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 終於來了

小野下三中佐挺着他那一米七高的腰身,有點鶴立雞羣地看着手下所剩官兵,又擡頭再看猴頭峰,說道:“全體,放下槍,向那裡鞠躬……”手下官兵不敢不從,留一些人向南警戒,其他人都就地扭轉身,同時放下手中的槍,向北鞠躬遙拜。有擡擲彈筒的擲彈筒組,不明白是咋回事,也趕緊放下炮架和炮彈箱,學着別人,沉默着向北而拜。小野下三中佐拜得最帶勁,也最虔誠,他心裡不住的默唸:猴頭神仙,保佑我皇軍攻下盤龍嶺陣地吧,保佑我皇軍勇士少玉碎幾個吧……

他這面禱告還沒有結束,通訊兵拿着電話前來讓他接,他有點不耐煩地瞟了一眼通訊兵山本。山本個子很小體格卻很好,他一個健步躍上土坎,把電話天線調正扶穩,並又做出讓他接電話的動作,同時伸出一個大拇指示意他是茂木將軍的電話。小野下三才接過電話,說道:“茂木將軍,這裡地,支那的工事,已經被攻陷,守衛工事的殘兵已被趕跑地有。”

茂木說道:“吆西,你地,快快地,追趕,咬住它們……”小野下三說道:“茂木將軍,我會追趕的,但有一個新情況,那個猴頭峰,在給皇軍臉色看……我昨天假扮找馬的老鄉來過這裡,看到猴頭的臉色是平靜的,怎麼今天再看臉色大變……”茂木與別的日本人一樣,信奉神仙是與生俱來的習慣。他想了想說道:“小野君,我大和民族是尊敬神仙的民族,希望你不要得罪了神仙。你地,祭拜完,就趕緊追殺守軍去吧……”

茂木帶領17聯隊和機槍中隊的所有鬼子扔下輜重,按部就班的向西殺來。他原不打算親自上盤龍嶺,既然117旅主力在盤龍嶺,就又從第13聯隊調小野下三大隊過來。剛剛聽了小野下三的彙報,怕猴頭神仙怪罪,就命令梅井慎太郎大佐把那裡安排好,前來這裡坐鎮。並命令龜田無助大佐十分注意,切記屏護兩邊,以使營地、小上京和猴頭溝一體聯動,好不使守軍鑽了空子。自己親自帶兵殺來。

茂木來到,鬼貝陀太郎大佐上前敬禮,一指支那陣地,說道:“茂木將軍,支那陣地已被攻下,小野下三中佐已經把守軍趕跑了……”茂木鼻子哼了一聲,說道:“吆西,他們修了這麼大的陣地,就爲了守一下就放棄嗎?”小野下三中佐正指揮官兵向樹林裡衝殺,被茂木傳令召回。

茂木要問問清楚,猴頭峰是怎麼回事。幾天來看着地圖研究戰事,沒少看到猴頭溝,但沒想到山上還真有猴頭。小野下三帶着手下所剩士兵,返回到被摧毀的工事東邊,向剛剛來到的茂木敬禮,說道:“茂木將軍,小野下三率大隊按您的命令從房身溝口趕來,把支那佈防在該工事的守軍給攆跑了……”

茂木聽了心下很高興,說道:“小野君,爲什麼不把他們全都打掉?”小野用手向北一指,說道:“茂木將軍,你看那猴頭峰,昨天我扮作找馬人,來過這裡。從剛纔,那個猴頭變了臉色,是不是對皇軍不滿?”茂木聽到這,又順着小野下三手指的方向,往北一看,倒吸了一口涼氣。問道:“你說昨天他的臉色不這樣?”

小野下三說道:“將軍,昨天那張猴臉是平靜的。你看,現在他明顯得不高興了。他不應該生皇軍的氣,是117旅不按戰場規則辦事,惹惱了猴神仙……”茂木聽他這麼說,自己那變色的臉,纔有點好轉。仔細地看着小野下三,說道:“小野君,你地,不用衝鋒了,帶着你的部下就在此向猴頭祈禱吧……”

說完,他自己跳下馬,對着猴頭峰,畢恭畢敬地三鞠躬。以下各軍官和士兵都下馬,學着他的樣子,向猴頭峰三鞠躬。

朱營長和花營副帶領手下官兵,衝進樹林,向南樑攀去。到了樑頂他們沒聽到後面的鬼子追來,派人攀上樹去看,原來鬼子都在向北鞠躬。他們趕緊放槍吸引,估計鬼子被引過來了,就邊打槍邊跑。茂木一聽槍聲,想起117旅主力還在山上,便停止了遙拜,放下馬匹,揮師向樹林裡衝去。

3月6日下午,丁旅長、韓處長等長官。帶領旅部離了富號永大院,騎馬趕到了永戶營子。在那裡警衛營號了一個地主的院子,雖是土牆土屋,卻也是深宅大院。東廂房做了作戰室,吉副旅長和張參謀長先已在那裡辦公,聽到丁旅長和韓處長來到,出門接迎。

丁旅長一看吉副旅長、張參謀長、韓處長和李科長以及警衛營長張水方和特務營長劉松年等長官,都已到齊,就對張參謀長說道:“盤龍嶺那裡怎麼樣,林青山和許俠之有消息嗎?”張參謀長說道:“猴頭溝陣地的十四營已經嚴陣以待,林青山他們把幾個營分別佈防在盤龍嶺中段和西側道家溝樑上,都已準備好了……”

3月7日晨,司令部早早吃了飯,丁旅長不斷用無線電話聯繫235團瞭解那裡的的情況,張參謀長也用無線電話聯繫隱蔽於房身溝的233團和234團,吉副旅長負責其他直屬隊的駐防和從川新店西移的野戰醫院,他已派人到前邊鐵溝門和南臺子號房子。

韓處長建議丁旅長給白吉小隊一個番號,在房身溝駐防。如果房身溝能按預期發展,就讓他們直接參加那裡的戰鬥。丁旅長同意給他們一個番號,研究了半天,按李奇的提議,就叫白吉小隊。但丁旅長對讓他們參戰不太感興趣,他覺得他們使用的是俄國產的老式槍支,更不是鬼子的對手。

韓處長看看大夥,笑笑,沒再說什麼。他覺得慢慢來,等白吉小隊戰鬥力提高了,那時誰都會重視他們的。吉副旅長說道:“真如果兩處都按預期發展,兩處戰鬥都會大有影響,到時賈從良會更着急……”丁旅長說道:“昨天從富號永出來,就沒看到他上哪去,這傢伙上哪去了?”

有人說道:“說曹操,曹操到。”大夥向外一看,賈從良還真從外面來了。丁旅長問道:“外面有日本特務,你跑哪去了?”賈從良說道:“我想到川新店野戰醫院呆會兒,結果那裡也不安靜,傷員正要起行,向西開拔……”大夥聽了,傷員能連續西行,都心底稍寬。

這時,電話突然信號好了,林青山打來電話,說鬼子一個大隊的兵力,翻過猴頭溝前樑,前鋒已上盤龍嶺。丁旅長接過電話,說道:“牽着他鼻子走,牽遠了就回頭大打一陣。分兵虛挖工事,僞裝成主力,把茂木吸引過去……”丁旅長放下電話,問道:“偵察兵不是報告,茂木撂下一個大隊在陣地東,自提主力上前山了嗎?”

剛好又有偵察兵回來報告,只聽說道:“報告長官,鬼子主力攀上猴頭溝前樑,大部停在樑上,只有一少部分向南盤龍嶺攻擊去了。”吉副旅長說道:“茂木老鬼子真是鬼,他到樑頂怎麼停滯不前了呢?是不是聞到不同的味道了?”

丁旅長又給林青山撥電話,信號不好,老聽不清。除了賈從良所有人都很着急,電話又通了,丁旅長說道:“林團長,使勁的打,茂木在樑上停下了,打疼他,把茂木主力吸引過去……”

大夥都長出了一口氣,電話鈴又想起,參謀們都忙着接電話。賈從良看丁旅長暫時沒事,就坐到跟前,說道:“丁旅長,既然盤龍嶺那裡把鬼子主力吸引過去,咱們主力何不速撤?”

丁旅長看了看他,欲言又止。韓處長和李科長看看賈從良,便走出作戰室,到別的屋去了。丁旅長深沉地說道:“賈上校,你以爲我不想走?前邊那麼多傷員,走得了嗎?再說,盤龍嶺是把茂木主力給吸引去了,可你知道南面、北面的戰場是孤立得嗎?我的上校,你想得太簡單了。”

賈從良頭一回聽丁旅長給他就着戰場形勢說話,覺得有機可乘,便說道:“國破家殘,外敵入侵,身爲一個熱河人,我也知道抗日的道理。可叫你們撤軍,這時南京的命令,是蔣總裁的通盤考慮……”

吉副旅長聽他一說,氣憤的說道:“抗日的道理你也懂,還說南京的通盤考慮,通盤考慮不就是等中央軍滅了**紅軍,再來抗日嗎?你不是沒看到過,日本人多麼囂張,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到那時早亡國了……再說南京的那些大官,哪一個不是富得流油?四大家族還都各有銀行……”丁旅長看他越說越有氣,就說道:“老吉,賈上校也是奉命行事,少說兩句吧……”

吉副旅長憤憤地離開了作戰室,丁旅長對賈從良說道:“賈老弟,吉副旅長說話書生氣,他說的意思,也是中國的現實,你不要有想法……”賈從良感到丁旅長少有的平易近人,愈發覺得有門兒,又說道:“丁旅長,你爲何不把你部的赤色分子,處理掉?到時抗日都是你一個人的功勞,要不你把他們交給我……”丁旅長不快的說道:“你也不要老是提赤色分子赤色分子,我不知道他們是什麼分子,我就知道他們幫我們打了勝仗。”

賈從良尷尬地說不下去,丁旅長又說道:“你一天天說他們赤色,可你沒看到弟兄們抗日流的血,哪一個不是赤色的?”

茂木聽到盤龍嶺槍聲變緊,判斷山岡潔遇到117旅主力,便命令各部殺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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