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勁兒睜開眼睛，外面依然黑沉一片，我強忍着睏意將手機鬧鈴關掉，看看已經是凌晨四點半。趕忙穿衣並將那個裝滿複印件的揹包背在身後，向約定的飯店門口趕去。
因爲小姨家離學校並不遠，一路小跑，大街上只有掃街的環衛工人。大概十分鐘不到。我已經看到那個飯店門口黑壓壓的一片人頭。
暗忖這些人可真有精神頭，笑着和衆人打過招呼，只見花花、琉玧、李琰、何業等幾個骨幹都已經來到。馬軒家離得遠可能稍遲一點，而鬍子這貨一定是昨晚和小美還有那個女孩子玩high了。也不知道幾點才能來。
吹牛聊天熬到5點，社團的人已經基本到齊，除了十幾個因爲生病或者家裡看得嚴，讓帶話請假來不了的。現在已到一百一十七人。
也許是衆人從來沒有在冬天的大早上聚集過，也許是社團又一次大規模的行動引起了他們的興趣，總之氣氛十分熱鬧活躍，讓這寒冷的冬晨也減了幾分寒意。
我將所有骨幹叫到一邊，並把書包打開，從裡面翻出一堆漿糊和小刷子，並拿出早已印好的傳單遞給他們看。
還沒等我說計劃。衆人已經沸騰了起來，他們打開手機燈看着上面圖文並茂的“宣傳”，一個個都興奮的不成樣子。
“我艹，富貴哥，你真狠！這是要弄死那老頭的節奏啊，你就不怕他來個血噴三尺直接給過去咯？”胡翰摑拿着單子擠到我身旁，兩眼直放光。
他看上去哪裡是害怕出事，分明是怕事兒不大。
我一巴掌拍在他腰上，笑罵道：“昨天那兩個妖精沒把你吃了？看起來你還留有餘力啊！”
鬍子蹭蹭鼻子笑着退後，揉着腰直喊自己是一夜七次郎。
幾人笑鬧了幾句，我便將任務簡單分配了一下。馬軒帶着花花、琉玧還有李琰領四十人從學校門口開始向學校裡面一路貼起。
而鬍子和何業領着其它人趕去范進家的小區開始在每幢樓門上大肆張貼。
學校還好說，從旁邊的圍欄翻進去就可以。至於如何進小區讓鬍子他們去費腦筋，這個他們應該拿手。
其實我有點預計失誤，大概整個流程只需要四五十人即可，當時考慮到時間緊迫，想要在天亮之前全部搞定纔來了個全體集合。可現在看起來有些浪費人力。
不過考慮到權且當做凝聚人心的鍛鍊，我也不再糾結。讓花花分配了一些打車錢和早飯錢，然後大手一揮，開始行動！
社團的成員大部分都不是怕事兒的，像今天這種活動對於他們來說，只是小菜一碟。我站在那裡看着他們興沖沖的出發，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成就感。
在某種程度上來講，凌雲就相當於我的孩子，看着它從無至有，然後發展成今天這個規模。說不開心那是假的，只是它在這創立之初還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和矛盾，可隨着它日後的發展和壯大，問題只會越來越多。
“是時候想主意讓它正規一些了”我自言自語了一句，開始蹲在飯店門口等待衆人的消息。
不到半個小時，馬軒領着衆人從學校翻了出來，他小跑幾步蹲在我身邊挑了挑眉笑道：“富貴哥，這下好玩了。我們將學校貼了個遍！甚至連女廁所也沒放過！我保證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到，而且那絕對不是一時半會能撕完的。等到那個老混蛋發現，恐怕全校人都知道了！”
“辛苦了兄弟！”我拍拍馬軒肩膀，想想又叮囑了道：“等下帶人去吃早飯的時候你多囑咐兩句，告訴他們能別說還是儘量別說，看招惹不必要的麻煩就不好了。”
馬軒應了一聲便叫我去吃飯，我想想鬍子那邊可能還要一段時間，也就跟着一起去找早飯攤子。
等到快要六點一刻的時候，鬍子他們一大羣人也全趕了回來全部打散開吃飯去了。鬍子略略和我叨叨了兩句，說什麼翻小區圍牆的時候把起早鍛鍊的老頭嚇着了，什麼快要貼完還看到某某老師了之類的趣事。
左右無事，便讓其他人先散開自己活動，將幾個骨幹聚集在一起開始商討社團的收入問題。
其實這個事情我早就有所考慮，一個社團想要長久，必須有它的經濟來源。現在可不是建國初期那個時候，口頭動員幾句就能煽動起大傢伙的積極性，現在的人更現實。
我將問題一拋出來，幾個人都是積極響應。說實話，誰不希望自己能有點兒錢，即使我們都是學生，那也是希望自己兜裡鼓鼓的，等到閒時出去玩一下、唱個歌，和女友約會買個單等等，都是正常的需求。
可積極歸積極，讓想辦法的時候便亂了起來，有人說不行學學別人弄微商，有人說找個場子收保護費，更有操.蛋的提議專門開個遊戲工作室代練賺錢。
衆人七嘴八舌的討論一番，卻沒幾個具備可行性的提議。本身學生大部分時間都要在校，而一放學之後大部分都要回家，就算有幾個比較浪蕩，那也擠不出什麼時間去亂搞。最後還是馬軒開口道：“其實我知道有個地方挺合適咱們發展，就在江湖飯店往前走一截，不超五分鐘那個臨街的小三樓，叫超時空網吧。下面兩層百十臺電腦，最上面一層是遊藝室和檯球室，那裡生意還可以。”
“盡說沒用的，誰不知道那裡吸金，挨着咱們學校又挨着市技校，人天天爆滿的厲害。可那地方能讓你來做？”鬍子建議收保護費被我罵了一句之後，情緒有些不高，這等着馬軒出口，將剛纔的氣撒到馬軒身上了。
馬軒知道鬍子的爲人，氣的都笑了：“有本事你和富貴哥撒氣，你和我拗個什麼勁兒？你都沒聽我說完呢。”
他笑着轉身繼續道：“因爲我們時不時就去那裡玩，還有咱們社團一些住校生也時常在那兒包夜。所以跟老闆混的很熟。那老闆是個上了年紀的老頭子，家在安徽，只有一個女兒早嫁到廣州了，他老伴兒去的早，一個人挺苦的。雖說這網吧很賺錢，但他畢竟年紀大了照顧不來，便準備收手回家養老了。他也只是閒聊的時候和我們說了兩句，具體是真是假，需要什麼手續，要花多少錢這個我可真沒數。但是若能將這個網吧加檯球室和遊藝室三合一的娛樂場所弄到手，咱們真的就有穩定來源了。”
“咳咳，光那一個什麼網絡文化經營許可證就好幾十萬，現在都不讓註冊了，我叔就是開網吧的。”坐在一邊兒一直沒吭聲的李琰突然開口，直接給正興奮的人潑了一盆冷水。
這時何業則挪了挪椅子開口道：“還不止那麼簡單，我聽說還要和什麼消防啊、公安啊、稅務啊都要打好關係，來往挺費勁的，不過一旦真正能開起來，那錢也是嘩啦啦的賺。”
幾人你一句我一句開始圍繞這個超時空網吧討論了起來，而我則是一言不發，將衆人中有用的話都記在心裡，準備有時間好好琢磨一下。說實話，錢我應該還夠，就是管理和打通關係要費一些勁兒。
等到衆人聊的差不多，天光也已經大亮。附近路上上學的學生也開始多了起來。
我招呼了一下幾人，便一起往學校走去。衆人都問我去了學校要呆哪兒，我笑着搖頭沒說，只告訴他們多留意學校動向就好。
等我們剛走到學校大門的時候，就發現學校門口要炸了鍋一樣。只見一羣學生、家長還有老師都圍攏在學校兩側牆上貼着的宣傳單那兒看，一邊看還一邊議論。
“這不是咱們學校副校長嗎？姓範的那個，叫”
“范進！他名字那麼有特點你都記不住，我只記得有一次學校開運動會頒獎，當喇叭念他名字時，不知道多少人在下面喊‘中舉’呢。我艹，他的那兒好短。”
“哦對對對！他這也太牛了吧，搞小姐呢這是。哎，快拿出手機來，把這拍了上傳微信還有空間，這太火爆了，今天不知道要收多少個贊！”
“這什麼學校，爲人師表到這個地步！走，帶我去找你們班主任，我聽聽他怎麼解釋！”
我和幾人站在校門口看着、聽着，嘴巴都快笑歪了。
范進中舉？是中舉了，只不過是“舉報”的舉！
當我們走進校門的時候，發現兩個平時狐假虎威的門衛正在學校不遠的樓下瘋狂的撕着宣傳單而更多的同學則是散落在各處瀏覽着這個超級重磅新聞。
我們幾人對視一眼全都笑了，我讓他們先去教室上課。而我自己則往辦公樓走去。
這一路十幾分鍾，幾乎每隔一兩米便是一張單子，而且貼的還奇葩，有的高有的低，高得讓一個人伸手夠不到，低的大概只到腰，想來這是馬軒的主意，要給撕貼的人增加工作量。
直到我走進辦公樓，只見老師幾乎沒有不扎堆的，都在一邊低聲並興奮的議論着什麼。
我笑着搖頭，一路直接上到三樓，來到了范進辦公室門前，敲了兩下門沒人，於是索性站在門口開始等了起來。
等了大約十幾分鍾，樓口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扭頭一看，范進正一頭是汗的跑着，手裡還攥着幾張我們的“傑作”，他身後跟着女秘書，兩人都是神色慌張，如同逃難一般。
直到范進看到我站在門口，他突然停下來愣了一下，然後怒氣衝衝的嚷道：“陳富貴！你不是被開除了嗎？你來學校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