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軟是一種病。
怪物先生在答應之後其實就有點後悔了。
可他從來都是說一不二,既然已經答應了,就不會反悔。
因此,他即使在心中無比懊惱自己爲何要答應這種事情,卻也只能深吸幾口氣,慢慢的露出身形。
他的眼睛緊緊的盯着飛默,不放過她臉上任何一個表情。
彷彿只要她的目光稍微露出一點嫌惡的時候,就立刻隱身。
他接受不了來自於她的厭惡。
根本不知道怪物先生所在的方向,她四下觀望,想看看對方在何處,剛轉身,就見到一個黑影,在離自己兩米遠的距離,悄無聲息的出現。
那是一個很高的黑影。
黑影從淡變深,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渾身上下佈滿灰棕色毛髮的一個高大影子,他的額頭覆蓋了厚厚的鱗片,鱗片是墨黑色的,將他頭部完全包裹住。
他有一雙極爲可怕的豎瞳,瞳孔處有雙珠,這是讓人覺得最可怕的地方,在那雙瞳珠之下,讓人有種毛骨悚人的感覺。
他的嘴巴內凹,形成一種很奇怪的形狀,又有點像奇醜無比的娃娃魚,細看又覺得娃娃魚都比他好看多了。
他的四肢也覆蓋了厚厚的灰棕色毛髮,按照他的身形來看,他應該是四肢朝地走路的。
可不知是什麼原因,他固執的兩條後肢直立的行走,就好像這樣比較像人類一般。
飛默終於明白爲何蘇星辰會說他是怪物了。
正常的妖獸,即使模樣恐怖了一些,但也還是一隻正常的妖獸,在妖獸中五官是正常的。
可怪物先生不是,除去他的四肢和頭部之外,他的身體,卻是正常的人類的身體,於是造成了一種讓他看起來極爲古怪的錯覺。
飛默下意識的瞪大眼。
時契在她瞳孔有變化的時候,心中一緊,立刻又隱去了身影。
飛默驚鴻一瞥,卻依舊記住了那怪物的模樣。
在看見他又要隱身的時候,飛默眼明手快的上前一步,直接抱住了他的前肢。
“別隱身!”
時契身體驀地僵住了。
他可以直接將她震開,可她身上的傷還沒好,他不能這麼做。
因此,他只能僵硬的佇立在那兒,宛如石化。
飛默以爲對方又會像一陣風一樣消失不見,她緊緊的抱着,小小聲的安慰:“不醜的,真的……”
時契依舊隱去了身影,但是飛默卻還是能夠抓得到他。
他沉默了一會兒,在地上寫到:“我不是你舅舅。”
飛默含糊的點頭:“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是。”
時契緊緊懸在嗓子眼的心,頓時放了下去。
他不希望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他更無法接受自己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他不願意像個野獸一樣匍匐在地上行走,所以他固執的直起身體。
可當他聽見飛默真的沒有認出自己來的時候,他依舊有些失望。
也是,他現在這個樣子,誰能認得出他來?
時契想要將自己的前肢從她懷抱中抽離出來,飛默卻抓得更緊了,小聲的說:“……你看,既然、我已經看過你的樣子了,你也不用再藏了是不是?我不覺得嚇人的。”
時契猶豫了一會兒,又重複了一句:“我真的不是你舅舅。”
飛默‘嗯’了一聲:“我知道,我舅舅在第四位面,不在這裡。”
時契這才放心的重新現身。
蘇星辰也通過飛默的眼睛看見了時契的模樣,忍不住在她腦海中叫了一聲:“這長得……也太恐怖了點。”
飛默在腦海中不滿的道:“閉嘴。”
蘇星辰哽了下:“……你認識啊?”
飛默說:“不,不認識。”
他既然不希望自己認識,那她便當做……不認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