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圖科夫停住了腳步,遺憾地看着我問:“奧夏寧娜師長,您還有什麼事情嗎?”
我看了看還在場的列維亞金、奇斯佳科夫、謝列布里亞科夫及姆拉金採夫中校和斯拉弗金政委,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出自己最擔憂的一個問題:“卡圖科夫將軍,您的坦克上安裝有車載電臺嗎?”
“有的,”聽到他的這個回答,我心裡剛鬆了口氣,只要有電臺就好,不管是通信聯絡還是指揮部隊都挺方便的。沒想到他接下來的話,如同一盆冰水從我頭頂澆下:“不過因爲接觸不良,早就沒有用了。”
“什麼?什麼??”我吃驚地問道:“車載電臺不能用,那您怎麼指揮部隊呢?”
聽到我的問題,他臉上露出一副嫌我少見多怪的表情,不解地反問道:“當然是靠戰士打旗語指揮啊,不然還能怎麼指揮?”
“這怎麼行啊?”我聽他說得輕描淡寫,不禁急得叫了起來:“靠旗語指揮坦克作戰,可這次作戰是在夜晚啊!您覺得戰士們能在黑暗中看見您通過旗語發出的信號嗎?就算是白天,大規模的坦克部隊進攻時,在被各種火炮覆蓋下的戰場濃煙四起,哪裡看的清到底傳遞的是什麼信息?坦克有非常高的機動性能,作戰速度非常大,活動範圍大,部隊前後之間的距離也非常遠,只靠旗語根本沒有辦法真正地指揮一支機械化部隊作戰。如果有車載電臺,就可以方便您的指揮,將整個裝甲部隊有機地協調起來,作戰效能成倍增加。……”
我滔滔不絕講這番話時,猛地發現在場的人都用奇怪的目光盯着我,馬上醒悟自己又說了不該說的話,急忙改口說:“既然車載電臺不能用,那也沒有辦法。今晚的作戰,將軍您的坦克部隊將是進攻的主力,成敗全在於坦克旅能否迅速地突破敵人的防線,所以在指揮上就要勞駕您費心。”
卡圖科夫上前一步,握住我的手,使勁搖了幾下,激動地說:“奧夏寧娜師長,您說得太好了,我怎麼以前就從來沒考慮過用車載電臺來指揮部隊呢。您放心,我回去後馬上督促機械師搶修電臺,爭取讓部隊在投入戰鬥前,可以通過電臺進行通訊聯絡。”放開我手後,敬禮轉身離去。
我看着站在旁邊的姆拉金採夫中校和斯拉弗金政委,猛地想起自己光顧佈置任務,還沒有安排人手給混成學員團當嚮導呢,難怪這團長、政委一直待在這裡沒有離開。於是連忙擠出笑臉,對二人歉意地說道:“姆拉金採夫中校、斯拉弗金政委,對不起,我剛纔一時疏忽,忘記安排人手爲你們充當嚮導了。請不要着急,我馬上就辦這事。”
隨即扭頭望着列維亞金說:“將軍同志,集結地點在您團的防區內。您看,是您親自帶中校和政委過去呢,還是我另外安排人手帶路呢?”
“我去吧!”列維亞金異常爽快地答應,然後衝着二人做了個請的姿勢,說:“姆拉金採夫中校和斯拉弗金政委,二位請跟我來,我親自帶你們去洛莫夫大尉的防區。”
屋子裡只剩下了奇斯佳科夫、謝列布里亞科夫兩位團長。我又衝着奇斯佳科夫有點不好意思地說:“上校同志,能拜託您一件事嗎?”
奇斯佳科夫奇怪地看着我,不解地說:“師長同志,有什麼任務您就直接下命令吧,不用說拜託不拜託的。”
聽他這麼說,我更加感覺難爲情,解釋說:“不是作戰任務,而是想麻煩您把我找條棉褲啦。”說着,我還特意撩起軍大衣的下襬給他看,“看吧,我這大衣是見斯大林同志那天新換的,裡面還穿的是制服裙。這麼冷的天氣,穿裙子我可受不了。明白了嗎?”
搞明白是怎麼回事,奇斯佳科夫和謝列布里亞科夫互相看了看,臉上露出了善意的笑容,隨即回答說:“沒問題,我這就去辦!”然後快步地走出了指揮部。
目送着奇斯佳科夫離開,我對還挺直身體站在旁邊的謝列布里亞科夫做了個請的手勢:“團長同志,請坐吧,我們聊聊。”
“是!”他答應一聲,老老實實地坐了下來,因爲不知道我將和他談什麼,所以顯得有些忐忑不安。
“上午我對您的態度不好,請您原諒。”我上午在謝杜林的營指揮部裡給他打電話時,態度有點激動,趁現在心平氣和的時機向他道個歉。
他刷地站了起來,手足無措地說:“師長同志,您當時批評地很對。我對自己手下的戰士們太缺乏信心了,大大地低估了他們的戰鬥熱情及所激發出來的超凡戰鬥力。就像您當時所說的那樣,用斯大林思想所武裝起來的戰士,是任何敵人都不可戰勝的!”停了一會兒,他又試探地問:“晚上的行動,我能否參加戰鬥?”看我不置可否,連忙表決心說:“我想親自率領這些用斯大林思想武裝起來的戰士們,去狠狠地教訓那些不可一世的德國佬!……”
“好了好了!”我打斷他越來越肉麻的話,說:“這次進攻將由我親自指揮,您還是留在1075團指揮您的部隊吧。好好地守住陣地,別讓德國佬再溜進來端了我們的後方。這裡沒啥事了,您可以回去了。”
“是!”他無奈地敬了禮,轉身離開。
屋子裡人都差不多走光了,只剩下角落裡一個值班的通訊參謀。我對他說了句:“我先休息一下,待會兒奇斯佳科夫團長回來的話,先別讓他打擾我。等到了晚上八點以後,再讓他叫醒我。”
說完,我走到角落的那個擺行軍牀的位置,拉開布簾和衣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