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這般決定,可是聽到了……”
聞言,二爺心中大駭,連帶着冒出一身冷汗,便紅腫着雙眼,慘白着臉,盯着首位的神武侯試探着問。
“人心難測,老夫這般決定也只是防患於未然!”
說到這兒,神武侯突然眼神凌厲,掃向下面的兒孫;
“今日起,你們幾人需時刻謹慎,說話做事也要時刻小心低調,若有違者,老夫親自動手處置。”
“是——”
見父親/祖父,神色從未有過的嚴肅凜冽,二爺和虞家四兄弟齊聲回答,不敢有絲毫大意。
對於兒孫們的反應,神武侯還算滿意,心中略感欣慰,只是再想起孫女時,又是一臉傷感;
“我的桃桃……”
說着,神武侯就如普通人家的普通祖父一般,紅着眼悲從心起。
“即日起,闔府上下爲我的桃桃祈福!”
“是——”
幾個鐵骨漢子再次落淚回答。
“我的桃桃……不在,但她還我老頭子的乖孫兒,還是虞家的女兒,理應……入我虞氏祖墳……”
說到這,神武將軍再也不忍說下去,便緊閉雙眼流下兩行清淚。
他能這般決定,也是當日虞杳要求的,爲的就是給那個苦命的虞窈一個交代。
當然,神武將軍父子則以爲,虞杳是爲了讓所有人相信她真正的死了才這樣要求的,在心疼她的同時,二話沒說就同意。
要知道,這在封建的古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更何況是一個慘死,還沒有屍首的未婚女子,這種可能性想都不要想!
這話一出,二爺愣了,但想到虞窈是虞家唯一的女兒,並深受寵愛,也就釋懷了!
一旁的虞家四兄弟卻一臉詫異,而後滿心感激。
“顧北替妹妹多謝祖父疼愛!”
紅着眼的虞顧北,當即上前下跪向祖父表示感激。
“戰南……”
“望西……”
“守東……”
“替妹妹謝過祖父疼愛!”
於是,其他三兄弟也連連起身,上前跪地哭着道歉。
一時,神武侯內心倍感欣慰,直含淚點頭;
“好,我的桃桃有四位好兄長!”
心裡替孫女感到高興的同時,神武侯連日來緊繃的那根弦兒也略微放鬆。
“老二……”
“父親,兒子在——”
二爺虞嚴良恭敬上前。
“桃桃的……事,交由你來辦,不求張揚,但求體面。”
“是——”
不張揚但要體面,二爺一聽就明白老父親是什麼意思。
“你們兄弟四人在府中安靜待着,無重大事務一律不得出府,都去祠堂給你們妹妹祈福……”
接着,神武侯對着四個孫子嚴厲吩咐。
“是——”
虞家四兄弟雖然不解祖父爲何這般決定,但還是乖乖回答。
“老大留在這裡,其餘人都下去歇着!”
一臉疲倦的神武侯,看了看一旁昏迷不醒的大兒子,便揮揮手如是吩咐。
“兒媳……多謝父親對桃桃的疼愛!”
昏昏沉沉的大夫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聽到神武侯的話,腦子漸漸清醒過來,被兩個兒子扶着起身,就像公爹道謝。
先前她只顧着傷心,根本沒空想女兒的身後事,如今女兒能葬入虞家祖墳,對她來說是莫大的安慰。
“下去好生歇着,桃桃是個孝順的孩子,她若知你這般傷心難過,定會心有不安!”
其他什麼話也沒法多說,神武侯只能這般安慰大兒媳,只希望她不要倒下。
說着,再次揮揮手,便閉眼不語。
見此,虞顧北和虞戰南小心扶着母親退下;
接着是二爺和二夫人扶着老夫人退下。
最後是雙生子虞望西和虞守東也跟着退出去。
至此,議事堂就剩神武侯,姚吉,和軟踏上昏迷不醒的虞馳正。
“阿吉——”
“侯爺,老奴在!”
聽聞姚吉回話,神武侯又慢慢睜開雙眼,看向旁邊躺着的昏迷不醒的大兒子。
“關門——”
“是——”
姚吉過去關上議事堂大門,又轉身回到神武侯身旁。
“扶馳正起來!”
神武侯說着,就從懷裡掏出拇指大小的通白瓷瓶來。
而姚吉已經上前,小心扶起昏迷不醒的虞馳正。
這時,就見神武夠緩緩起身,上前從白瓷瓶兒中倒出一粒黃豆大小的褐色藥丸喂入虞馳正嘴中,姚吉騰出手又喂其幾口水,復又扶着虞馳正躺下。
神武侯坐兒子所躺的軟榻邊上,仔細摩挲着手中的瓷瓶兒,臉色也漸漸柔和。
“阿吉,過些時日若情勢不對,你便回老家去,安安穩穩養老……”
“老將軍,您這是不要阿吉了麼?是嫌棄阿吉這把老骨頭了麼?”
猛的聽到這話,姚吉紅着眼就跪在神武將腳邊哭問。
五十多歲的人了,眨眼間就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惹的正傷神的神武侯破功,紅着眼露出笑容來;
“怎的臨老了卻孩子心性了,說着就哭鬧起來,活像我怎的了你似的!”
神武侯說着就彎腰拉起姚吉,還不忘笑着打趣。
“侯爺明明是嫌棄老奴蠢笨不頂用,想要趕老奴走纔是!”
姚吉跟了神武侯一輩子,聽這話確實傷了心,此時也不由的耍起性子來。
“唉!你呀你呀……”
“你我出生入死一輩子,情同手足,我怎會捨得你?”
“可阿吉,虞家眼下如烈火烹油,孰不知哪一日會大禍臨頭,老夫雖已極力挽救,就怕上面那位心裡還不踏實,想要連根拔起我們虞家,那時……”
說到這,神武侯拉着姚吉坐在身旁,眼神明滅不定。
“不求旁的,只求阿吉能安然度過晚年……”
“老奴跟隨將軍一輩子,如今您貴爲侯爺,老奴合該跟着風光風光纔是,哪有躲到鄉下去受罪的道理?”
神武侯話說一半兒,就被姚吉紅着眼笑着打斷。
彼時,兩位老人同座相視,一切盡在不言中。
“咳……”
突然,身後虛弱的咳嗽聲,打斷了正在紅着眼對視的兩位老人。
“大爺醒了!”
姚吉立即起身,彎腰對着已經睜開雙眼,還處於迷糊狀態的虞馳正問道。
“吉叔……”
“唉!大爺莫說話,先喝口水潤潤喉。”
姚吉邊笑着答應,就端起茶杯喂虞馳正喝了幾口溫水。
“怎樣?感覺還好?”
這時,神武侯也開口小聲問。
“回父親的話,這藥確實厲害,兒子雖感虛弱,但往日的舊傷隱隱有減輕的徵兆,桃桃……”
“我們的桃桃已墜崖身亡,老大,往後說話萬要當心!”
見兒子提起女兒時一臉幸福驕傲的神色,神武侯不由的冷着臉提醒。
因爲,他們絲毫不敢馬虎大意!
也因爲,虞家賭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