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童畫忽然感覺到心裡有些輕鬆不起來了,只覺身前的男人,散發出陣陣寒意,層層將她包圍。
這時,司機把那輛世界頂級奢侈豪車開過來了。
東宮曜一語不發,邁着長腿上了車。
童畫美眸微閃,漆黑如墨的車身開着一道門,彷彿宇宙中一個吞噬而瘮人的黑洞……心中忐忑不安,也跟在後面上了車。
司機見他們都在後座坐好了,便啓動了車。
漆黑如墨的豪車緩緩駛離廣場,沒有穿過正華燈初上、夜色熙攘的正街,而是沿着濱江路一路飛馳,前往“永夜”。
濱江路,晚風吹拂一縷髮絲,輕輕飄蕩。
寬敞的車廂內,因爲男人出奇的沉默,讓空氣中那危險而冰冷的氣息越發濃烈了……連呼吸也變得緊張起來。童畫正襟危坐,不敢出聲,連呼吸聲都是極慢,小心翼翼,脖子僵硬地扭到一旁,裝作專心致志看窗外的夜景。
她聽見身邊的男人,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古德管家,你給我——”
東宮曜話音未落,卻聽見那邊的古德管家立刻心領神會搶在前頭,恭敬道,“四少!這次又是查誰啊?”
卻聽見東宮曜頓了頓,以更陰鶩冰冷的聲音道,
“把那個叫上彥蘇的小子給我抓來!現在!!”
古德管家聽見他的語氣不對……忽然全身一個激靈,古德管家額頭上的冷汗唰地就流下來了,倒抽着寒氣忙道,“是!四少!”
掛了電話,古德管家望了一眼客廳的落地窗外,暗黑的夜色中,大海翻涌,波浪滔天!看來,一場可怕的暴風雨即將來臨了……
想到這裡,他下意識環視了一眼客廳裡,那些正忙碌的女傭。古德管家的心中認真思考一個問題:他要不要將她們安排到某個地方躲起來?避避難,等“暴風雨”過後再出來?
此時,原本空氣緊張的車廂裡,越發寒冷似冰,一切死寂了。
童畫僵硬的脖子慢慢轉過來,一雙美眸盯着他。
東宮曜卻沒有看她,依然目視前方,陰鶩沉冷的目光裡,劃過一絲凌厲的戾氣。
心臟劇烈一抖,美眸驟閃,童畫忽然意識到,她千萬不要妄想阻止這個男人!這一刻,這男人已經變成了瘋子!他已經瘋狂了!
心中霎時涌出莫大的憤怒……其中,閃過一絲困惑:明顯她和川庭鄴之間的關係更玄妙,可是每次她和川庭鄴接觸,這男人都沒有怎麼樣——爲什麼這個無公害的上彥蘇……卻讓他發這麼大的火?
可是這一絲困惑,很快就被東宮曜的下一個舉動擊散得煙消雲散了。
只見東宮曜擡起襯衫袖口,冰冷的指腹在腕錶屏幕上劃了一道。
見屏幕上立刻出現一條鯊魚……童畫忽然想到了什麼,全身驟然僵硬了!
鯊魚!這男人是在遙控指揮古德管家,要他把大海里圈起來的鯊魚放出來……
他放鯊魚的目的,不是已經很明顯了麼?!
童畫忽然挺直背脊,義無反顧雙手去握車門把手,就要猛地把車門推開。
卻被一隻微冷有力的大手掌扣住手腕,就猛地一摔。
“你瘋了嗎?”東宮曜怒氣衝衝道。
“是你瘋了!你纔是瘋子!”童畫倒抽着寒氣道,固執要掙脫他,去推車門。
見她如此倔犟固執,就算她白皙纖細的手腕被他勒得漲紅,血絲畢現,她依然不肯放棄,東宮曜驀然皺緊了眉頭。
“停車!”東宮曜忽然一聲暴吼,司機嚇得一個激靈,猛一踩煞車。
東宮曜轉過頭來,死死瞪着童畫,“怎麼?急着去通風報信?不想要他死?”
童畫驀然擡頭,一雙美眸在夜色中顯得那麼單薄,卻毫無畏懼地迎視他陰沉得瘮人的目光,反問道,“他做錯了什麼?爲什麼要他死?”
東宮曜英俊的臉龐,在夜色中越發暗沉而堅毅。
“如果我沒有提前結束飯局出來,你已經和他跑了吧?”他冷冷的聲音道。
童畫一愣,隨後冷笑道,“我倒是想跑來着!”
“童畫!”
東宮曜再次被她震怒,猛地擡起一隻手,扼住她的脖子,將她抵在座位和車門之間,不能動撣。
“咳咳……”童畫被他勒得快不能呼吸了,臉色漲得通紅。
莫大的憤怒之餘,童畫心中那個疑問卻越來越擴大!
這男人爲什麼那麼在意她和上彥蘇的關係?明明他們沒什麼啊,對方也只是個小記者而已!和他世界第一東宮曜相比,是一個他動動手指頭就死得很難看的角色,他爲什麼……表現得那麼緊張、那麼陰鬱?
“你做夢!”
忽然男人鬆開了他,聲音陰寒不帶一絲溫度,“我是不會讓你逞心如意的!童畫你給我記住了!我改變主意了,現在我要你一輩子都呆在我的身邊,就算我膩煩了你,你也必須呆我身邊,必須是我的人!一輩子都是!”
童畫驀然瞪大雙眸,驚恐瞪視着他,脫口而出,
“不——”
不!這是她聽見的,最可怕最絕望的一句話!不……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哼!”東宮曜一身冷笑,俊美堅毅的臉龐危險如撒旦,聲音幽幽,彷彿從地獄中傳來,“我還要告訴你!要是你敢死,我就讓這個叫上彥蘇的小子爲你陪葬!!”
童畫只覺濃濃寒氣,從腳心洶涌往上蔓延,很快她的全身都成了一片冰冷,她懷疑她全身的血液都停止了流淌。
“東宮曜你這個瘋子!你這個瘋子!你這個瘋子……”
童畫死死瞪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眸中泛現絲絲血絲,似乎要沁出血來。任何話語都表達不出此刻她內心的恐懼、絕望、生不如死……她只能一遍遍重複着這句話,彷彿夢囈一般……
“東宮曜!”忽然,童畫細弱的聲音幽幽道,“你要我做你的女人,一輩子呆你身邊……難道你不怕將來我會成爲你和你妻子之間的障礙麼?”
“哼!”東宮曜冷笑道,“妻子?那是什麼鬼?她和我只有夫妻名分,絕無半點關係!”
世上的人都以爲,貴族子弟的婚姻,都由父母一手包辦,都是家族聯姻,所娶的人或是所嫁的人,必須是門當戶對,能爲自己的家族帶來利益的,事實上,這一套在上流社會的確如此,可是在真正的世界頂級貴族的圈子裡,卻是不屑一顧!
或許是因爲他們太驕傲了,不屑於用家族聯姻這種方式爲自己帶來利益,所以他們對自己的兒女要娶或嫁什麼樣的人,都不在乎!哪怕對方是一個窮困落魄的乞丐!他們不同於老式守舊的歐洲貴族,在乎血統,他們是貴族,更是商人,他們最在乎的,是——錢!
比如東宮曜的二姐,就順利嫁了一個從事裝修設計的小職員,平民!
可是儘管如此,東宮曜卻嗤之以鼻,反正都是結婚,他爲何要娶一個對他沒有半毛錢用處的平民?所以他早已決定,將來會從世界頂級貴族圈子裡,除東宮家族以外的其他家族裡選一個女人,做自己的妻子!
不過,他們僅僅只有夫妻名分而已,對他來說,世界上任何人都不能束縛他,包括他的妻子!
童畫卻並不知道這些。如果她知道,她就不會說出接下來這番話了。
“你不怕,可是我怕!”童畫冷笑道,“這樣的狗血橋段,在小說裡、電視裡還少麼?那當情婦的女人,身份平民,一無用處,被男人的同樣出自貴族,身份高貴的原配夫人,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還少麼?”
東宮曜皺了皺眉,卻聽見童畫繼續道,
“東宮曜!你不是要把我留在你身邊一輩子麼?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娶了我!娶我做你的妻子!我就會一輩子呆在你的身邊!”
她仰起一截纖細潔白的脖子,驕傲得彷彿白天鵝,直直瞪視着他。
她的眼睛那麼明亮,她脣角勾起的一抹微笑那麼絢爛……然而東宮曜卻分明從她閃爍的目光中,看到了不屑和冷笑。
“童畫!”一絲昏黃的路燈光芒,隱約從漆黑的車窗透進來,傾灑在他的臉上,襯得他的一雙眼眸越發漆黑如墨,神情變幻莫測。
“你這是在刺激我麼?”他暗啞道。
“不!我這是在提醒你!”童畫依然毫不畏懼盯着他。
提醒他,他將來一定要娶一個身份高貴、門當戶對的女人爲妻,他最好不要任性而爲,不要給自己找麻煩!
“提醒我?”四目對視,東宮曜的目光……忽然讓童畫有些遲疑,感覺不對……
“沒錯!你倒的確是‘提醒’了我!”東宮曜性感的嘴脣微勾,一抹危險而邪魅的弧度……
“下車!”
忽然東宮曜對前面戰戰兢兢,從始至終連大氣也不敢出的司機道。
司機忙不迭“逃”下車!自從他跟了四少,自從四少認識了這個女人,這已經是他第二次被四少趕下車了……
東宮曜從後座下車,來到前座,迅速啓動了車,車在原地掉了個頭,便往相反的方向疾馳而去。
他要帶她去哪兒?
被迫在後座的童畫,焦慮地望着車窗外一閃而過的路燈,心中忽然涌出一絲恐慌……
十分鐘後,豪車終於在大街上某個地方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