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最後一個？
什麼意思？！
呼吸倏地一滯，瞳孔微縮，傅繁震驚，條件反射就要開口，然而在觸及到孟子衍那雙眼睛時，她又像是突然間被一桶冷水澆下。
只不過儘管冷靜了下來，她仍是氣惱，眉目微沉，她瞪他：“孟子衍，你這麼說有意思麼？！他和你不一樣！不是每個人都……”
“可他同樣也是個男人，有需要的成年男人。”
“你……”冷靜被劃出一道口子，傅繁胸膛起伏，好幾秒才咬牙切齒地從牙縫中擠出幾字懟回去，“就算是男人，他也和你不一樣！他比你好！”
眸色微不可見地變得灰暗，孟子衍瞧着她氣呼呼的模樣，想笑，卻笑不出來，最終也只是自嘲：“他比我好？”
“是！”
“呵。”
明知當自己說出那番話的時候就已經失了風度和一個男人的驕傲，但他依舊沒忍住。
“繁繁。”掀眸，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就算他比我好，就算你們想在一起，傅家也不可能會同意，否則，你以爲傅爺爺爲什麼會告訴我你的公寓地址？”
“我爺爺……”傅繁張口就要反駁，可話到嘴邊卻是怎麼也說不出那番不會不同意的豪言壯語，幾乎是同一時間，一片混亂襲來將她包圍。
腦袋嗡嗡作響，反反覆覆的迴盪着孟子衍的話，同時，心底更是涌出了不安和懷疑的種子。
爺爺……
將她突然而來的迷茫看在眼中，孟子衍其實有短暫的一種名爲心痛的感覺，他覺得自己很無恥，可他又忍不住想，無恥又如何，他本就不是君子。
就繼續無恥繼續沒有風度吧。
眸色再度暗沉，斂眸，他低聲繼續：“你是當局者迷，你說我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喜歡你，那你呢，繁繁，嗯？”
傅繁一怔：“我……”
孟子衍盯着她：“你對傅寒景的喜歡，真的是喜歡嗎？難道你就沒有當局者迷？你對他……不過是依賴而已，當依賴過度，很容易讓人產生喜歡的錯覺。”
心跳驟然漏了拍，緊接着是絲毫不受控制的狂亂，傅繁無意識握緊了拳頭：“我……”
“你看，你自己也分不清。”盯着她的目光變得幽深，孟子衍繼續，是循循善誘，也是蠱惑人心，“傅寒景……他對你更不會有喜歡，沒有哪一個男人會容忍自己心愛的女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高調追求其他男人那麼久而什麼也不做，他如果對你有意，早就該出手了，不是麼？”
臉，忽的一白。
傅繁猛地擡頭看他：“你……”
“他自小由傅家撫養長大，傅家於他而言是什麼，是親人也是恩情，你父母……”
“別說了！”蹭地一下，傅繁站了起來一眨不眨地瞪着孟子衍，她以爲自己沒受影響，可再開口，她的聲音已然染上了不確定，“你以爲你這麼說就能影響到我麼？孟子衍，我告訴你，不可能的！”
眯了眯眼，孟子衍坦然接受她的質問，甚至還微微一笑：“繁繁，可我說的是事實。”
“不是！”
“是。”
“你！”
胸膛陡然間劇烈起伏起來，再鎮定到底都不是他的對手，傅繁氣得幾乎說不出話：“你……你無恥！”
“繁繁。”傾身，孟子衍直接伸手強勢覆上她的手背，“給我一個公平的機會。”
“啪——”
一個用力甩開，手碰上一旁的水杯，水杯掉在地上，碎了一地。
清脆的聲音，傅繁猛地回神。
清明迴歸，她深吸口氣，硬逼着自己恢復到了一開始的鎮定和冷靜：“不可能！孟子衍，我說得夠清楚了，強扭的瓜不甜，我不喜歡你，別逼我看你一眼討厭就多一分。別再說什麼喜歡我，是男人，就不該給喜歡的人帶去困擾，真正喜歡一個人不是那樣的。”
“還有。”手指無意識攥緊，她微揚下巴，“我和傅寒景怎麼樣還輪不到你來說，那些話……影響不了我，別讓我看不起你！還有，別再出現在我面前！”
最後一個字吐出，她再也不看他一眼，拿過一旁的包包轉身就走。
“傅繁。”
她腳步未停。
孟子衍盯着她的背影，脣角依舊帶着笑，只是那笑裡除了自嘲再無其他。
他還是開了口：“知道傅寒景回到京城後遇見了誰嗎？”
腳步有一瞬間的停頓，但也不過短短一秒，傅繁加快速度離開。
門被推開，帶起門上風鈴清脆聲響。
一下又一下，撞擊着人心，也撞疼了人心。
孟子衍坐在椅子上，保持着原來的姿勢久久未動。
良久。
有服務生小心翼翼上前：“孟先生……您……沒事吧？”
沒事麼？
呵。
孟子衍自嘲一笑：“買單。”
“孟先生，已經好了。”服務生將卡雙手遞上，“這是您的卡。”
孟子衍面無表情接過。
起身，他離開。
服務生將他送到門口，又替他推開了門，本想習慣性地說句歡迎下次再光臨，然而想到剛剛那位小姐離開的模樣，她頓時噎住。
一個走神間，孟子衍已離開。
“這位孟先生好可憐哦。”有其他人湊過來感慨，“要錢有錢，要顏有顏，居然還會被人拋棄，唉。”
“說不定是小情侶鬧彆扭呢。”
“我看懸，如果是鬧彆扭早就追上去哄了，我看那位小姐不喜歡他啊。”
“……”
孟子衍自然不知道餐廳服務生對他的議論，走出一段路後，他點了根菸，微眯下了眼，他不疾不徐抽了口。
呵。
他再一次自嘲失笑。
青白色的煙霧下，他的臉也似乎變得模糊不清。
好一會兒，他才收回視線。
不想下一秒，他神色微凜。
那個背影……
唐書？
……
雙手緊握着方向盤，小臉微沉，傅繁心情控制不住的糟糕。
她懊惱極了，懊惱定力不夠還是沒能徹底冷靜，以爲這次能徹底和孟子衍說清楚讓他不再糾纏，沒想到還是被他三言兩語影響。
可她更煩躁。
無論是孟子衍暗示的爺爺的同意，還是他意有所指的那些，亦或是她離開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都讓她忍不住胡思亂想，以至於一路上她的腦袋就沒清明過，心情更是隨着離別墅的越來越近而越來越糟糕。
“呲——”
沒人的路上，她一個急剎車停在了路邊。
“混蛋！”她咬牙切齒咒罵。
可即便如此，她的心情依舊沒好上一點。
“知道傅寒景回到京城後遇到了誰嗎？”
驀地，孟子衍的那句話在腦海中響起，如幽靈一般，陰魂不散。
手，無意識攥緊。
她不笨，自然知道他的言外之意。
不管那個人是誰，必定是女人，還是一個和傅寒景有關係的女人，或從前，或現在，或……
呼吸愈發急促，傅繁忽的用力咬住了脣，哪怕痛感漫出，哪怕印出道道痕跡她也像是無知覺一樣。
“嗡嗡嗡——”
手機鈴聲混合着振動毫無預警響起，猛地拽回了傅繁的思緒。
雙眼焦距回籠，她回神，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傾身急匆匆拽過扔在副駕駛的包包，又粗魯地從中掏出了手機。
然而影影綽綽的期望和雀躍卻在下一秒消散。
不是……傅寒景。
不過是個廣告電話而已。
傅繁死死地盯着手機屏幕，不知怎麼的，突然間委屈鋪天蓋地襲來將她密不透風包圍。
“混蛋！”
眼眶似有酸意，也顧不上會不會把眼影蹭掉，傅繁伸手胡亂抹了把，又深吸了好幾口氣，這才重新啓動車子。
這一次，車速比先前又快了不少。
一路疾馳。
回到別墅，傅繁都沒把車開進車庫，隨便停在門口後便氣沖沖地下了車。
“爺爺！爺爺！”心裡堵着口氣，她不管不顧地大喊，喊了兩聲後決定去樓上找，“爺爺！爺……奶奶！”
聲音一秒由氣惱變得委屈，傅繁撅嘴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傅老太太笑：“我們繁繁回來啦？來，到奶奶這來，讓我好好看看。”
傅繁沒動。
“繁繁？”
傅繁作勢吸了吸鼻子，一雙眼睛委屈巴巴：“奶奶，爺爺呢？”
說曹操，曹操就到。
“繁繁回來啦？”傅老爺子笑呵呵地從廚房冒了出來。
傅繁猛地轉身。
“爺爺！”她跺腳。
“這是怎麼啦？受委屈了？還是誰欺負你了？”傅老爺子一邊說着，一邊擺出一副生氣面孔安慰，“告訴爺爺，爺爺幫你欺負回去！”
傅繁又氣又惱，急得眼睛都要紅了。
“爺爺！”
“哎，爺爺在呢。”傅老爺子訝異，又着急問，“到底怎麼了，別急，慢慢跟爺爺說，不管誰欺負你爺爺都會幫你出氣！敢欺負我們繁繁，不想活了？”
傅繁：“……”
如果不是早在孟子衍那知道了，傅繁想，她肯定就被騙了！
氣惱加劇，胸口堵着的那股氣也越來越沉，傅繁忍不住了：“爺爺是不是你把我公寓的地址告訴的孟子衍？！”
她不是沒想過也有可能是孟子衍在逗她玩騙她，畢竟這是自己的爺爺啊，可下一秒，現實就好好教了她一通——
“是啊，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