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調明快,色彩溫暖的披薩店裡客人不算很多,歡快的圓舞曲悠揚宛轉,明路和雲承念兩大兩小坐在店中那棵至少佔了一張桌子面積的碧綠假樹旁,看起來就像是一家子。
“不好意思,飄飄非要吃披薩……”本想請大餐的雲承念有些抱歉地說。
明路略顯矜持地微笑:“這裡挺好的,我和南南也愛吃。”
“飄飄跟我在國外住了一段時間,比較愛吃西方的食物,其實什麼菜都比不上中國菜,國內好吃的東西那麼多,偏這孩子連試也不肯試。”
明路看向那個極安靜吃相極斯文的小姑娘,她很固執地用刀叉將披薩分成了小塊,小小年紀卻動作熟練,看來確實是習慣了西餐,但事實上吃披薩不是直接用手更好麼,因爲不熟,明路也不好多說什麼。
飄飄和雲承念預先說明的一樣,根本不理會人,只和南南之間偶有幾句細聲細氣地交流。
“我媽咪做的飯可好吃了,比餐廳裡賣的還好吃,飄飄,下次你去我家吃吧。”向南衝飄飄說完轉頭又對明路道:“雲叔叔和飄飄請我們吃了披薩,我們應該回請對不對?”
“對!你問問飄飄愛吃什麼,看飄飄願不願意去咱們家和你一塊兒看動畫片。”明路語氣輕柔,本以爲自家南南已經很敏感了,但云承念這個女兒漂亮是漂亮,卻纖細柔弱得跟個瓷娃娃一樣,好象一碰就會碎掉似的,她不得不小心翼翼。
還好向南很懂事,他沒直接問飄飄喜歡吃什麼,而是把明路做得很成功他自己也特別愛吃的東西一樣一樣地說出來,時不時還咂咂嘴,好象想一想就要流口水似的。
雲承念不由得淺淺地笑,雖然無法肯定向南是故意這麼說,還是碰巧用對了方法,但這樣小的年紀已經很厲害了,向南的描述連他聽了都有些心動呢。
現在出得廳堂的女人多了,下得廚房的卻越來越少,象明路這樣溫婉賢淑的女人如果做全職主婦的話,那她的男人肯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想到這裡,雲承唸的笑容便淡了些,這一晚上,明路在他面前一直嚴守着禮貌之外的所有情緒,他也看得出來,她其實並不想應酬他,而且很明顯答應他吃這餐飯也是爲了他的女兒。
這個女人是真心喜愛孩子的,不僅對自己的兒子溫柔之極,連帶着對他的女兒飄飄也很喜歡,因爲飄飄的內向,她的說話和舉動都十分小心,爲了讓孩子感到舒服,她用了十二分的心。
雲承念突然覺得自己這次回國是對的,就算國內什麼都開放了,但還是有這樣的女子,這樣一個適合做賢妻良母的女子。
雲承念開車送了明路和向南回來,因爲吃飽之後,兩個孩子在披薩店的兒童遊樂區又玩了好一會兒。
“飄飄這孩子也不是天生就有,只是從小身體比較差又沒什麼朋友才愈發孤僻了。而且我以前忙着工作,沒有好好照顧好她。”說到自己女兒的時候,雲承唸的眼底劃過了不一樣的柔情,而他此時的話語之中則是充滿了愧疚。
雲承念會回來博維工作,就是因爲這份工作不怎麼忙,會有更多的時間照顧女兒。
明路聽着他的話,只覺得一個男人能爲孩子放棄國外應該不錯的發展是很不容易的,要是自己能幫上忙,當然義不容辭。
這並不是因爲雲承念是她的老闆,而是因爲這個叫雲憶飄的小女孩。
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明路就有了心疼,兩個孩子明明是差不多大的,飄飄卻比南南要矮半個頭,那身形跟豆芽菜似的,尖尖的瓜子臉上也沒什麼肉,只能看到一雙毫無熱情的大眼睛,這和照片上那個笑得蠻燦爛的丫頭可有差距。
明路也不好問是不是發生過什麼事情,她和雲承念還沒熟到這種程度,事實上明路根本不想在私人生活上和雲承念有什麼牽扯,只是涉及到孩子她總會失去立場。
“今天耽誤了你不少時間,明天遲一些上班不要緊的。”
“沒事!不算晚,你開車小心些,飄飄再見!”
含笑告別後,明路才牽着向南上樓,一直停在附近的卡宴裡看到這一幕的男人這才臉色黑沉地下車跟了上去。
“你什麼意思,爲什麼不接電話?”程皓藍火氣十足地跟着明路進了屋,等明路讓南南去洗澡之後才發作,他下班後可是直接過來的,屋裡沒人也就罷了,連手機也關機,餓着肚子等了一晚上,卻看着別的男人送了母子倆回來,她到底把他當成什麼?
明路取出電話看了一下,原來是沒電關機了,嘴裡淡淡道:“我不是給你發過短信說晚上有事麼。”
她並不是完全沒交待的人,關機也不是故意的,雖然想結束他們之間的晚餐,但也不會刻意不理他,她是打算好好商量的。
“一句有事就算了嗎?你短信來的時候我還在開會,等開完會給你回電話就關了機,你一個晚上連電話也不看一眼,根本就沒想過我要和你聯繫嗎?也不管我會不會擔心是吧,嚮明路,你的心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狠了!”程皓藍雖然刻意壓低了聲音,但情緒還是非常激動。
“我”明路有些心虛,晚上她確實是刻意沒去看電話的,但並不知道早就沒電關了機,其間還糾結過程皓藍爲什麼沒打電話過來,但現在解釋這個做什麼,“你你吃飯了嗎?”
程皓藍肺都要炸了,他氣都氣飽了,她卻不鹹不淡地問這個,還非要他追問她送她回來的男人是誰嗎?非要他表現得像個吃醋的丈夫嗎?該死的女人竟然不會主動解釋一下。
“我去幫你煮碗麪。”明路被程皓藍的怒眼盯得有些不自在,只能匆匆逃到廚房去。
心裡也是暗暗嘆息,都這麼些年了,原來他一生氣,她還是直覺地連分辨都沒有就想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