明白其中的原因。
脣角微不可察翹了翹，她點了點頭，仍是笑得隨意：“正巧，我也是第一次和男的來情侶湖畔這邊，就在今晚，和你。”
餘光瞥見他的手，她笑着，最後女王一般伸出了手。
林揚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宋思思哼了聲：“看來想牽的手只是隨口一說咯？”
話音落下，手被緊緊握住。
“沒有！我是認真的！”眼中是掩不住激動和欣喜，林揚緊張地嚥了咽喉，重複，“從一開始，我就是認真的，沒有騙你。”
“是麼？”
“嗯！”
眼中笑意漸深，宋思思別開視線：“愣着幹什麼？不走？”
林揚臉上的笑意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加深。
“好。”他柔聲應道。
今晚的月光很美，可他想，再美也美不過他身邊人。
側首，他看着她，忍不住叫她：“宋思思……”
“嗯？”宋思思沒轉頭。
“你的手很軟，我想一直牽着。”
心跳倏地漏了拍。
宋思思終於轉頭對上他的視線。
月光好似更朦朧了。
她看着他，揚起了脣，眉目間帶着淺淺笑意：“林揚，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說情話的樣子，唔……很純，很讓人心動？”
她的嗓音嬌媚軟糯，這是林揚第一次聽到她這麼說話。
還有她此刻慵懶的神情……
一時間，他只覺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蠢蠢欲動橫衝直撞，似乎有要衝出來的趨勢。
好幾秒，他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沒有！”他猛地搖頭，着急解釋，“我沒有……沒有和其他人說過，不是……沒人說過，我……我不是說的情話，我是想說……”
只是不知道是被剛剛她的樣子恍了神，還是越急越解釋不好，他竟然結巴了。
“我……”
宋思思終於忍不住，肩膀抖動笑得不能自已。
這一下，林揚總算看明白了她的打趣。
眼看着她忍得辛苦，笑得也停不下來，或許是氣氛使然，或許是情難自禁，又或許是也行逗她，他看着她，委屈巴巴地叫她：“思思姐……”
宋思思：“……”
“林揚！”宋思思立馬停下了笑瞪他。
林揚看着不明所以，很是無辜：“怎麼了思思姐？”
還叫！
宋思思嬌嗔瞪了他一眼：“不準叫我思思姐！”
林揚忍住笑，故作不解：“爲什麼啊，思思姐，剛認識的時候不是你讓我這麼叫的？”
宋思思：“……”
第一次，她知道了搬起石頭砸自己腳是什麼感覺。
是自己說的沒錯。
但……
她總不能說，每次他那麼無辜地叫她，她就……莫名有種被撩到的感覺吧？
這傢伙一定是故意的。
小腹黑狼！
“沒有爲什麼。”微不可察深吸口氣，宋思思微微一笑，保持住自己女王人設不崩，“走吧，我要回去了。”
林揚原本逗她的心思頓時被掐住。
“這麼早？”他看着她，眼含不捨。
……又來了。
小奶狗的眼神。
她快受不了了。
按捺住加速的心跳，宋思思轉頭裝作隨意點頭：“不早了啊，累了，想早點休息。”
儘管不捨，但對林揚而言，沒有什麼比她重要。
他不想她太累。
“那我送你到門口。”牽着她的手緊了緊，他低聲說道。
“嗯。”
如果可以，林揚希望時間不要走，或者走慢一點，讓他可以和她多呆一會兒。
只是路終究有盡頭。
儘管走得很慢，但兩人還是走到了校門口。
“行了，你回去吧，早點休息，我也要回去了。”宋思思抽出了自己的手。
一瞬間，今晚第二次的愴然若失感再次襲來。
林揚垂下眼瞼，再擡頭的時候，眸中盡是閃爍着的期待光芒：“我送你回去吧！”
視線交匯。
宋思思分明再次感覺到了心的悸動。
她失笑，繼而挑了挑眉，忍不住打趣：“然後呢，我再送你回來，接着你再送我？送來送去……唔，打算送到天亮麼？”
“我……”
本想繼續打趣，然而在月色下，她分明看到了林揚微微泛紅的耳垂，還有他眼底一閃而逝的失落。
那模樣……
她捨不得呀。
脣角情不自禁微揚，她不自覺放軟了聲音，甚至嗓音裡有着兩人都沒察覺到的小小撒嬌意味：“下次啊，下次讓你送我。”
頓了下，她故作威脅：“趕緊回去吃藥，然後好好休息，什麼時候徹底退燒身體也恢復了，什麼時候再見面，不然我不會見你的。”
還沒說什麼，不曾想面前人眼神突然變得灼熱。
“關心我？”
低而啞的三個字，好聽到足以撩撥人心。
是問，但也是兩人心知肚明的試探。
宋思思睨了他一眼，哼笑：“我上車了。”
她說上車就上車，一點也不帶猶豫。
直到引擎聲響車子緩緩離開，林揚都沒等到她的回答。
不過，足夠了。
今晚已經很滿足。
他會慢慢的走進她心裡。
歡喜泛甜的笑意一層層蔓延直至蓄滿雙眸，林揚站在原地，直到再也看不見她的車子才轉身往學校裡走去。
……
車子在馬路上平穩前行，後視鏡裡，街景飛快倒退，宋思思每次瞥一眼都能看到自己微微翹着的脣角，上面還染着笑意。
幾次之後，她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從離開到現在就沒停止過笑，而心情……很愉悅。
這種甜蜜的戀愛感覺，真得很久沒感受過了，久到自己都快忘了，直到今晚。
這麼想着，她脣角的笑意不免又深了些，勾勒起的弧度也愈發明顯。
此時車載音響里正好在播放一首年代久遠的情歌，很有韻味，忍不住，宋思思跟着哼了起來。
接下來的一路，這種好心情都一直伴隨她左右。
直到，車子停下時一個人朝她走來。
“思思……”
車窗開着，她將聲音聽得清清楚楚。
她擡眸，入眼所及是一束她曾經最愛的格桑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