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我還在馬馬耶夫崗時,主動將部隊進攻戈羅季謝城的指揮權,交給了班臺萊耶夫,但此刻卻發現他的打法過於中規中矩了。如果照他的打法打下去,我們的攻城戰很容易打成一場得不償失的消耗戰,就算勉強奪取了城市,也將是一場慘勝。爲了速戰速決,儘快地從德軍的手裡奪回這座城市,我果斷地從班臺萊耶夫的手裡收回了部隊的指揮權。
等所有的指揮員都離開後,我又皺着眉頭考慮自己有沒有什麼遺漏的地方,這麼一想,還真發現了問題,我居然忘記將德軍的炮兵因素考慮進去了,上午的時候,107.5高地和四團的陣地,可沒少挨他們的炮轟,要是莫羅佐夫的炮兵營開炮時,他們進行火力壓制,我們又該如何應對?想到這裡,我連忙扭頭問班臺萊耶夫:“副師長同志,您知道,德軍的炮兵陣地在什麼地方嗎?”
站在旁邊打醬油的基裡洛夫聽到我這麼問,頓時也是一臉的緊張,連忙追問班臺萊耶夫:“老夥計,搞清楚德軍炮兵陣地的位置了嗎?”
班臺萊耶夫沒有馬上回答我們,而是扭頭朝一側大聲地喊道:“喂,特拉夫金中尉,請過來一下。”
隨着他的喊聲,一名年輕的中尉出現在了我們的面前。我定睛一看,剛出現的中尉,是前段時間被我們救下來的頓河方面軍的偵察員——特拉夫金中尉。我們從空捏依城後撤時,他也跟着回到了馬馬耶夫崗。因爲新組建的偵察連缺少人手,我就讓他去連裡擔任了副連長。
班臺萊耶夫走到特拉夫金的面前,表情嚴肅地對他說道:“中尉同志,你把你們偵察到的德軍炮兵的情況,向師長同志彙報一下吧。”
特拉夫金中尉連忙轉身面向着我,擡手敬禮後報告說:“師長同志,根據我們的偵察,德軍的炮兵大部分被我們空軍摧毀,剩下的火炮。都分散隱蔽到了堅固的建築物裡。我們所發起的兩次進攻之所以受挫,就是開路的坦克被德軍隱蔽在樓裡的炮火摧毀,跟在後面的步兵失去了掩護,從而成爲了敵人射擊的靶子……”
“行了,中尉同志。”沒等特拉夫金說完,班臺萊耶夫便不耐煩地打斷了他的話,隨後向他揮揮手。說:“這裡沒你的事情了,你先回自己的部隊去吧。”
雖然特拉夫金已報告說德軍的大部分炮兵已被我們的空軍摧毀。但基裡洛夫還是擔憂地說道:“師長同志,敵人隱藏在建築物裡的火炮怎麼辦?假如我們不將它們徹底清除的話,新一輪的進攻還是會受挫的。”
我明白基裡洛夫所說的都是實情,如果遲遲地無法清除掉這些配備有火炮的德軍防禦陣地,我們的指戰員每向前推進一步,都將付出慘痛的代價。不過從德軍的反應來看,他們在我軍進攻受挫後沒有實施反擊,那就證明他們要麼是兵力有限,要麼是被我們的空軍嚇破了膽子。雖然後者的可能比較大。但天色正在漸漸地暗了下來,原本一直盤旋在戰場上空的飛機,正陸續地飛走。在接下來的時間裡,我們對這個城市發起的新進攻,只能在數量極少的坦克和大炮的支援下完成。
就在這時,莫羅佐夫的炮兵營開火了。成片的炮彈和火箭彈落在城裡的街道上爆炸,騰起的硝煙塵土遮天蔽日。整個城市立即被籠罩在煙霧之中。
我的耳邊忽然傳來了基裡洛夫的聲音,因爲爆炸聲很響亮,他雖然扯着嗓子在我的耳邊喊道,可我依舊覺得這聲音似乎是從很遠的地方飄過來似的,聽不太真切。他可能是看到我們的炮擊太猛烈了,所以善意地提醒我:“師長同志。這樣的炮火要是再打下去,城市可就全毀了。”
對於基裡洛夫的提醒,我沒有理會,只是繼續舉着望遠鏡望着前方,心裡說道仗都打到這種程度了,還用得着爲了保全一個小城市,而讓我們的指戰員付出更大的代價嗎?
在炮擊進行的過程中。佩爾斯堅和他的手下都紛紛進入了停在旁邊的坦克和裝甲車,並發動了車輛。我們待的地方是在幾輛裝甲車的中間,現在車輛一發動,車尾噴出的一股股黑煙,讓我們不得不另找地方。
炮擊一結束,佩爾斯堅的坦克營便率先衝向了依舊硝煙滾滾的城裡,跟在坦克和裝甲車後面的是四團的步兵。
看着潮水般向城裡涌去的部隊,基裡洛夫大聲地對我說:“奧夏寧娜同志,我們的這次進攻能成功嗎?”
“政委同志,”我扭頭看着他,一臉無奈地說道:“我也不知道,這要看看四團攻擊的效果如何,才能得出結論。”
由於事先的炮擊準備充分,所以這次的進攻顯得很順利,坦克營和步兵很快就衝進了硝煙裡。因爲看不清裡面的情況,我只能根據前方傳來的槍炮聲,來判斷戰鬥的激烈程度。
不過這種情況沒有維持多久,蓋達爾的情報很快就通過報話機不斷地傳了回來:
“一營奪取了德軍把守的幾棟樓房,此刻正在向縱深發展!”
“二營衝進了城南的汽車站,正和躲在候車大廳的敵人進行着交火!”
“三營正在裝甲部隊的掩護下,向城市的中心廣場推進!”
“……”
聽到這一系列的報告,基裡洛夫和班臺萊耶夫的臉上都露出了笑容。基裡洛夫還欣慰地說:“這個蓋達爾中校打得真不錯,這戰鬥才進行了多長時間,四團就佔據差不多四分之一個城市了。”
對於這樣的推進速度,我還是非常不滿意的,要知道馬上就天黑了。一旦天黑,我們的炮兵和坦克在巷戰中所起的作用就要大打折扣,所以我希望他們在天黑前,取得更大的戰果。
我連忙吩咐報務員和三團取得聯繫,問他們那裡的情況如何。奧列格中校向我報告,說他們在向敵人的陣地發起進攻後,成功地奪取了德軍的幾個火力支撐點。目前德軍正集中兵力,對他們實施反擊。試圖將這些陣地都奪回來。
由於城裡德軍的頑抗,從東、南兩個方向的進攻都停滯了下來。蓋達爾中校報告說:“……三營在逼近中心廣場時,遭到了隱蔽在教堂裡的德軍阻擊,開路的坦克和裝甲車都被擊毀,緊隨其後的步兵也傷亡慘重。”
聽到說進攻受挫,而且部隊傷亡慘重,我的心裡也着急起來。我簡單地對班臺萊耶夫說了句:“副師長同志。這裡就交給您了。”隨後衝着站在旁邊的基裡洛夫一擺頭說,“走吧。政委同志,我們到城裡去看看。”
我和基裡洛夫剛走出沒幾步,忽然又想起一件事,連忙又停下腳步,叮囑班臺萊耶夫說道:“副師長同志,假如待會兒炮兵營過來了,你讓莫羅佐夫少校到城裡來找我。”
爲了確保基裡洛夫的安全,我讓一名留下來的戰士從身上脫下了避彈衣,給基裡洛夫穿上。這才帶着一幫警衛戰士往城裡而去。
十幾分鍾後,我們就順利地來到了蓋達爾中校的指揮部,一棟離中心廣場有幾百米的樓房裡。由於我們剛剛的炮擊,這棟樓房塌了一半,蓋達爾把他的指揮部設在了一間還算完好的房間裡。這個房間的視野很好,站在窗前就可以清晰地看到中心廣場的情況。
我舉起望遠鏡朝遠處望去,藉助燃燒着火光。我看見中心廣場旁邊的那棟高出地面七八米的宏偉教堂,已變成了一個堅固的堡壘,所有的門窗都被磚石堵塞,只留下一個個冰冷的槍眼指向四方。教堂外面的平臺上,是德軍用沙袋和木頭修築的街壘工事。每個槍眼和射擊孔都伸出了步槍、機槍或者機關炮,教堂堡壘裡的立體火力網。覆蓋着整個廣場和周圍的幾個路口。在通往中心廣場的道路上,佈滿了我師陣亡指戰員的遺體和被擊毀的坦克、裝甲車的殘骸。
蓋達爾站在我的身邊,指着前方痛心疾首地說道:“師長同志,德軍把這個教堂變成了一個堅固的堡壘,剛剛的炮擊,根本就沒有摧毀這裡。我們的部隊只要衝向廣場,就會遭到躲在教堂裡的敵人居高臨下的瘋狂射擊。我們已衝過三次。除了每次扔下上百具屍體外,連通向平臺的階梯都無法接近。”
“奧夏寧娜同志,我們該怎麼辦?”基裡洛夫到底是政工幹部,一看到我們的進攻受挫,就有些亂了手腳,“如果不打掉敵人的這個堡壘,我們就算派再多的部隊也無法攻上去。”
“政委同志,不要着急!”雖然基裡洛夫和蓋達爾都心急如焚,而我此刻反而冷靜了下來,既然對面的教堂是德軍所倚仗的防禦支撐點,一旦被摧毀的話,敵人的抵抗意志就會受到影響,在接下來的戰鬥中,我們的攻擊就會變得順利。“我已想到了幹掉這個堡壘的辦法。”
“啊,您想到了辦法?”基裡洛夫用難以置信的口吻反問道:“德軍所佔據的教堂很堅固,連我們的坦克都拿它沒轍,您有什麼辦法摧毀它嗎?”
沒等我說話,就聽門口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喂,我說戰士同志,師長在這裡嗎?”
我聽出是莫羅佐夫的聲音,便轉身望向門口,大聲地喊道:“是莫羅佐夫少校嗎?快點到裡面來。”
莫羅佐夫進門後,看到我和基裡洛夫都在,憨厚地笑了笑,就要擡手向我們敬禮。我着急想摧毀德軍的堡壘,也顧不得和他講這些虛禮,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將他拉到了窗口前,指着遠處的教堂問他:“少校同志,看到前面的教堂了嗎?德國人在那裡建立了一個堅固的堡壘,擋住了我軍前進的道路,你有辦法把它幹掉嗎?”
莫羅佐夫看了看前面的教堂,又伸出雙手比劃了半天,最後遺憾地回答我說:“師長同志,很困難。這個教堂之所以在前期的炮擊中沒有被摧毀,就是因爲它的位置很特殊,大部分炮彈落在了它的附近,偶爾有一兩發命中,對它的損壞也不大。我認爲要想直接將它摧毀,是很困難的。”
我聽到莫羅佐夫說出這樣的話,心裡不免有些失望,只好提醒他說:“少校同志。我想你沒有搞明白我的意思。我是想讓你將炮兵陣地設在街道上,對德軍的堡壘進行直瞄射擊。”
莫羅佐夫聽我這麼說,頓時吃驚得下巴差點掉到了地上,他過了許久才反駁我說:“師長同志,要知道重型火炮都是進行間接瞄準目標射擊的,如果直瞄射擊的話,是嚴重違反軍事條例的。”
“讓條例見鬼去吧。”我不耐煩地說道:“立即把你營的重炮佈置在街道上。還有那些火箭炮發射架也全擺上,直接瞄準德軍的堡壘進行射擊。”
見我有發火的跡象。莫羅佐夫不敢反駁,只能老老實實地答應一聲,隨即轉身跑出了房間,佈置新的炮兵陣地去了。
一刻鐘以後,佈設好的炮兵陣地開始齊射。炮聲震耳欲聾,炮口的火光連成了一片,拖着尾焰的火箭彈飛向了目標。在騰起的火光中,不斷有殘磚斷瓦夾雜着德軍士兵的殘肢斷臂一同被揚向了空中,很多用門窗改建的槍眼、射擊孔和街壘工事頃刻間被轟得一乾二淨。在炮擊進行過程中。還有幾輛倖存下來的我軍坦克,緩緩地抵近了教堂的平臺下方,用坦克炮和車載機槍進行近距離直接射擊。
炮擊剛一結束,隱蔽在附近建築物裡的我軍指戰員便吶喊着衝了出來,成羣結隊地衝向了火光沖天的德軍陣地。經過我軍近距離炮擊的堡壘裡,倖存下來的德軍官兵不多,所以他們對蜂擁而至的我軍指戰員進行的抵抗是微弱。甚至可以忽略不計的。
看到這樣的戰果,不管是基裡洛夫還是蓋達爾,都被驚得目瞪口呆。過了許久,蓋達爾才喃喃地說:“我的上帝啊,沒想到重炮可以這樣使用,而且所取得的效果是這麼驚人。”
我衝他微微一笑。得意地說道:“中校同志,這種打法叫‘大炮上刺刀’,專門用來對付敵人堅固的堡壘。你一定要記住,在今後的戰鬥中,合理地使用各種技術裝備,可以有效地降低我軍指戰員不必要的傷亡。明白了嗎?”
“明白了,師長同志。”蓋達爾中校一臉欣喜若狂地回答我:“在今後的戰鬥中。我一定會合理地使用各種技術裝備,減少我軍部隊的傷亡。”
德軍堅固的堡壘被我們的炮火摧毀後,城裡守軍的士氣受到了嚴重的打擊。在接下來幾個小時的戰鬥中,他們一步步地向城西退去。見到敵人已兵無鬥志,我果斷地將作爲預備隊的謝傑里科夫團投入了戰鬥。
謝傑里科夫團的加入,成爲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在天亮前,我們成功地佔領了整個城市,而倖存的德軍,則從我們故意讓開的城西方向灰溜溜地撤走了。
我用電報向崔可夫報了捷,詳細地報告了我師奪取了戈羅季謝城的經過,在電報的最後,我懇求他聯絡空軍部隊,爲我們在接下來奪取空捏依城的戰鬥中,提供必要的空中支援。
崔可夫的回電在半個小時以後到的,上面只有簡短的幾句話:“空軍飛行員將在你們奪取空捏依的戰鬥中,對德軍的防禦陣地實施密集突擊!”
有了崔可夫的承諾,我的底氣頓時又足了許多了,於是馬上把幾位團長召集起來,給他們分配任務。由於一團、三團都曾經參加過北上行動,所以在今天的戰鬥中,將由他們兩個團來唱主角。
我意氣風發地對所有的指揮員說道:“同志們,在昨天的戰鬥中,大家都表現得很好,最先攻進城市的是四團一營一連,根據崔可夫司令員事先說好的,四團一營的番號以後將以該營營長的名字來命名。”看到大家對蓋達爾投去了羨慕的目光,我又趁熱打鐵地說,“接下來立功的機會還有很多,我希望大家能把握住這樣的機會,在戰鬥中再立新功!”
看到大家的熱情都被我調到起來,我便開始分配任務:“這次空捏依城的主攻任務,將由謝傑里科夫中校的一團來擔任。由於該城市在前段時間被德軍的飛機炸燬了,我相信城裡的守軍不會太多,所以一團要在空軍的掩護下,迅速地奪取城市。在奪取城市之後,由科斯嘉中校的三團,對城北方向的高地發起攻擊。佔領高地後,就堅守在那裡,等待南下的頓河方面軍和我們會師!”
一團和三團出發後,二團、四團留在城裡打掃戰場和抓緊時間進行休整。
下午三時,謝傑里科夫在報話機向我興奮地通報說:“報告師長同志,空捏依城被我們奪下來了。”
“部隊的傷亡情況如何?”
“傷亡了一個連,”謝傑里科夫在簡短地報告完自身的傷亡人數後,又興奮地彙報起他的戰果來,“我們殲滅了德軍一個營部和兩個連,擊斃了該營的營長,俘虜副營長和三名連級軍官。”
聽到這樣的戰果,我滿意地點點頭,接着又問:“三團的情況如何?”
“科斯嘉中校率領部隊正在攻擊高地,”謝傑里科夫聽到我在問三團的情況,謹慎地回答說:“據我們的部下回報,他所採用的攻擊步驟和您指揮的那次是一模一樣的,我相信要不了多長時間就能奪下高地。”
說是很快就能奪取高地,結果直到一個小時後,和科斯嘉中校還是聯繫不上,讓我心急如焚,擔心他出了什麼事情。
就在我準備讓謝傑里科夫派人去查看三團究竟出了什麼情況時,科斯嘉中校終於聯繫上了。當他聽到我的聲音,便興奮地報告說:“師長同志,我們奪取了敵人的高地。”
聽完他的報告,我哼了一聲,沒好氣地說:“中校同志,謝傑里科夫在一個小時前,就奪取了空捏依城,而你現在才奪取了敵人防禦並不嚴密的陣地,速度真是太慢了!”
沒想到他接下來忽然石破天驚地說了一句:“師長同志,您一定想不到,我們會師了!和友軍會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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