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佑天聞言,下意識的回頭,狠狠的瞪了耶律傾城一眼。
見府尹也朝這個方向投來好奇的目光,慕佑天這纔不得不板起面龐,狠狠的大聲訓斥道:“你一個小小的隨從,誰給你的權利讓你多言?”
耶律傾城心知自己犯了大錯,心中咯噔一下,迅速的低下頭去,眸光躲閃不敢再去看那雙充斥着嚴厲之色的星眸。
“唉!”慕佑天沉沉的嘆了一口氣,回身面對府尹,無不歉疚道:“府尹大人切莫怪罪!我待他們這些隨從素日裡寬厚,所以才養成了他們如此膽大包天!”
府尹連忙擺擺手,連聲道:“無妨,無妨!”
慕佑天話鋒陡然一轉,繼續道:“既然這不懂事的小廝已經代我答應了,那我便斗膽與府尹大人一起牢獄一趟!”
慕佑天話音剛落,還氣呼呼的瞪了耶律傾城一眼,神色間充斥着責備。
府尹見狀,忙不迭的答應下來:“如此甚好!慕小將,您請!”
慕佑天的話,正合府尹的心意,也正是他求之不得之事。
隨後慕佑天便帶着府尹裝扮的耶律傾城和小淼,一起前往獄中。府尹大人自然是走在前面帶路,其後便是慕佑天與他的兩個隨從。府尹率先進入獄中,那慕佑天略微頓了一下,特意迴轉身體極力的壓低聲音對身後那二人說道:“你二人切記,定不要胡言亂語更不要妄言!”
此言要斥責的對象,分明就是耶律傾城。
耶律傾城委屈的崛起小嘴,原本是想要反抗,但是恰逢此時小淼系領的扯了一下她的衣角。耶律傾城只好作罷,什麼都沒有說,而是乖乖的點點頭。
如此這般,慕佑天這才放下心來,隨後三人便前後進入了獄中。
這獄中不比外面,乃是陰森昏暗之地,四處都是潮溼陰冷的氣息。而且裡面的光線很暗,四處都燃着火把。
獄中關押的皆是重犯,自然不乏正在接受審訊之人,在酷刑折磨之下自然不乏鬼哭狼嚎的嘶喊聲。
小淼從前自是接觸過這樣的情形,來此獄中並未受到絲毫的影響。但是耶律傾城卻是第一次來到此地,頭頂直冒虛汗,頓覺心驚膽寒。許是察覺到了她的恐懼,原本獨自大步前行的那個少年,猛然頓足,刻意放慢了腳步。
如此一來,二人一前一後靠的距離很近,這才讓耶律傾城暗自鬆了一口氣,不再像從前那般心驚膽寒。
他們七拐八拐進入裡面最邊角處的一個牢房,裡面四個角落裡正燃燒着熊熊的火把!只見一個上半身赤身裸體之人,正被綁在牢中的十字木架上。從那人裸露的肌膚來看,身上紅一道青一道很是傷痕累累。
那人頭髮散落,面上四處都是淤青,壓根無法看出本來面貌。
此人必定遭遇到極刑,想來也是受盡了折磨。
一想到這些,慕佑天便下意識的皺起了眉頭,想來若是連普通的酷刑都無法讓那男子開口,那便要另想辦法。
“還是不肯招認嗎?”府尹大人氣呼呼的詢問從旁施行的衙役。
“回稟府尹大人,沒有,這人嘴硬的很!”衙役趕緊回答道。
府尹面色一沉,無奈的回身,面向慕佑天,雙手一攤沉聲道:“慕小將,你也看到了,本官當真是拿他沒有辦法了!”
慕佑天神色嚴肅,並未直接說什麼,而是若有所思的走到那被打的渾身遍佈瘀傷的男子身邊。
“你在東宮任職多久了?”慕佑天突然開口詢問道。
這個問題一出口,所有的人都禁不住愣住了。
府尹大人歪着腦袋,不解的暗自嘀咕道:“慕小將這是要閒話家常嗎?這個問題可與案件一點關係都沒有,這慕小將的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不僅是府尹大人,恐怕是在場的每個人都心存疑惑,就連那被綁着的嫌疑犯都詫異的擡起猩紅的眸子,吃驚的盯着慕佑天。
“”三年了!雖然疑惑,但是那嫌疑犯終究還是回答了問題。
慕佑天斂眸一笑,徑直踱步到那嫌疑犯的身邊,星眸仔細的端詳了他一下,再次漫不經心的開口接着詢問道:“三年而已,犯不着爲了所謂的忠誠,搭上你年輕的性命和一家老少的希望!”
此言一出,那嫌疑犯登時就變了臉色。他猛地瞪大眼睛,吃驚的張了張嘴巴,卻最終什麼都沒有說出。
“那腰牌到底是不是你的?”慕佑天陡然變了臉龐,整張面龐異常的嚴肅。
他的神色變化如此之快,實在讓人捉摸不透。
那嫌疑犯被他強大的氣場給着實震驚了一下,“是我的!”
“你爲何要刺殺於我?你到底是接受了何人的命令?是太子嗎?”只見立於火把之下的那個少年,板着面龐,氣勢洶洶的斥責道。
他的聲音低沉,裡面不易察覺的慍怒,再加上那雙嚴厲的星眸,讓人見之皆心生膽寒之意。
那衙役見狀,頓時嚇了一大跳,他心中一膽怯,口中下意識的吐露了真實情況:“不是!我沒有去!當晚參加行動之人,並沒有我!”
此言一出,衆人神色皆變。
那守衛軍猛地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恨不得後悔的將舌頭都咬斷了。但是話已出口,簡直如同潑出去的水,再也無法收回了。
慕佑天與府尹大人二人下意識的互相對視一眼,神色交匯間盡是滿意和竊喜。
慕佑天立馬就抓住了他話語中的漏洞,順勢追問道:“如此說來,那天晚上當真有人行事?那些暗殺我之人,可都是太子排出的東宮的守衛軍?”
此番那嫌疑犯無論如何都咬緊牙關,再也不肯多吐露一個字,生怕會再次犯錯。
只是無論他怎麼樣堅守,都已經爲時已晚了。
“無論你說與不說,都五官緊要!你要相信這個世界上斷然沒有不透風的牆。即使你今日不說,他日我們也能查明真相。只是若是到了那時,你以爲還有人會相信你是清白的嗎?你人在東宮三年,自然清楚太子的性情是那般多疑,日後恐勢必會連累你的家中老小。”慕佑天苦口婆心的勸說道。
雖然他並未將話點頭,但是話語中暗含的意思,若是那被抓的近衛軍但凡是個聰明之人便可以成功的意會。
只見那近衛軍聽完之後,面色陡然一變,變得十分難看。慕佑天的話無疑如一把鋒利的利劍,直插中他的心口窩,他最擔心的事莫過於此。
慕佑天說完之後,並未再接着繼續追問,而是意味深長的盯了府尹大人一眼,別過身去不再多看那嫌疑犯一眼。
府尹大人到底是個聰明之人,他立馬就意會了慕佑天通過眼神傳遞過來的意思。
“咳咳咳!”府尹大人邁着鴨子步慢吞吞的踱步到那人的面前,端着一張官架子,冷冷的打量了那嫌疑犯一眼。
“剛纔慕小將已經爲你指出了一條明路,若是你還是琢磨不透,那纔是最大的失敗!”府尹黑着一張臉,沉聲挖苦道。
他頓了一下,緊接着再次開口繼續:“若是你今日將實情說出,本府尹在此保證,定會保護你的家中老小定不會讓他們受到丁點傷害!”
此保證很有效果,他說出之後,那嫌疑犯的面龐登時一緊。他下意識的擡起滿是傷痕的面龐,再次開口道:“此話可當真?”
慕佑天與府尹大人二人再次互相對視一眼,二人的眸光皆充斥着驚喜之色。這嫌疑犯說出此等話來,便無異於已然鬆了口。
那府尹趁熱打鐵道:“本官乃是京兆衙門的府尹,難道還保護不了一個平民家庭?只要你現在肯答應,本官可以立即就派人去妥善安置你的家人。”
府尹信誓旦旦的保證完之後,那嫌疑犯一臉凝重的陷入了沉思和猶豫之中。這個條件實在太具有誘惑力,讓他很是心動。
他思考的間隙,所有人都沒有再加勸說什麼。
大概過了一刻鐘,這人終是吐了口,他神色一萎頓,耷拉着腦袋神色無奈的說道:“好!我招認!”
府尹與慕佑天二人互相對視一眼,二人皆轉身,鄭重其事的面向那嫌疑犯。
“當天晚上,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要從實招來!”慕佑天陡然再次板起面龐,聲色嚴肅的說道。
“當時太子的貼身大太監馬六親自過來,從我們守衛軍中挑選出了武功高強的十幾人,言辭之間流露是派遣他們去行重大任務。當時我並不知道那些兄弟們去做什麼,只是後來他們回來之後無意間說起暗殺之事,我這才瞭解整個真相!”他徐徐道來所知曉的一切。
此言一出之後,衆人皆驚。
特別是府尹大人的面上,陡然流露出詫異和不敢置信之色。從前的時候,即使偶爾有這樣的想法,也僅僅只是猜測而已。如今這件事被擺放到明面之上,待清楚了赤裸裸的真相,這府尹心中簡直如同地震一般震動不已。
“你說的都是真的?”即使到了此時此刻,府尹的心中依舊存有着最後一絲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