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爆炸聲和機槍掃射聲從遠處傳來時,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我爲那些去誘敵的戰士們捏了一把汗,深怕他們會發生什麼意外。
當遠處的槍炮聲越來越清晰的時候,原本寂靜的阿塞拜疆營地變得喧鬧起來,士兵們紛紛從帳篷裡跑回來,重新變得燈火通明的營地裡,很快就有上百人集合起來,在指揮官的帶領下,迎着槍炮聲響起的地方衝了過去。
“師長同志,”米海耶夫擔憂地問道:“我們的這個計劃真的能成功嗎?”
雖然我此刻心裡忐忑不安,但是我還是故作鎮定地回答說:“怎麼了,少尉同志,難道你都不相信我的判斷了嗎?”
聽到我這麼說,米海耶夫愣了一下,接着原本猶豫的眼神變得堅定起來,他點點頭,說道:“師長同志,對於您的指揮能力,我是沒有絲毫的懷疑。既然您說這次的夜襲計劃能成功,那麼就一定會成功。”
“放心吧,很快就有好消息了。”爲了不影響部隊的士氣,我繼續打腫臉充胖子。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了一聲“咣噹”輕響,由於槍炮聲越來越響,不仔細聽的話,還真聽不到這個輕微的聲音。不過一直在關注着奧列格方向動靜的米海耶夫聽到了,他連忙興奮地對我說:“師長,您快聽,是列車出軌的聲音!”
沒等我確認列車是否出軌,遠處便傳來一連串的巨響,接着奧列格部隊隱蔽的地段火光沖天,紅光映紅了半邊天。聽到這個動靜,已經不用再確認,肯定是德軍的列車衝出軌道。碾上了埋在鐵路旁的反坦克雷,才引起了一系列的爆炸。
聽到爆炸聲和看到遠處的火光,我心裡頓時踏實了許多,就算今晚讓德軍和東方營的內訌計劃不能成功。至少在列車上兩個營的德國人已經是凶多吉少了。
我舉起望遠鏡向爆炸聲傳來的地方望去。雖然爆炸已經停止,但隱蔽在附近山坡上的一連二連。已經如猛虎下山般地衝向了還在燃燒的列車車廂。當他們衝近鐵道邊後,立即向車廂裡投出手榴彈,沒等爆炸的硝煙散去,他們已經衝到了車廂旁。端起武器向裡面的倖存者射擊。
這邊打得熱火朝天,我又把注意力轉向了阿塞拜疆營,想看看他們有什麼動靜。當鐵道旁的爆炸聲響起的時候,被異變迭起搞得暈頭轉向的士兵們,在營地裡亂成一團。不過這種混亂並沒有持續多久,很快就有指揮官讓士兵們鎮靜了下來,接着又有上百人在指揮官的帶領下。向着鐵路的方向跑了過來。
“師長同志,”三連長不知什麼時候跑到了我的身邊,低聲地向我請示道:“我想問問,我們連的任務是什麼?是立即下去接應一連和二連嗎?”他這麼問。很明顯是看到自己的戰友打得熱火朝天,而他卻站在旁邊無所事事,顯得有些着急了。
我扭頭看了他一眼,回答說:“連長同志,不要着急,要打仗,以後有的是機會。你們連的任務,就是在這個山坡上警戒待命,何時出擊,聽候我的命令。”三連長聽我這麼說,只好無奈地答應一聲,轉身去佈置警戒去了。
從阿塞拜疆營地出來,到鐵路旁查看發生了什麼事情的部隊,在離鐵路還有一百多米的時間,就遭到了一連二連的攔阻射擊,迫擊炮彈在敵羣中爆炸,氣浪將一個又一個的敵人掀向空中,飛上去前是個完整的人,落下來就是四分五裂,肢體四處亂飛。那些僥倖躲過炮擊的士兵,前面迎接他們的,還有我軍密集的機槍火力,那些不幸闖進火力網的敵人,身體像觸電般抽搐着栽倒在地上。
這個時候,格拉姆斯攜帶的報話機響了,他沒有馬上連接通訊,而是謹慎地看着我。我連忙對米海耶夫說:“少尉同志,沒準是格拉姆斯上尉的上級打來的電話,你讓他接吧。要是對方問起,就說阿塞拜疆營發生譁變,不光派兵去偷襲友軍的營地,而且還破壞鐵路,導致一列滿載着官兵的列車傾覆,造成重大傷亡。我部聞訊趕來查看時,還遭到了阿塞拜疆部隊的攻擊,此刻正在激戰中。”
米海耶夫聽完,立即把我的話向格拉姆斯進行了翻譯。格拉姆斯點點頭,毫不遲疑地接通了電話,對着送話器大聲地喊了起來。雖然我聽不懂他說什麼,但從站在一旁的米海耶夫臉上的笑容來分析,上尉先生正在將我編造的內容,向他昔日的上級彙報着。
通話在五分鐘左右結束,格拉姆斯摘下耳機,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水,向我大聲地報告起來,御用翻譯米海耶夫少尉及時地進行同聲傳譯:“師長閣下,我剛剛向上級報告,說阿塞拜疆營叛變,在先後襲擊友軍的營地和導致列車出軌後,正在與我連激戰中。上級指示我,一定要不惜一切代價擋住叛軍,絕對不能讓他們踏入車站一步,否則就把我送上軍事法庭。”
聽米海耶夫翻譯完,我接着又問了句:“格拉姆斯上尉,難道你就沒有向上級報告,說你的兵力不夠,擋不住叛軍的瘋狂進攻嗎?”
格拉姆斯搖搖頭,回答說:“沒有,只是命令我不惜一切代價堅守。”說到這裡,上尉停頓了片刻,皺着眉頭想了想,繼續說道:“我估計上級會命令那支遭受襲擊的部隊,加大進攻力度,和我連前後夾擊,把這股叛軍全部消滅掉。”
聽他說完,我沒有再繼續問下去,而是舉起望遠鏡觀察遠處的敵情。只見阿塞拜疆營地的東側正在激烈交火,看來是那支被襲擊的德軍接到上級的命令,開始展開對阿塞拜疆營的進攻。
營地的東側很快就變成了一片火海,進攻的德國兵向堅守營地的守軍拼命地射擊着,而不甘就這樣被消滅的阿塞拜疆人也在頑強地抵抗着。雙方在用各式輕武器進行對射的同時,還動用了迫擊炮。不管炮彈落在哪邊爆炸,幾乎每炮下去。都會掀起一片殘肢斷臂和武器的碎片。
雖然阿塞拜疆人訓練有素,表現得也很頑強,但是卻擋不住德軍的瘋狂進攻,被迫一步步地退回營地當中。
我站在山坡上。看着德軍和阿塞拜疆營的內訌。心裡不由樂開了花,如果不是戰鬥還沒有結束的話。我真想馬上把這裡發生的一幕,向崔可夫和朱可夫報告,讓他倆也高興高興。
我正看得開心,米海耶夫忽然用他的手肘碰了碰我的手臂。提醒我說:“師長,您快看,阿塞拜疆營地裡好像出來了幾輛摩托車,正朝我們這個方向開過來。”我連忙調整望遠鏡的角度,發現果然有三輛摩托車正在向我們這個方向疾馳而來,其中只有一輛是帶挎斗的三輪摩托車。
既然對方避開了正在交戰的東側和鐵路邊,而是向我們這裡而來。我判斷可能是想到車站找格拉姆斯求援的,便用手背碰了碰格拉姆斯的手臂,等他回過頭來的時候,我對他說道:“上尉先生。這幾輛摩托車顯然是想去車站的,現在該我們上場了。”隨即我又扭頭喊不知啥時悄悄站在我身後,一臉不高興的三連長:“三連長!”
“到!”三連長聞聲向前跨了一步,身體站得筆直,等待着我的命令。
“留兩個排的戰士在山坡上警戒待命,然後你帶剩下的戰士跟我下山,去把這幾個德國人都收拾了。”
“是!”三連長興奮地答應一聲,接着衝着自己的部下喊道:“二排三排原地待命,一排的戰士跟我來!”
我和米海耶夫、格拉姆斯,以及三連長帶着一個排的戰士快步下了山坡,迎着敵人的那幾輛摩托車走了過去。
一過鐵路,我便命令部隊停止前進,讓兩個班的戰士搶佔有利地下後臥倒準備射擊,而我們四人和一個班的戰士,卻站在原地沒動。
摩托車在離我們二十來米的地方停下,挎鬥裡跳下一個人,衝着我們大聲嚷了起來。雖然我聽不懂他喊了些什麼,但是卻能聽出他說的是德語。
格拉姆斯上前一步,衝着對方大聲地搭着話。
兩人在間隔二十來米的地方,大聲對答的時候,米海耶夫悄聲地問我翻譯說:“師長同志,對方問我們是哪一部分的。格拉姆斯上尉回答說我們是車站守備隊的。對方又說他們是東方營監察組的,因爲部隊遭到到攻擊,要趕到車站去找我們求救。”翻譯完畢後,米海耶夫又向我請示道:“接下來我們該做什麼?”
“少尉同志,”我本來想讓米海耶夫把我的話翻譯給格拉姆斯聽,但見到對面東方營監察組的人離我們不遠,怕穿幫,所以沒敢讓米海耶夫翻譯我的話,而是悄聲地對米海耶夫說:“少尉同志,你問問他們,是不是督查組的人都在這裡?”
米海耶夫點點頭,上前衝着對方問道:“你們怎麼只有這幾個人啊,剩下的人呢?”
站在摩托車旁邊的士兵回答說:“有四名組員在戰鬥中陣亡了,就只剩下我們六個人。”
“三連長,”我聽完米海耶夫悄悄告訴我的信息,連忙轉身吩咐三連長,“你還愣着幹什麼,讓戰士們開槍射擊,對面的人一個都別放過。”
我的話音剛落,三連長就怒吼起來:“射擊,射擊!”並率先用手槍向對面開了一槍。
槍聲就是命令,隨即我們的身邊響起了密集的射擊聲。稠密的子彈擊中了站在摩托車旁的士兵,他連哼都沒有哼一聲,就被子彈巨大的衝擊力撞得仰面倒進挎鬥裡。其餘坐在摩托車上的德國兵也沒能倖免,被子彈打的從座位上直接載了下去。
等射擊結束後,我揹着手走到了那輛三輪摩托車旁,強忍着嗆人的血腥味,低頭查看着最先被我們子彈打倒的德國兵,只見他的上半身幾乎都被子彈打成了篩子。
格拉姆斯走到我的身邊,低頭看了一眼,便連忙把眼睛移開,然後低聲地向我報告說:“師長閣下,這個就是監察組的組長黨衛隊突擊隊小隊長。”
我對黨衛隊的軍銜一直不熟悉,剛纔看他戴着鋼盔,還以爲是普通的士兵呢,沒想到居然是突擊隊小隊長。我好奇地查看他的肩章和領章,只見他的左領章上綴着兩個菱形的軍銜標記,肩章上則是一道粗槓外帶三個菱形軍銜標記。
看到監察組的成員橫屍在我們的面前,格拉姆斯顯得有些慌亂,他緊張地問道:“師長閣下,我該如何向上級報告阿塞拜疆營裡監察組成員陣亡的消息呢?”
我哼了一聲,不以爲然地說道:“有什麼可爲難的,你就向上級報告說,監察組的成員在發現阿塞拜疆人叛變的企圖後,除了留下四名成員與叛軍周旋外,剩下的六人趁亂想到車站來向我們求救,但是路上遇到了叛軍的伏擊,剩餘的成員不幸全部遇難。”
格拉姆斯聽完翻譯後,站在原地沉默了片刻,接着果斷地和他的老上級進行聯繫,把我剛剛所編造的內容向上級彙報了一遍。
就在這時,阿塞拜疆營地的戰鬥進入了白熱化,原來只能聽到槍聲和零星的炮彈爆炸聲,此時爆炸聲突然密集了起來。我好奇地舉起望遠鏡望去,只見營地裡出現了幾輛德軍的坦克,正在耀武揚威地橫衝直撞。看到叛軍的火力點,不是停下來一炮轟過去,就是索性開着坦克直接撞過去。
這些阿塞拜疆人雖然以前曾經是蘇聯軍人,但同時也是德軍的手下敗將,在兵力和裝備大致相等的情況下,還能打得有聲有色,和德軍打個旗鼓相當,但一旦德軍的坦克出現在他們的面前時,他們的抵抗意志頓時就崩潰了,先是一兩個士兵逃跑,接着是五六個,隨後是整班整排地開始向營地的西側逃竄
在營地裡的叛軍,要遭受德軍的猛烈打擊,而向西面鐵路方向逃竄的士兵,則遭到了奧列格所部的無情殺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