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兒在夜色中疾步奔跑,但是馬背上的主人,卻並未想好要去往何處。
耶律傾城突然悲哀的發現,諾大的韃靼國,竟然已經沒有了她的容身之所。
“築城!對!我要去築城!”莫名的她的腦海中,突然閃過這個堅定的念頭。
築城在兩國交界之處,進出比較方便,再者築城有那個英氣逼人的少年郎。
一想到那張俊朗的容顏,想到他那閃着光芒的星眸,耶律傾城的心總算是安定了些。
手起鞭落,馬兒疾馳,直奔築城方向而去。
翌日清晨,對整個未央宮來說,無異於一場浩劫。
做爲新嫁娘的九公主丟了,皇帝耶律齊勃然大怒,幾乎將整個未央宮都翻了個底朝天都愣是沒有找到。
“說!九公主到底去了哪裡?”耶律齊幾乎咆哮着大聲質問道。
他的腳下,未央宮的一衆奴婢跪了烏泱泱一大片,卻愣是無一人敢上前回話。
“九公主若是找不到,我便要你們整個未央宮的人爲她殉葬!”耶律齊發狠丟下這句話之後,便氣呼呼的拂袖而去。
韃靼九公主下嫁之日,人卻丟了,這個消息幾乎如一陣瘋狂的風一般,迅速的傳遍了整個朝野。公主逃婚,在任何一個朝代都是一件極具轟動性的大事件。
楚王府也隨着流言蜚語被推到了風口浪尖上,成爲衆人茶餘飯後的談資。而楚王世子楚世勳,更是被韃靼的一衆世家公子所嘲諷。
楚王府。
楚王得到消息之後,當即勃然大怒,立即命人將府中的喜慶之物全部撤去。
“父王,九公主怎會無緣無故失蹤?難道是她遭遇了什麼不測嗎?”楚世勳得到消息,焦急的趕來急切的詢問道。
楚王轉身,恨恨的瞪了楚世勳一眼,他看到兒子到了此時還如此的不爭氣,心中更是憤然。
“啪!”一記重重的耳光,狠狠的甩到楚世勳的臉上,左臉頰立即紅腫一片。
楚世勳似被打愣了一般,下意識的以手捂住側臉,不解道:“父王?”
楚王以指尖戳着楚世勳的額頭,憤然的大聲訓斥道:“混賬東西!若不是你非要哭着喊着娶什麼公主,如今楚王府還會蒙羞嗎?本王就想不明白了,爲何到了此時此刻你的心還在那個女人那裡?”
楚王功勳極高,在韃靼正可謂是一人之上萬人之下。而楚世勳又是他唯一的兒子,莫要說是韃靼公主,就算是與天朝的公主聯姻都是有可能的。
楚世勳見楚王真的生氣了,便噗通一聲徑直跪倒在楚王的腳下。
見兒子如此動作,楚王只覺心口登時就竄起一團怒火。他以手指着兒子,大聲氣憤道:“你這是做什麼?”
楚世勳揚起那張堅定的面龐,迎着父親責備的眼神,勇敢的開口說道:“自從當日無意間見到九公主,孩兒便認定她便是我這一生要娶的女人。我想娶她爲妻,並非是因爲她公主的身份,而是真的喜歡她這個人。此番九公主無論是出自自願還是其他原因,她依舊都是兒子有婚約的妻子。”
楚世勳的態度極爲堅定,連絲毫退讓的意思都沒有。
楚王聞言,只覺得自己的心肝肺都被他給氣炸了。
“我沒有你這樣的兒子,不成器的東西!”楚王忍不住大聲咒罵道。
楚世勳不卑不亢起身,拱手致歉之後,再次開口道:“父王莫要生氣,兒子的確是讓您蒙羞了。此番更是連累父親受累蒙受羞辱,這都是兒子的錯。待日後兒子將九公主尋回之日,定攜她給父王敬茶謝罪!”
“你……”楚王被他氣的心口直疼。
楚世勳起身之後,徑直兀自離開了。
楚王府內,獨留氣極的楚王獨自一人雙手捂住胸口,疼痛的緊皺眉頭。
楚王自知兒子主意很大,便決定不再妄加干涉,索性由他去了。
一路上,韃靼各個城池皆貼滿了緝拿耶律傾城的告示,還特意配上了她的肖像。
所幸耶律傾城早就有所準備,故而女扮男裝,也只有這樣纔沒有被認出來。
馬兒一路疾馳,除了夜間住店的時間,耶律傾城幾乎全部都在路上。
終於在十二天之後,到達了韃靼的最後一個歸屬城池邊城。出了邊城,兩日後便已直達築城。
到了此地,耶律傾城那顆緊懸着的心,這才暗自鬆了一口氣。
夜間,耶律傾城依舊如同往常一般選擇了住客棧。
耶律傾城生性愛乾淨,便特意選擇了一家稍微偏僻一些,但是環境清幽又雅緻的房間。
店家是一對四十多歲的夫妻,見耶律傾城進門,態度分外的熱情。
耶律傾城特意選擇了一間靠邊的房間,如此推開窗戶便可以看到臨街的景色。
“這築城果然是個好地方!”耶律傾城下意識的伸了個懶腰,一邊賞着路邊景色一邊感慨道。
突然臨街的窗下走過一隊巡查治安的官兵,耶律傾城下意識的朝下望去,只一眼便看到了那個領頭的少年。少年一身戎裝,很是英姿颯爽。
耶律傾城只覺得自己胸膛裡的心臟,突突的跳着,幾乎馬上就要衝破胸膛。她目不轉睛的盯着那個少年,精靈般的眸子裡散發出熾熱的光芒。
依照慣例巡街的慕佑天,突然覺得東南方向有些異樣,遂下意識的擡頭朝那個方向望去。
耶律傾城趕緊躲閃到一邊,並未讓他看到。
慕佑天見並無異樣,便繼續巡邏去了。
耶律傾城心跳的更加厲害了,她不得不已手輕撫胸口,忍不住自嘲道:“耶律傾城你可真是個傻瓜!如今你已是女扮男裝的模樣,莫要說這樣遠的距離,即使是面對面擦肩而過那個人也未必會將你認出。”
耶律傾城的心中,難免閃過一絲失落之情。
她現在的處境和身份又十分尷尬,這讓她覺得鬱悶極了,她想了一下便又自我安慰道:“耶律傾城你原本來到築城,便不是爲了與他見面。即使你現在逃婚在外,也終究是個韃靼的公主,是沒有任何立場與天朝的小將攪和在一起的。來到築城,只要想到這裡有他,能夠他更近一些便可心安了。”
“咚咚……”房間的木門被人敲響。
“請進!”耶律傾城正了面色,故意粗啞着嗓子大聲應道。
“客觀,這是我們店裡自己煮的香茶,特意端來給您嚐嚐!”這家清風客棧的老闆年,格外的熱情周到。
四十餘歲的年紀,早已經失去了年輕女子的嬌媚,這老闆娘又偏愛豔色的衣服,穿起來便愈加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也不知爲何,耶律傾城總覺得這老闆娘看待自己的眼神有些怪怪的,而且她待客之道似乎也熱情的過度了些。
“有勞了。”耶律傾城淡淡的回道。
那老闆娘滿臉堆笑的將茶盤放到了木桌上,還十分自來熟的爲耶律傾城隨手斟滿,再次熱情開口道;“小公子,您快嚐嚐看,是否合口味?”
她說話的間隙,徑直將茶碗舉到了耶律傾城的面前,看那架勢大有若不肯喝便一直不罷手之意。
耶律傾城見她如此熱情過度,心中覺得彆扭極了。但是礙於那老闆娘過分的殷勤,爲了早早的將她打發出去,便索性接過茶杯一仰頭一飲而盡。
那老闆娘見耶律傾城飲下茶水,眸中頓露出大喜之色。
“好了,小公子,奴家就不打擾你休想了!”她竟歡天喜地的退了下去。
待她走出,耶律傾城趕緊將放門關閉,這才略微鬆了一口氣。
“這人若是較真起來,過分熱情原來也這樣恐怖。”耶律傾城自嘲一笑,自顧自的嘀咕道。
片刻之後耶律傾城突然覺得頭昏腦脹,她勉強支撐着走到牀邊,昏昏沉沉的歪倒在牀上,竟然昏睡過去。
她剛昏睡不久,只聽聞“咯吱”一聲房間的木門便被打開了。
隨後閃進來,兩個鬼鬼祟祟的身影。
“怎麼樣?我就說嘛,只要能哄她喝下昏睡散,她肯定得不省人事。”老闆娘奸笑着,得意洋洋的邀功道。
那乾瘦的老闆,一看就是個典型的妻管嚴,他趕緊巴結道:“老婆大人出手,豈有不成功的道理?若不是老婆大人慧眼,我還看不出這是個女扮男裝的貨呢!老婆大人,這次打算把貨賣到哪裡去?”
那身材豐腴的老闆娘聽了奉承的話之後,愈加的得意,肥厚的下巴也下意識的擡的高高的。
“哼!”她瞥了昏倒在牀上的耶律傾城一眼,再次得意洋洋的說道:“小樣!還想騙老孃?哪有公子耳朵上有耳朵眼的?”
她陰笑着打量了耶律傾城許久,最後索性徑直將她刻意挽起來的男人髮辮鬆散開來。隨着她的動作漆黑的髮絲傾瀉而下,將耶律傾城那張俏麗嫵媚的臉龐映襯韃靼越加白皙。
“好!不錯!果然是個美人坯子!”看清楚耶律傾城的真實面貌,老闆娘那雙陰險的眸子登時就迸發出貪婪的光。
老闆也十分的興奮,不住的搓着他那略微乾癟的雙手,乾巴巴的竭力隨聲附和道:“老婆大人的眼光是最好的!這上等貨色,可以賣個好價錢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