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列格中校,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剛剛纔接到蓋達爾的報告,說德軍的坦克繞過友軍的高地,讓城市撲去,怎麼一轉眼的功夫,奧列格就報告德軍的裝甲部隊切斷了我們和城裡的聯繫,將我們變成了敵後的孤軍?我心存僥倖地問道:“就在一分鐘前,蓋達爾中校剛剛向我報告說:有四十來輛德軍的坦克,和不少的裝甲車、摩托車正撲向城市,企圖切斷反擊部隊的後路,你們說的,會不會是同一支部隊呢?”
“什麼,蓋達爾中校也向您報告了?”奧列格先是一愣,接着斬釘截鐵地說道:“師長同志,我認爲我和蓋達爾中校所看到的,應該不是同一支部隊。這支裝甲部隊只有十幾輛坦克,和七八輛裝甲車,另外還有大量的步兵,他們是從西面過來的。從前進的方向來分析,他們是企圖奪取渡口碼頭,切斷城市與河對面的聯繫。”
我腦子裡快速地回想了一下蓋達爾部和奧列格部的佈防位置,由於三團四團的兵力多,我把他們安排在居民點的東西北三個方向;而奧列格團,之所以被我擺在南面,除了因爲五團的兵力少以外,更重要的是這裡的建築和城裡的守軍陣地只有百米之遙,如果遭遇德軍攻擊的話,除了可以得到三團四團從後方的支援,而城內的守軍也可以從後面出擊,給德軍來個前後夾擊。
這麼一想,我的思路也漸漸清晰起來,蓋達爾的偵察兵發現的是繞過了107.5高地,由北向南直撲城市的裝甲部隊。而奧列格所發現的則是由西向東突擊的德軍部隊,這支部隊的目標是奪取碼頭。在通往碼頭的道路上,有第62集團軍構築的街壘工事。可以暫時擋住德軍裝甲部隊向前突擊。想到這裡,我果斷地向奧列格下達命令:“中校同志,你要派出部隊。從側翼襲擊德軍的步兵,減慢他們向碼頭推進的速度。”
“可是我們缺乏必要的反坦克武器。”奧列格有些爲難地說:“如果光依靠戰士們用集束手榴彈衝上去炸的話,部隊的傷亡會很大的。”
我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對他嚴肅地說道:“中校同志,我在這裡提醒你一點,一旦讓德軍的裝甲部隊佔領了碼頭,那麼斯大林格勒的大動脈就等於被德國人掐斷了,後備軍、糧食、彈藥、裝備接濟不上來,那我們還能支持幾天?集中火力先消滅步兵,把步兵和坦克分開以後。再派人去炸坦克,這樣可以減少部隊的傷亡。記住,你們不是在孤軍作戰,我會讓蓋達爾中校派人支援你們的,城裡和碼頭上的守軍,也不會眼睜睜地看着德軍突破我們的陣地,他們也會拼死抵抗的。”
給奧列格下完死命令後,我又表情嚴肅地吩咐拉祖梅耶娃:“少尉同志,立即聯繫集團軍司令部,我要把這個消息向上級報告。”
聯繫上集團軍司令部後。接電話的是克雷洛夫參謀長,他聽到我的名字,便急匆匆地問道:“奧夏寧娜上校。你那裡又遇到了什麼情況?”
我顧不得問崔可夫去哪裡了,便直接將蓋達爾和奧列格上報的情報,向克雷洛夫詳細地說了一遍。克雷洛夫聽完,在短暫的沉默過後,若有所思地說道:“司令員同志是得到德軍的裝甲部隊衝進城市的情報後,才動身趕往內務部第10師的陣地。對於撲向碼頭的德國部隊,你採取了什麼措施嗎?”
聽到他這麼問,我連忙回答說:“報告參謀長同志,我已經命令五團的奧列格中校。派出部隊從側翼打擊德軍的步兵,掩護碼頭的友軍堅守陣地。”
“做得好。奧夏寧娜上校。”克雷洛夫將軍在稱讚我一句,又接着說:“但是。這樣做還遠遠不夠的,目前在碼頭上只有全是女兵組成的1077防空團,和一個營的步兵,要想擋住德國人的裝甲部隊,他們的力量還不夠,還需要加大對他們的支援力度才行。這樣吧,奧夏寧娜同志,你親自到碼頭上去,指揮那裡的部隊進行防守。你看行嗎?”
“我服從您的命令,參謀長同志。”克雷洛夫的命令正合我意,就算他不說,我也想親臨前線指揮,並接管碼頭部隊的指揮權,既然他已經先幫我想到了這件事情,所以我非常爽快地答應了下來。
我接着又和蓋達爾進行聯繫,除了命令他派出部隊襲擊衝擊城市的德軍裝甲部隊的側翼外,還讓他從三團抽調兵力去增援五團的奧列格中校。
做完這一切後,我向拉祖梅耶娃交代說:“少尉同志,我要立即趕到碼頭上去,你安排一名通訊兵,攜帶步話機隨我一起行動。”說完,我掀開簾子,衝外面大聲地喊:“巴斯曼諾夫上尉,到我這裡來。”
巴斯曼諾夫估計早就猜到我會出去,所以他就待在離指揮部不遠的地方。我的話音剛落,他就出現在我的面前,擡手敬禮後,禮貌地問道:“師長同志,請問您有什麼指示?”
“帶一個警衛連跟我走,我們要立即趕到碼頭去。”
我吩咐完以後,卻發現巴斯曼諾夫站在原地沒動,我不禁奇怪地問道:“上尉同志,你不去集合隊伍,還站在這裡做什麼?”
巴斯曼諾夫有些爲難地說:“師長同志,我想問問,帶哪個警衛連跟您一起去?”他這麼問是有原因的,昨天和格拉姆斯、貝克曼談話後,我給兩人的連隊各補充五十人後,改編成了警衛營二連三連。
聽到他的這個問題,我幾乎不假思索地說:“那還用說,當然是我們自己的一連。”雖然格拉姆斯和貝克曼站在了我們的一邊,但在這種非常時期把他們帶出去的話,對於他們是否會臨陣倒戈,我還是心中沒底,所以還是帶自己的部隊穩當。
我帶着部隊沿着山脊向東面的碼頭急匆匆地走去時,巴斯曼諾夫在身後好奇地打聽:“師長同志。我們怎麼往碼頭方向走啊?”
“德軍有一支裝甲部隊正撲向碼頭,我奉命去把碼頭上的部隊集合起來,指揮他們打退德國人的進攻。”
也許是越來越近的槍炮聲。嚇壞了在碼頭上等待着登船的居民們,他們陷入了極度的混亂之中。擁擠的人羣擋住了我們的去路。我和我的戰士們只好拼命地人羣中擠出一條路,向碼頭旁的建築物擠去,根據我的經驗,部隊的指揮部通常都設在這些建築裡。
由於人太多了,我們擠了半天,也不過向前移動了幾十米,離碼頭旁的建築物還有百米之遙。就在這時,隨着一聲汽笛聲傳來。我們四周的壓力忽然一鬆,向前移動的腳步得以加快。我好奇地四處張望,發現原來是有一隻渡輪正在靠岸,岸邊站着的那些居民慌不擇路地跳進冰冷的河水裡,向船涌了過去。
雖然我知道接下來圍繞着登船,還會發生一系列的混亂,不過此時我已經顧不得這麼多了,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我一把抓住一名從我面前跑過的女兵,大聲地問着她:“戰士同志,你們的團長在哪裡?”
突然被我抓住的女兵先是一愣。接着用手一指不遠處的建築物對我說:“團政委待在碼頭的售票處,至於團長嘛,你只有上天去找了。她在昨天的轟炸中。已經犧牲了。”
我順着女兵所指的方向,來到了建築物外。我讓巴斯曼諾夫帶着戰士們等在外面,自己帶着薇拉她們三個女兵走進了建築物,又向兩名迎面遇到的女兵打聽後,我順利地來到了碼頭的售票處。
一推開方面,就看見一名沒有戴帽子的中年女軍人,正拿着一個話筒在聲嘶力竭地吼道:“……德國人的坦克正向我們撲過來,假如沒有援兵的話,我們支撐不了多長的時間。……”她一擡頭。見到站在門口的我,連忙捂住話筒。奇怪地問:“你們有什麼事情嗎?”
我瞥了一眼她領章上的軍銜,是一名副營級政委。便客氣地說道:“您好,團政委同志。我是獨立師師長奧夏寧娜上校,我是奉命來接替碼頭部隊的指揮權的。也就是說,除了您的1077高炮團,連內務部步兵第10師的一個營,也要歸我指揮。由我來指揮你們打退德軍部隊對碼頭的進攻。”
團政委用懷疑地目光上下打量了我一番,一臉茫然地說:“對不起,上校同志,我沒有接到相關的命令。”
“您現在就算是接到了,團政委同志。”說完,我走過從她手裡接過電話,貼在耳邊,衝着話筒吹了吹氣,聽到耳機裡有聲音傳來的時候,果斷乾脆地說道:“我是獨立師師長奧夏寧娜上校,我奉集團軍參謀長克雷洛夫將軍的命令,來接替碼頭所有部隊的指揮權。”
對方聽到我這麼說,先是愣了一下,接着禮貌地說道:“您好,上校同志,我是內務人民委員會步兵第10師的師政委、團級政委庫茲涅佐夫,我並沒有接到您要指揮碼頭部隊的命令。”
“您現在就算正式接到了,團級政委同志。”一想到自己居然可以指揮內務部的部隊,雖然只有一個營,但卻有一種揚眉吐氣的感覺,接着我用命令的口吻對這位師政委說道:“庫茲涅佐夫同志,目前局勢很危急,德軍的坦克隨時有可能會衝到碼頭上來,所以請您立即和碼頭上的步兵營長聯繫,告訴他們由我來擔任指揮的事情,免得貽誤戰機。”
聽我說得這麼嚴肅,庫茲涅佐夫不敢怠慢,連忙回答說:“好的,上校同志,我馬上通知負責碼頭守衛任務的那個營長,讓他儘快去向您報告。”
擱下電話後,我轉身問團政委:“團政委同志,我問你,你們團裡還有多少高射炮?”
團政委把軍帽戴端正後回答我說:“報告師長同志,由於我們團近期遭受德國空軍的空襲,部隊損失較大,目前只剩下八門高射炮,和十五挺高射機槍。”
“除了高射機槍外,其餘的高射炮立即轉移到碼頭的工事這邊來。我們現在缺乏反坦克武器。就只能把這些高射炮當反坦克炮來用了。”
聽了我的話,團政委一臉爲難地說道:“師長同志,要是您把所有的高射炮都調走的話。那麼碼頭上的防空任務就無法保證了。”
回想起昨天德軍飛機在碼頭上空肆無忌憚地俯衝掃射轟炸的情形,我就氣不打一處來。於是冷冷地說道:“團政委同志,假如德軍的坦克衝到了碼頭上,那時我們的所謂防空還有什麼意義?”
看到團政委被我說得啞口無言,我轉身吩咐薇拉:“薇拉,你出去告訴巴斯曼諾夫上尉,讓男兵們幫助女兵,將高射炮推到街壘工事那裡去。”
等薇拉轉身離開後,我衝團政委一擺頭。說道:“走吧,團政委同志,您先陪我到守備營那裡接過指揮權吧。”
我們在向守備營的防區走去時,我看了一眼身邊鬱鬱寡歡的女團政委,禮貌地問道:“團政委同志,不知道該怎麼稱呼您?”
“李季雅,副營級政委李季雅。”
“碼頭上的防禦工事怎麼樣,能擋住德國人的坦克嗎?”說實話,雖然我得到授權,接替碼頭部隊的指揮權。但這裡是什麼樣的情況,我還是兩眼一抹黑,所以要抓緊時間向這位團政委瞭解一下情況。
“通往碼頭的道路上。有兩個水泥的碉堡,是用一米後的鋼筋混凝土修築的,德軍的坦克炮彈是打不穿的。每個碉堡裡有一個班的守軍把守,火力配備我不太清楚,不過應該能擋住德國人。”
“要是擋不住呢?”我不客氣地反問道。
李季雅尷尬地笑了笑,回答說:“師長同志,我覺得應該能守得住。我想,大家都知道這座以最高統帥本人名字命名的城市所代表的意義,他們哪怕犧牲了自己的性命。也不會讓敵人前進一步的。”
“想法是好的,團政委同志。”我不以爲然地說道:“光有戰鬥熱情是不夠的。我們的戰士首先要有擋住敵人的能力才行,否則的話。現在德國人的坦克也不可能大搖大擺地開到斯大林格勒的城下。”
我的話把李季雅激怒了,她不顧我的軍銜比她高,怒氣衝衝地說道:“上校同志,誰給您侮辱我們戰士的權利,要知道我們就是犧牲自己的生命,也不能交出斯大林格勒,我們就是要用自己的軀體把敵人擋在城市之外。”說完,她獨自一人氣呼呼地向前走去。
我正在猶豫是否上前給她道歉時,一名戴着鋼盔的指揮員向我們這麼跑了過來,他跑到李季雅的身邊,拉着她手臂好像在着急地問着什麼。李季雅用力把手臂從他的手裡掙脫出來,氣呼呼地朝我這個方向指了一下,接着就背對着我站在路邊生悶氣。
那名指揮員跑到我的面前立正敬禮,報告說:“上校同志,我是內務部步兵第10師的營長普羅科普大尉,剛接到政委從師裡打來的電話,說從現在起,由您接替碼頭部隊的指揮權,我是特地來向您報道的,聽候您的下一步指示!”
我向前一揮手,說道:“走吧,大尉同志,我們邊走邊說。”說完就向着大尉跑來的方向走去,經過李季雅的時候,我一把抓住她的手,強拉着她和我一起向前走。
路上,我開始向普羅科普大尉瞭解情況:“大尉同志,你們的防區現在怎麼樣了?”
普羅科普連忙回答說:“報告上校同志,剛剛德軍曾經向我們發起了一次進攻。但由於他們的後方遭受到了我軍部隊的襲擊,坦克剛剛衝到我們陣地上的水泥碉堡前,就不得不停止前進,調頭撤回去。堅守在碉堡裡的戰士們果斷地出擊,用反坦克手雷炸燬了兩輛坦克,還炸斷了一輛坦克的履帶,裡面的坦克兵逃出來時,都被我們的戰士用機槍幹掉了。”
“幹得不錯,大尉同志。”我稱讚了大尉後,開始瞭解該營的佈防情況來:“你們除了兩個水泥碉堡外,還有其它的防禦工事嗎?”
“有的,上校同志。”普羅科普大尉口齒清晰地回答說:“在兩個碉堡的後面,我們還有修築有戰壕,和十幾個由沙袋圓木堆砌起來的街壘工事。附近的建築物裡,還有我們的戰士隱蔽在裡面。這些就算德軍的坦克突破了我們的防線,那些躲在建築物裡的戰士,還可以繼續和德軍的步兵戰鬥下去。”
大尉說這話的時候,臉上露出了得意的表情,而我卻越聽越不滿意,不知不覺地皺起了眉頭,等大尉一說完,我便毫不客氣地批評他:“大尉同志,你們的任務是守衛碼頭,不管是德軍的步兵,還是德軍的坦克,就不能讓他們進入我們的碼頭。”
普羅科普聽我這麼說,不禁張大了嘴巴,半天才弱弱地反駁說:“可是,上校同志,我們缺乏反坦克武器,根本擋不住向我們快速衝過來的坦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