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可夫讓馬利寧起草了一份命令,要求在25號清晨,以突破地段每公里250~270門的火炮密度,進行30~40分鐘的炮火準備。他還特別強調說,這次炮兵準備是以各集團軍獨自進行。
對於朱可夫所下達的這道命令,馬利寧有些不解地問道:“元帥同志,將炮火集中使用,所取得的戰果不是更大嗎?”
朱可夫看了他一眼,隨後說道:“參謀長同志,你說的有一定道路,幾萬門火炮的炮擊威力,絕對比幾千門火炮要強得多。不過你想過沒有,我們集結配屬方面軍的全部炮兵所需要的時間,必然要比一個集團軍集結炮兵設置陣地的所花費的時間多。”
“原來是這樣,我明白了,元帥同志。”馬利寧聽朱可夫說完後,忙不迭地點着頭說:“我這就去準備命令!”
第二天清晨的炮火準備後,崔可夫的部隊剛剛朝敵人的防禦陣地發起衝擊,德軍就將精銳的庫爾曼師和明赫貝格師,以及一個黨衛軍步兵師投入了戰鬥。他們集中兵力在近衛第8集團左翼和第69集團軍的結合部發起了衝擊。
近衛第79師的防禦陣地,成爲了德軍的進攻重點。在猛烈的炮擊結束後,德軍的反擊部隊在裝甲車的掩護下,向該師第227團發起了衝鋒。
等該團二營的陣地被德軍突破後,團長謝米科夫親自帶着警衛連去支援,準備採用反突擊的方式,堵着被德軍打開的缺口。在離開指揮所之前,謝米洛夫叫過一名通訊參謀,吩咐道:“立即向師部報告,說德軍向我團防禦陣地發起了衝進,我們正在進行頑強的阻擊,請師部派部隊進行支援。”
當他帶着人趕到陣地時,看到自己的部隊和德軍已經展開了白刃戰。而德軍的人數比己方多,而且還有裝甲車的支援,自己部隊眼看就支撐不住了。他連忙吩咐跟在身後揹着步話機的通訊兵:“命令一營立即趕過來支援!”趁着通訊兵呼叫一營的工夫,他將手槍舉過頭頂,高聲地喊道,“弟兄們跟我來啊!”喊完後,便帶頭朝正在混戰的區域衝了過去,警衛連的幾十名戰士見到團長表現得如此英勇,也吶喊着衝了上去。
二營的指戰員本來已經漸漸處於下風,但看到自己的團長帶着一支生力軍衝了過來,頓時軍心大振,更加賣命地揮舞着手裡的武器,與德軍戰到一處。
沒過多久,一營的指戰員也趕到了戰場,我軍在人數上佔據了優勢,形勢漸漸地朝着有利於我軍的方向發展。誰知道就在這時,德軍的四架俯衝式轟炸機來到了戰場的上空,見到地面上陷入了一片混亂,德軍飛行員也不知道怎麼想的,居然朝着交戰雙方軍隊最稠密的地方投彈,並不分敵我地用機關炮和機槍進行掃射,在人羣中犁出了一條條寬闊的血肉衚衕。
待在司令部裡的崔可夫,很快就通過前方反饋回來的戰報,瞭解了近衛第227團所進行的殘酷戰鬥。他盯着地圖看了一會兒,然後擡頭問弗拉基米羅夫:“參謀長,離近衛第227團最近的是哪支部隊?”
弗拉基米羅夫拿着筆記本翻看了一下,皺着眉頭回答說:“近衛第79師的主力,離近衛第227團至少有五公里,他們要趕到戰場,至少需要一個小時的時間,我擔心謝米科夫的部隊支持不了那麼久。”
兩人在研究如何救援近衛第227團的時候,我卻盯着牆上的大地圖發呆。我看到在近衛第79師所形成的紅色攻擊箭頭旁邊,有第69集團軍的一支部隊,於是我使勁地咳嗽了一聲,把兩人的注意力都吸引過來後,用手指着地圖問道:“兩位將軍同志,我想問問,在近衛第227團的左翼是哪支部隊?”
崔可夫順着我手指的方向望去,等看清楚上面緊鄰着的兩個紅色箭頭後,不禁眼前一亮,連忙吩咐弗拉基米羅夫:“參謀長,快去了解一下,是哪支部隊在近衛第227團的左翼。”
片刻之後,打完電話的弗拉基米羅夫回來報告說:“司令員同志,在近衛第227團的左翼,是德廖莫夫將軍的近衛機械化第8軍所屬的第19旅,他們離謝米科夫團只有兩公里。”
“近衛機械化第19旅?”聽到這個番號後,崔可夫試探地問道:“是那個獲得了‘羅茲旅’榮譽稱號的部隊嗎?”
“沒錯,司令員同志,正是他們。”弗拉基米羅夫點着頭說道:“需要立即和德廖莫夫將軍取得聯繫,調動這個機械化旅去支援近衛第227團嗎?”
“這還用說嗎,我的參謀長同志。”崔可夫見弗拉基米羅夫還站在原地沒動,便催促他說:“快點去給德廖莫夫將軍打電話吧,讓他把羅茲旅派出去,現在的每一分鐘,對我們來說都是寶貴的。”
在羅茲旅的支援下,經過了兩個小時的激戰,近衛第227團終於成功地擊退了德軍的進攻。擊落了德軍兩架飛機,擊毀了八輛裝甲車,另外還打死了幾百名德軍官兵。
戰果看起來雖然很不錯,但我軍也付出了巨大的傷亡。近衛第227團的二營幾乎全部拼光了,一營也傷亡過半,就連團長也負了重傷。他是在和德軍拼刺刀的時候,被德軍飛機投下的炸彈炸傷的。
警衛連倖存的幾名戰士拼死將他從戰場上擡了下來,送進營衛生所進行了簡單的包紮。等羅茲旅趕到時,警衛員們便擡着擔架,將他送到了師部的野戰醫院。
崔可夫從弗拉基米羅夫的嘴裡得知謝米科夫負重傷的消息,不禁吃了一驚,連忙追問道:“他的傷勢怎麼樣,會有生命危險嗎?”
“軍醫們正在進行搶救,不過情況不太樂觀。”弗拉基米羅夫表情嚴肅地說道:“他額的右胯骨被彈片擊碎,一條手臂被炸掉,身上到處是傷口,能否活下來,只能聽天由命了。”
到中午的時候,集團軍的部隊已佔領了特雷布尼茨、揚斯菲爾德地區。右翼部隊也已前出到馬克斯瓦德、沃爾科夫一線。但令人遺憾的是,左鄰的第69集團軍的表現欠佳,部隊向前推進的距離有限,從而導致崔可夫部隊的左翼被拉長。察覺這一情況的德軍,便頻繁地在這一方向實施反衝擊,力圖將我軍部隊趕往南面,儘量遠離遠離柏林。爲了避免部隊被敵人從佔領的區域趕走,並掩護集團軍的左翼,崔可夫將近衛步兵第28軍的兩個師調了過去。
戰鬥正酣,朱可夫給我打來了電話,告訴了我一個不好的消息:“麗達,我給斯大林同志打了電話,請求他允許我們的坦克部隊繞過澤勞夫高地,穿過科涅夫的防區,徑直衝向柏林,但是卻被他拒絕了。”
雖然我早就知道斯大林會拒絕朱可夫的這個請求,還是隨口問道:“元帥同志,不知道最高統帥本人是怎麼說的?”
“他說,假如我們白俄羅斯第一方面軍無法完成突破任務,那麼他就將命令科涅夫指揮的近衛第3和第4兩個坦克集團軍,從南面攻進柏林。”朱可夫向我簡單地介紹了情況後,語氣嚴厲地說:“科涅夫的部隊已經渡過了施普雷河,準備向柏林的南郊發起進攻。奪取柏林這個巨大的戰利品,如今面臨着喪失的危險。爲了避免這種最糟糕的情況出現,你們必須加快進攻的速度,爭取早日奪取整個澤勞夫高地。明白嗎?”
“明白了,元帥同志,我會把您的意思轉達給崔可夫將軍。”
我放下電話,將朱可夫的話向崔可夫重複了一遍,最後說道:“崔可夫將軍,上級覺得我們的進攻速度太慢了,看來要想辦法加快才行啊。”
“我們還能怎麼提高速度?”弗拉基米羅夫有些無奈地說:“高地上有那麼的村莊和居民點,每奪取一個,我們不光耗費漫長的時間,同時要付出巨大的傷亡。”
“既然是這樣,那就採用爆破推進法。”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雖然朱可夫沒有像傳說中那樣暴跳如雷,威脅要撤掉手下指揮員的職務,把他們送上軍事法庭,但我的心裡也清楚,奪取整個澤勞夫高地已經是刻不容緩了,所以我果斷地說道:“只要發現德方的居民點和村莊,就用坦克或自行火炮開炮摧毀,開闢出一條可供我們步兵和裝甲部隊的道路。”
“麗達,如果真的這樣做,會讓很多平民無家可歸的。”崔可夫被我的這道命令嚇壞了,連忙提醒我說:“現在可還是冬季,你讓這些人如何渡過寒冷的夜晚呢?”
“顧不了那麼多了,崔可夫將軍。”我此刻明白了慈不掌兵的真正含義,爲了取得最後的勝利,有些過激的手段在該用的時候,還是應該毫不遲疑地使用,因此我果斷地說道:“我們現在需要的是時間,第一個衝入柏林,既是我們的榮譽也是我們的職責,絕對不允許有人比我們更早進入柏林,就算是友軍也不行。明白嗎?”
“如果真的這樣做,我們部隊所經過的地方,將變成一片廢墟。”一直沒說話的軍事委員普羅寧忽然開口說道:“麗達,你真的不再考慮一下嗎?”
“普羅寧將軍,和這些建築物比起來,最寶貴的是我軍指戰員的生命,假如摧毀德國人的居民點和村莊,能讓我們數以千計的指戰員免於流血犧牲,我願意承擔這個罵名。”我盯着普羅寧,態度強硬地說:“而且德國人的人民衝鋒隊,都是有老人和孩子組成的,我們根本無法辨認出誰是普通的平民,誰是爲希特勒賣命的人民衝鋒隊隊員,因此我們只能向辦法將他們從這一地區趕走。”
“軍事委員同志,你不要再說了。”我的話說完後,崔可夫擡手製止了企圖反駁我的普羅寧,站在我的一邊爲我說好話:“麗達做得到,如今是戰爭,爲了取得最後的勝利,我們必須採取一些特別的手段。至於這些被摧毀的房屋,等戰爭結束後再重建就是了,反正我們的手裡還有數以萬計的戰俘,由他們來完成這項工作是再合適不過了。”
隨着新的作戰命令下達,崔可夫部隊的進攻速度果然大大地加快了。到傍晚的時候,近衛第82師師長赫塔古羅夫報告,說他蘇霍魯科夫上校所指揮的近衛第242團,已肅清了明赫貝格城內的敵人,成功地佔領了城市。
“哦,明赫貝格被佔領了?”赫塔古羅夫的報告,讓崔可夫有些意外,他好奇地問:“部隊的傷亡大嗎?”
“報告司令員同志,”赫塔古羅夫帶着歡喜的語氣說:“只傷亡了不到一個連,我們就成功地佔領了城市。”不等崔可夫再問,他便徑直往下講,“蘇霍魯科夫上校指揮的部隊,看到德軍在城東方向構築了很多防禦工事,並有重兵把守,便在正面留下了一個連牽制敵人,自己率領團的主力迂迴到城市北面,然後從那裡發起了衝擊。敵人沒想到我軍部隊會從他們的後面冒出來,頓時陷入了混亂,在經過兩個多小時的戰鬥後,我軍以極小的代價,攻克了明赫貝格。”
奪取高地的戰鬥進入第四天時,形勢變得對我軍更加有利。
波格丹諾夫將軍指揮的近衛坦克第2集團軍,在庫茲涅佐夫將軍指揮的第3突擊集團軍的進攻地段上,突入了貝爾瑙地域;第3、第5突擊集團軍和近衛第8集團軍的部隊,成功地突破了敵人在高地上的最後一道防禦地帶;近衛坦克第1集團軍的部隊前出到卡格爾、菲爾斯騰瓦爾格、愛尼肯多夫地域,在這裡與近衛步兵第28軍的部隊匯合。
雖然在高地上還有零星的德軍殘餘部隊,不過對我軍已經沒有任何威脅了,只需要幾支連級規模的小部隊,就能將他們消滅得乾乾淨淨。
柏林,就在我們的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