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木看見參謀們鋪開地圖,衆人圍上來,便說道:‘各位長官,現在由梅井參謀長給大家介紹蒼蒼壩樑以東大略形勢,各位如有良策,可速速說出來,如被採納,皇軍大大地有賞……”
梅井慎太郎參謀長拿起指揮棒,一指蒼蒼壩樑說道:“各位長官,117旅已經逃到蒼蒼壩樑這一帶,我第四旅團定會追上他們,與之決戰。此地西邊是蒼蒼壩樑,南邊是水泉溝樑,北面是北大梁餘脈,它分兩段,西段是唐家樑,東段依次是候家溝、尹家溝和小西溝以及大溝。而正東邊卻沒有任何屏障,大溝裡流出的一條大河,也算一道屏障吧。117旅主力,就在這個範圍內,他們人數銳減,子彈和槍支有消耗沒有補充……”
茂木接着說道:“據偵查,117旅的士兵,有一些都在使用皇軍的三八大蓋,有的還使擲彈筒;在這個問題上,我們要向他們學,他們能得到我們的槍彈,我們就應該學到他們的智計。”他一邊說,一邊鷹眼環視諸將。所有一線將領都起立,說道:“茂木將軍說的是,我們謹記……”
茂木接着說道:“綜合各方情況,我第四旅團必與117旅在此決戰,希望各聯隊各大隊,都已補充完整的,聽命令向前開進,官兵必須共同效命。士兵不聽調遣,長官臨陣不決者,殺……有出良策立功者,銀票大大地……”
看看重賞之下,愣沒人響應,他很無奈,便說道:“我命令,小野君帶領第13聯隊主力,越過六家河口,走喀喇街,謝承涌,馬架子,向大溝河口開進;旅順炮兵大隊,緊隨其後,需要時進行炮兵支援;第17聯隊和第25聯隊,緊隨旅順炮兵大隊之後行動,注意兩邊山地動向,如有異動,迅速聯繫,小心117旅圍點打援……”
各長官都領命而去。
小野呲太郎大佐帶領本部人馬和後勤及聯隊部人員,離了南臺子,過了六家村,從六家河口涉水過河。前鋒下夫中隊打馬淌過河去,迅速向喀喇街開去。小野呲太郎自帶聯隊部行在中央,不免命令參謀和各級傳令官,催動後勤和輜重大隊,緊緊跟上。過了一會兒,中隊長下夫少佐打來電話,說道:“小野大佐,我部已過了棺材溝口和馬架子一帶,這樹連着樹,林接着林,路兩邊皆是樹,再往前行,怕是深入險地地有……”
小野呲太郎說道:“我旅團主力源源開到,不要怕地有……”說到這,他也有一種預感,117旅從南臺子一下就開到了蒼蒼壩樑去了,他們不會留給皇軍一條輕輕鬆鬆、平平安安的大道……”他看看懷錶又說道:“下夫君,不要忙,才一點,你地,慢下來,等等主力地有……”
然後他又把情況向茂木做了彙報。坐鎮賈家大院的茂木,正聽着小野的電話,花島十郎匆匆而來。茂木連忙放下電話,花島十郎說道:“茂木將軍,我有兩件事彙報,第一,敖包樑上的守軍,徹底查清,他們是承平寧游擊隊13團,隸屬於***冀東區,活動範圍以寧城爲中心。此次是其中一部分,意在以茅荊壩和七老圖山爲中心,開展游擊戰,配合和呼應117旅的行動。另一個事是丁伯廷曾在喀喇街孟家老宅設過指揮部,還在六家河口開過一個追悼會……”
茂木命令參謀把這兩件事記錄在案,以備徹查。然後他才抓起電話,打給小野呲太郎。他說道:“小野君,你地前邊地開路,皇軍主力會源源開到。不要怕地有,117旅已經跑開了……”小野不敢怠慢,催馬向前走。這時,棺材溝和喀喇街後邊的閻家溝之間響起了槍聲 ,小野一驚,以爲是被守軍攔腰切斷了。正着急間,茂木又打來來了電話,說道:“支那兩邊襲擊,本是意料中事,不足爲奇。已派17聯隊士兵,前去接敵。
這時,南面黑龍潭又響起了槍聲。茂木急派山岡潔分兵迎戰 。第25聯隊他始終留在南臺子,怕敖包樑上再響起槍聲。小野呲太郎主力離了喀喇街,向謝承涌開路。下夫少佐離了馬架子,向大溝門兒開路。
下夫中隊長帶兵正向前行,毛扎小隊長帶領他的小隊走在最前面,與中隊部相距四百米。這時,平地鑽出一夥人,似乎是從大溝河沿翻出的,都手拿紅纓扎槍,排着七星的隊形,大跑着向毛扎小隊殺來。毛扎小隊的一個平岡步槍組向下一蹲,三八大蓋平舉,都瞄準了衝過來的那些人。毛扎一看,他們是老百姓,手裡使得還是冷兵器,就招手叫他們停止射擊,上刺刀地有……
這邊刺刀剛上好,紅纓槍已到。毛扎看到那些紅纓槍就像風中的蘆葦,一杆杆,搖搖曳曳,與刺刀相交,如蛇盤玉柱,繞過刺刀,根根刺中皇軍左胸。毛扎大尉眼看包括平岡在內,一一被刺中倒下。又一揮手,大晃步槍組又衝了上去,如平岡步槍組一樣,像釓倒的高粱,紛紛倒下。
毛扎看得眼花繚亂,揉揉眼睛,仔細看,還是兩個步槍組都倒下了。西邊大溝河波濤涌起處,站起一個人,胖墩的身材,肩披黑氅,手中的紅纓槍向東搖了幾搖。好似一個招魂令,所有紅纓槍手都被他召回。動作協調如風擺舞,行動劃一透着一股神性。毛扎大尉看他們擺着隊形,好像一個儀式。
毛扎身後水下機槍組的機槍射手也伏在了地上,兩挺機槍已經擡起了槍口。紅纓槍手又衝了過來,一邊跑一邊用紅纓槍耍着背花。不等毛紮下令,機槍子彈已經射出膛。紅纓槍手都側身斜走,子彈如雞毛御風,飄飄而走。
毛扎大尉一個趔趄沒有站穩,倒在地上。他趕緊爬起來,命令擲彈筒組和所有有槍的,一起開打。可是,一槍一彈都沒打出來,衆鬼子都慌了手腳,岡內井軍曹等人人啪啪地拍着自己的槍支,還有人把槍扔在地上。這時紅纓槍手已經如風般衝過來,都一槍一個把他們戳到。毛扎大尉用手捂着自己胸口的血窟窿,瞪着眼睛看着扎來戳去的紅纓槍手,如風中的木偶,被那人牽着線,靈動地殺着人。毛扎驚恐地閉上了眼睛。
冒川小隊一看毛扎小隊幾乎全部倒下了,不待向下夫少佐請示,就發喊衝了上來,一邊跑一邊開槍射擊。可打了半天,不知子彈飛哪去了。只見那些滿身是血的紅纓槍手,被河邊那人一揮槍召回去了。冒川中尉看得眼花繚亂,還沒明白是怎麼回事,就見紅纓槍手又衝了過來,好像腳不着地飛過來的。冒川摟了兩下****,怎麼都打不響。
冒川啪得把手槍扔在腳下,又撿起一條三八大蓋,一扣扳機還是不行。他扔了步槍,用手向南一指,說道:“那個山坡,快跑。”聽他這一說,所有鬼子都扔下手裡的武器,向南就跑。
那裡一直到山坡上,都是一片墳地,樹木比較稀少。冒川一邊跑一邊催動別人快跑。他看見岡內井軍曹先是跑在最前面,後來就拉後了。冒川心說讓你扔了槍你不扔,跑不動了吧。再拉後就被刺死了。岡內井軍曹雖然老邁,可始終沒有扔下武器的意思,儘管他落在了最後。
氣喘吁吁地都跑到了大溝河邊,後面的紅纓槍不緊不慢的戳過來,他們爲了保命只得撲通通跳進河裡。紅纓槍一伸一縮,既是到了河心也接連刺中,真是槍槍見紅,一時間,大溝河變成了紅水河。
冒川動動後心,幸未被刺中。看看倒下的都被沖走,很是悲憤。余光中那些紅纓槍能伸能縮,只得催動剩下的人淌過河心,搶上岸。前面的士兵都是青年,還能一步步向山上走,冒川就自感費力。只有岡內井軍曹還跟在身後,但腳從水裡擡起都很難。冒川回手拉着岡內井,把他拉出水裡,始終抱着大槍的岡內井,感激地向長官點點頭。
冒川向上邁了兩步,再回頭拽岡內井已經辦不到。擡頭看前面的士兵,都坐在地上喘着粗氣。冒川和岡內井也是肺要炸了一般。對岸的紅纓槍就要扎到前額,冒川向坡上挪了挪,躲了一下槍尖。岡內井也是把頭轉來轉去,躲着槍尖向上挪一步。
河邊那個披青氅的人,一邊做法,一邊揮槍招呼他們回去。衆紅槍手顯然殺紅眼了,要飛過河去,把鬼子殺淨。披氅人急了,大聲喊道:“不要過河,過河得重新上法……”有人回頭說:“就這幾個鬼子,還上法幹啥呀?”此時,冒川已經和手下又挪上了一個土坎,氣已喘勻了一點。
紅槍手都漂過河來,但一過來,隊形就不整了,槍桿也不那麼長了。披氅人已來到河岸,捶胸頓足的指着紅槍手罵。冒川他們又向上挪了一塊,像看戲一樣,看着披氅人和紅槍手的動作。
衆紅槍手發了一聲喊,向坡上衝去。岡內井一看,第一個捱扎的就是自己,必死無疑。他撿起一塊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