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楊媽媽看到姑娘羣中,那個面容清秀,皮膚白皙的俏公子的時候,着實愣了一下子。不過楊媽媽可是見過世面的人,她總覺得面前這位粉團一般的小公子似乎有什麼不對勁。
楊媽媽仔細的端詳起沈幽若,眼光落到她的耳垂處,腦中頓時一陣明朗。
“還以爲是哪家的俊秀小公子呢?竟然是一位女扮男裝的姑娘!姑娘,你到我們楊柳院來可是來找你夫君?”楊媽媽十分不屑一顧的瞟了沈幽若一眼,酸溜溜的挖苦道。
楊柳院不是沒有過女客,大多來這樣都是爲了尋回自家那被迷了心竅的相公。很顯然,楊媽媽也把沈幽若當成了那樣的人。
姑娘們一聽那位俊俏的小公子竟然是一位姑娘,頓時都興趣索然的散去了。
沈幽若見楊媽媽拆穿了自己的性別,也不氣惱,微微一笑,平淡道:“我並不是來找人,我是來贖人的!”
真正到了楊柳院,沈幽若看着那些濃妝豔抹且搔首弄姿的女人,她就很想幹嘔。她真的無法想象,安盈盈若是一直生活在這裡的話,會變成什麼樣子。
“哦?你要贖什麼人?”楊媽媽把臉一拉,用鼻音哼道。
“我要贖的人,是安盈盈!就是那個被你們稱之爲牡丹的頭牌!”沈幽若也不跟楊媽媽繞彎子,索性把此行的目的給兜了出來。
她敢亮出自己的底牌,便是做好了一定能把安盈盈給帶走的準備。
“哈哈……”老鴇聽完之後,非但沒有答應,反而如同聽了一個大笑話一般笑的前俯後仰起來。
面對她的嘲諷,沈幽若依舊面不改色。她冷淡的盯了楊媽媽一眼,轉身朝身後同樣女扮男裝的綠萍使了一個眼色。
綠萍機靈的從懷裡掏出一踏銀票,塞到了老鴇的懷裡,“我們小姐知道你買那牡丹只花了五千兩銀子,現在我們要贖人,這是兩萬兩銀子總夠了吧?”
楊媽媽斷然沒有想到沈幽若出手會如此的大方,再觀察沈幽若的穿着和言談舉止,更是一下敏感的判斷出沈幽若必定是出身貴門。她摸不清楚沈幽若的來路,卻也忌諱着不敢得罪她。
“這……”楊媽媽的眼珠滴溜溜一轉,腦中有了主意,她看似有些爲難的開口道:“這位小姐,真是不好意思。那牡丹雖然來的日子短,但是我卻着實是用心栽培她呢!若是她再我這裡繼續做着,別說是兩萬兩銀子了,就算是二十萬兩她也能很輕鬆的幫我賺出來。”
老鴇的意思,分明就是轉彎抹角的嫌棄沈幽若給的銀票少。
沈幽若不動聲色一笑,並沒有氣惱。但是她身後的綠萍卻沉不住氣了,衝着老鴇憤憤不平的咋呼道:“你這個人也太不識好歹了!難道你還想獅子大開口不成?也不怕閃着自己的舌頭!”
其實兩萬兩銀子,已經是當時購買價格的四倍。在常人看來,這個價位已經是非常有的賺了。
沈幽若制止了綠萍,她看似無意間上下瞟了那個老鴇一眼,漫不經心道:“這楊柳院幕後真正的主人是李大人吧?若是你楊媽媽做不了這個主,那我便索性直接找他要人好了!”
綠萍機靈的從旁幫襯道:“對呀!若是李大人知道是您要贖人,肯定一兩銀子也不會收,反而還會乖乖的把人送過來呢!小姐,我們快去找李大人吧!”
綠萍的話音剛落,楊媽媽的面色便大變。
李大人是楊柳院真正的幕後黑主這件事,並沒有幾個人知道。她怎麼也想不明白,爲何面前的小女子會對此事如此的清楚?楊媽媽隱約覺得,面前的人必定有着比李大人更大的老頭。
“小姐,且慢。”楊媽媽急忙攔住要走的二人,再面對面的時候早已經換上了一張笑臉。
她的臉上盡是諂媚的笑,讓人覺得很不自在。
“這位小姐,是當真想要贖人嗎?”楊媽媽笑嘻嘻的詢問道。
現在她對沈幽若二人的態度,與從前相比較早就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
“你當我們是開玩笑嗎?銀票都塞給你了,不贖人還跟你鬧着玩啊?”綠萍當即氣憤的職責道。
她最看不慣的,就是楊媽媽這樣的人。
楊媽媽也是個人精,不管綠萍說什麼,她都始終只陪着笑臉。
沈幽若低眉一笑,在楊媽媽即將開始變得焦躁的時候,終於開了口,“此番前來,只有一個目的,便是贖人!楊媽媽可願意成人之美?”
這次楊媽媽的腦袋,點的如同食米的小雞仔一般,“答應,答應!你們現在就可以帶人走了!”
好姿色的姑娘,雖然難找,但是卻還是會有很多。可是若是爲了一個姑娘得罪了權貴,不僅是她楊媽媽,就連整個楊柳院都會跟着倒黴的。楊媽媽這樣的人,不會看不透這一層。
似乎楊媽媽能如此爽快地答應,全都在沈幽若的預料之中。沈幽若不慌不忙的嬉笑道:“既然楊媽媽肯答應,那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既然如此,那就讓牡丹出來吧!”
楊媽媽越來越覺得沈幽若真的不是一般人啊!不管遇到什麼情況,她都可以做到不動聲色。她也在心中暗自慶幸,幸虧沒有做傻事,幸虧沒有得罪她。憑楊媽媽的經驗,若是得罪了沈幽若這樣的人,往往都死的很慘。
“來人,快去把牡丹姑娘叫下來!”楊媽媽轉身尖聲叫嚷道。
很快便有小丫鬟去把安盈盈給叫了下來。
而沈幽若也被奉爲上賓,早被請到精緻的雅間裡,桌上也被奉上了香茶。楊媽媽甚至還未她找來了幾個吹拉彈唱的姑娘,爲她解悶。
安盈盈還以爲又有人慕名想要見她,便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扭着細腰走了進來。
“楊媽媽是誰想要見我?”
當安盈盈走進雅間,看到坐在上座上的人竟然是沈幽若,心中募然一驚。見到故人,安盈盈心中五味陳雜,她的第一反應竟然是躲避。
不想讓沈幽若看到自己如此狼狽的樣子,更不想把自己的自尊再次暴露在人前。
安盈盈面如死灰,轉身就朝外走去。
“牡丹,這位小姐可是來幫你贖身的!你怎麼連個招呼都不打?這也太不知好歹了!”楊媽媽趕緊衝過來,扯住了安盈盈的胳膊。
她可不希望即將到手的銀子,陪着笑臉相待的人,因爲牡丹的無禮再有什麼紕漏。
聽到沈幽若是來爲她贖身的,安盈盈詫異的瞪大了眼睛,失聲反問道:“楊媽媽你說什麼?你說她是來爲我贖身的?”
不管是安盈盈的語氣還是神色,都是深深的質疑。
自從進入這個暗無天日的楊柳院開始,她的日子就如同跌入了萬丈深淵中。每日裡最爲期盼的,便是能夠從這牢籠中逃出去。
可是當這一天真的到來的時候,她卻退縮了。因爲那個要爲她贖身之人,分明就是她從前的頭一號敵人。安盈盈有她自己的顧慮,她害怕自己剛出狼窩,又入虎口。
“是啊!牡丹,你肯定認識這位小姐吧!我還有事就先出去了,你們聊!”楊媽媽可是個有眼力的人,索性直接退出給她們二人留下單獨相處的空間。
楊媽媽退出去了,雅間之內便知剩下三個故人。
“沈幽若你是來想看我笑話的嗎?好了,你現在看到了,你可以走了!”安盈盈苦笑着,故作堅強的說道。
她的態度很不好,很顯然把沈幽若當成了來落井下石的敵人。
“安小姐,我們小姐她是好心,並沒有其他的惡意!”綠萍看不下去,搶先出言道。
綠萍很是爲她家小姐鳴不平,還想說些什麼,但是卻被沈幽若用手勢制止了。
“安盈盈你不要想太多,我若是想要看你的笑話,何必要大費周章的來這裡?難道你真的想一輩子都呆在這種煙火之地嗎?若是給你一個可以重生的機會,你到底是要還是不要?”沈幽若板起臉,嚴肅的說道。
在她看來,安盈盈這樣充滿了戒備心的女人,若是一味的軟性子對她,她反而會更加生疑。還不如像現在這樣,索性端起架子強勢一些。
安盈盈自然是不想呆在這裡的,她的情緒突然失控,雙手抱頭,神色瘋狂的搖晃腦袋,“啊!我不想呆在這裡,我一刻都不想呆在這裡!”
短短的幾日,她簡直是度日如年。
看到安盈盈發瘋,沈幽若這才暗自鬆了一口氣。她知道此時此刻的安盈盈,纔是最真實的那個她。
“安盈盈,我會帶你離開這裡。只要你想,我今天便可以帶你走!”沈幽若望着既可憐又發狂的安盈盈,神色平靜的說道。
坦白說,安盈盈落到今日這悲慘的境地,也是她自己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沈幽若對她沒有同情可言,但是卻也不想看到她一直墮落下去。
安盈盈擡起頭,緊張而警惕地盯着沈幽若,不敢置信道:“你說的是真的嗎?你真的會帶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