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有人給了你饅頭,又給了你蛋糕,按照條件的升級,你本以爲堅持到最後會得到一頓美味的海鮮大餐時。可到手的卻是一個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怪味燒餅,那感覺別提多彆扭。
而我們九個堅持到最後的人便身處這樣的尷尬境地。
準備返校的三百餘人坐在那裡有說有笑的指指點點,彷彿我們這點悲催已經成功將他們的疲勞和鬱悶代替,讓他們找回了自信;坐在軍車上的七十餘人也看向我們說個不停。那感覺就像我們腦子缺根弦,是傻子一般。
“你們九人聽好了!我不管你們的隊形,我不管你們耗時!我不管你們是跑着去、走着去還是爬着去!總之你們到達了拓展訓練基地就可以,我只負責你們不會死在路上就可以!跑步--走!”唯一一個剩下的教官喊了一句便帶頭向前跑去。我們幾個人無奈之下只得跟上。
剛纔五分鐘的休息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對於我來說倒是可有可無,但對於楊咪和詩詩來說,這五分鐘應該是彌足珍貴的。
雖然她們此刻的腳步依然踉蹌,但相比於剛纔那種脫力的狀態,卻是明顯的好了很多。但疲勞在超長時間的運動中不是一種恆定的累加,它是一種呈現幾何倍數的遞增方式。所以在第三個半小時即將結束的時候,整個九人的隊伍基本上都是在步行了。
我可以繼續跑,但我不是一個人。此時我胸前後背都已經掛滿了碩大的揹包。而且一左一右拉着兩個幾乎走不動路的女孩子,跑兩步走三步的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虧得現在是凌晨五點不到,否則以初秋的日頭,現在她們兩人早就中暑。
“媽、媽的......這樣,什麼時候是個頭......爲什麼我、我們要堅持的人反而落了個這樣的......境地!”楊咪伸手撐了撐她緊閉的衣領,大概希望自己衣內的熱量能多散發一些出來,她額頭上的汗水早已將頭髮溼成一縷一縷,看上去就和被大雨淋過一般。不過她頭頂散發的絲絲熱氣,讓她看上去又像一盤剛出鍋的熱菜一般搞笑。
或許是因爲她出乎意料的堅持,我對於她又有了新一層的認識,現在的她和當初那個在太原家門口撒嬌發嗲的她有天壤之別。所以聽到她的咒怨,我咧嘴笑道:“堅持是對的,分數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終於突破自我了。你和詩詩今天的表現,着實讓我意外。我都不知道你這個大小姐是怎麼想的,能說說嗎?”
楊咪晃着身子,無力的看了我一眼:“說......個毛線,我都沒力氣和你......說話了。”
“我、我也感覺......不行了,好像腳上......磨了泡,疼!”詩詩也在那邊呻.吟了一句,那隻拽着我的胳膊更加用力了。
不光是她們兩個,我身邊還有三男三女,都是一幫一的互助。到現在爲止沒有一個人是獨立跑的,都是拖着拽着一起向前,一個半小時的前行,讓這裡的女孩子幾乎都到了崩潰的邊緣。
跑在旁邊的教官一看我們這個樣子,直接喊了口號改爲全體步行。大概又走了快一個小時後,天際泛白,太陽的爬起已經告訴我們要天亮了。
之後的行程便是跑一陣步行一陣,一路上引來無數早期大爺大媽的門的矚目圍觀。直到將近八點的時候,當我們終於看到拓展基地大門之時,我們的教官和身後的一輛急救車直接就快速的進了基地,只剩下我們九個人攙扶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
就在所有人都慢步前行不知所措時,一輛軍綠色的長城越野從基地裡狂飆出來,“吱~”的一聲急剎車停在了我們面前。
黑色的車窗慢慢搖下,一個戴了墨鏡的中年男子看着我們,撇嘴笑了起來,他一邊笑一邊嘀咕:“真不知道你們這幫廢柴有什麼價值,居然讓我過來管你們,回去再找他們算賬......”
我一聽他這口氣便明白他就是我們的教官,只不過他這口氣聽起來十分的不屑,好像我們在他眼中一文不值像一堆垃圾一般。
他看到我們都用怪異的眼光打量着他,直接笑着說了一句:“全都跟上我的車跑步前進,你們學校的新生已經在基地整隊,從半夜到現在幾個小時等着你們呢。準備好享受你們的‘歡迎大禮’。”
“啊?他們早來的在等我們?”
“不會吧......爲什麼他們來了不先休息?”
“這是什麼軍訓!別的學校人家就做做樣子算了,這還真拿我們當軍人來對待了!太過分了!”
“嗚嗚~嗚~”越野車在幾人的抱怨下掉了個頭開始向前衝去,我們幾人對望了一眼,只得跟在汽車後面向基地裡跑去。
當我們跟着汽車跑到基地的操場上時,只見操場上整齊列隊的一千五六百名新生,已經所有教官、總指揮還有學校參與的老師和領導都整整齊齊的站在那裡,那太陽就這麼照在他們臉上,汗水也撲簌簌的往下掉。
新教官的汽車停在一邊,那教官穿着軍訓服直接從車上跳下,摘掉墨鏡後跑到我們面前皺起了眉頭厲聲喊道:“吊尾班聽我口令,列隊集合!”
吊尾班?我們還真成了吊尾的了?我們是一路靠自己雙腳過來的好不好,爲什麼在大庭廣衆下這樣稱呼我們?
可教官這樣喊,我們下意識的挪動腳步列隊,看着眼前這個一米八個頭的教官心裡都忐忑起來。
“全體都有~稍息!~立正!,報數!”
“一、二、三.......六.......九!”
“稍息!”他發完口令,轉身跑到軍訓總指揮面前立正敬禮喊道:“報告首長,您命名的吊尾班已集合完畢,應到九人!實到九人!請指示!”
那總指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知道和他說了句什麼,他便跑回來向我喊道:“立正!~向右--轉!跑步走!”
接下來他居然領着我們從各個班級橫向的縫隙中來回穿插,讓我們這九個人就那樣在整個一千多人中來回跑步穿行。
我只感到一股沖天的怨氣在我們身邊爆發,我一邊跑一邊可以看到那些站在我們身旁班級裡的同學,那眼光簡直想要把我們殺掉,或者生吞活剝!
他們在怨恨我們,十分明顯,沒有一絲的保留或者隱藏。我很清楚這是爲什麼,無非就是因爲我們歷經5個小時纔來到基地。而他們本以爲輕鬆的行程變成了漫長的等待,這讓他們十分不滿。
可我不明白的是,作爲學校和訓練我們的部隊官兵,他們究竟爲什麼要這樣做?這樣對我們有什麼好處?又對整個新生軍訓有什麼好處?
當我們終於繞完,教官帶着我們直接跑到了列隊方陣的最前面讓我們停下,然後讓我們九個人全部向後轉,面對面的看着一千多名學生。那種對峙的怨氣和憤怒,幾乎猶如實質一波.波的向我們襲來。
“這就是懲罰,在軍訓初始我就告訴過你們,要把自己當成一個兵來看待!既然你們都不以爲然,那麼現在我便讓你切切實實的體會一下當兵是什麼滋味!你們沒有團結、沒有紀律、沒有榮譽感!你們太自我、太鬆散、太敷衍了事!那麼現在就是你們應受的懲罰!沒遲到的也好、遲到的也罷,你們作爲一個集體,今天的第一個項目就是失敗的!我希望你們記住今天,記住此時此刻!”軍訓總指揮站在一個高臺上直接吼完然後宣佈解散。
方陣的教官便領着他們開始向分配的宿舍和帳篷跑去。然後我們九個人,卻根本沒有人來管。
我們的新教官只是和我們面對面的站着,紋絲不動的皺着眉頭盯着我們,一言不發。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過去,隨着日頭高升,汗水再次淌出,那軍裝上一層層、一片片有如波浪一般的汗鹼又一次被溼透。
不要說在一旁打擺子的楊咪和詩詩,就是現在的我都感覺到小腿肚有些腫脹,腳底傳來的麻癢感讓我忍不住想動一下,可當我看到教官那冷冷的眼神時我便立刻打消了這種想法。
我雖然不怕他,但現在我們是以軍訓學員的身份站在這裡,所以我們必須聽他的。
“活該,也讓他們嚐嚐這滋味,就是因爲他們咱們才白捱了幾個小時,要不早就解散休息了。”
“哎,真是想不通,明明三聲緊急集合號的空餘時間給了那麼久,他們爲什麼都不能準時到場。”
“這算啥,你沒看到還是沒聽說,他們剛跑了半個小時的時候教官就給他們選擇上車走人了,他們雞.巴就是傻子,硬他媽的跑到這裡。自己找罪找虐就算了,非要拉別人入水。真雞.巴無言。”
“走吧,走吧。讓這幾個傻子站在這裡曬太陽就好。”
.......一羣已經報道完畢開始自由活動的學員從我們面前走過,一邊指指點點一邊還不停的說着,那話裡話外的意思將所有問題都歸結到了我們身上。
就這樣走了一波又一波,我們就像動物園的動物一樣站在那裡不停的被數落、被“瞻仰”,那種憋屈勁兒就別提多難受了。
期間教官只允許所我們九人中的五個女學員席地而坐,而我們四個男學員則必須保持軍姿站好。只要稍微不對,教官二話不說衝上來就是一腳直接踹倒在地,爬起來後還得站好。
直到中午十分,所有學員應該是去就餐的時候。這個教官終於說話了:“這就是廢柴的待遇。我可以很負責的告訴你們,你們的學校領導和首長不讓我這樣做,但我還是做了......爲什麼?因爲你們是廢柴!因爲你們拖別人的後腿!因爲你們這些自稱爲天之驕子的花朵在我眼裡,連狗屁都不是!”
“教官,你不可這樣進行人身攻擊!”教官的話聲剛落,排頭的一個同學直接皺着眉喊出聲,可就在下一秒,教官直接走過去就是一拳打在他鼻子上,那同學後仰着倒飛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