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我們緊鑼密鼓爲進攻澤勞夫高地而做準備時,卻發生了一個意想不到的小插曲。
我正在向朱可夫彙報奪取要塞的詳細經過時,軍事委員捷列金手裡拿着一份電報,笑容滿面地走了過來。我以爲他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向朱可夫彙報,便連忙停了下來,想聽聽他怎麼說。
沒想到他卻衝我擺了擺手,示意我繼續向朱可夫彙報,然後找了一張椅子在朱可夫的辦公桌旁坐下。由於我急於想知道捷列金有什麼好消息,要向朱可夫報告,便加快了彙報的速度。等我把崔可夫所擬定的授勳花名冊放在朱可夫的面前後,便扭頭望着捷列金說:“軍事委員同志,我已經彙報完了,您有什麼事情,就可以對元帥同志說了。”
朱可夫快速地翻閱了一下授勳花名冊,隨手遞給了坐在旁邊的捷列金,笑着說:“軍事委員同志,授勳方面的事情,一向都是你在負責,這些就交給你處理了。”等捷列金接過花名冊之後,他接着問道,“看你的樣子,似乎有好消息要告訴我吧?”
“是的,元帥同志。”捷列金說着,將手裡的電報遞給了朱可夫,同時嘴裡說道:“這是卡圖科夫將軍轉來的一份結婚申請。”
一聽到是卡圖科夫轉來的結婚申請,我就本能地問道:“卡圖科夫將軍又要結婚了?”等問完之後,我才知道自己的這個問題有多麼傻,卡圖科夫的妻子還健在,他怎麼可能停妻再娶呢?
朱可夫在接過電文時,同樣疑惑地問道:“卡圖科夫轉來的結婚申請?難道是他手下的哪個副手要結婚了,所以才這麼鄭重其事地給我們發電報請示?”
“元帥同志,你誤會了。”捷列金連忙向朱可夫解釋說:“打結婚申請的是近衛機械化第8軍第21旅的坦克營副營長亞歷山德拉·薩穆森科大尉,和她結婚的是一位美軍士兵。”
捷列金的話,引起了朱可夫的警惕,他皺着眉頭問道:“卡圖科夫手下的指揮員,怎麼會和美國士兵發生接觸呢?”
“是這樣的,元帥同志。”捷列金連忙又從揹着的公文包裡掏出了幾張紙,開始向朱可夫介紹說:“我接到電話後,也同樣感到疑惑不解,便親自給卡圖科夫和他的軍事委員發去了詢問的電文。這是他們給我的回覆,這位美軍士兵叫約瑟夫·羅伯特·貝爾,隸屬於美軍第101 空降師的第506傘降步兵團,在諾曼底登陸的前一晚,他所在的部隊飛往德軍後方空降,他所乘坐的C-47運輸,不幸被德軍的防空炮火擊落,幸運的是他成功地跳傘着陸。
他和戰友們失去聯繫,在德軍的後方按照計劃實施破壞,成功地炸燬了德軍的一個發電站,以及一些通訊線路。但過了沒多久,他就被在實施破壞行動的過程中,被德軍俘虜。
進了戰俘營之後,他和獄友們進行了兩次越獄,第一次失敗了,第二次,他成功地逃出了戰俘營。按他的陳述,他本來想到波蘭來投奔我軍的,結果因爲在陌生的環境裡不認識路,他錯誤地爬上了前往柏林的火車。
由於遭到了德國平民的舉報,他被蓋世太保逮捕了,並在監獄裡被關押了一段時間。可能是由於德國企圖和英美私下媾和,所以對英美戰俘的看押變得鬆懈起來。他在被轉移到新的戰俘營途中,再次成功地逃出了德軍的魔掌。
他在逃往過程中,被我們的近衛機械化第20旅的坦克營所救。副營長亞歷山德拉·薩穆森科大尉由於懂一些英語,便主動成爲了他的翻譯。在瞭解了他想繼續打擊法西斯侵略者的意願後,他便成爲了坦克營的一名步兵戰士。……”
在聽完捷列金的講述後,我感慨地說:“這位士兵的經歷,簡直都可以寫一部長篇小說了。”說完這句話,我扭頭望着朱可夫問道,“元帥同志,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呢?”
捷列金見朱可夫沉默不語,也補充了一句:“元帥同志,對於這份結婚申請,我們該怎麼辦?是駁回還是同意?”
朱可夫站起身,揹着手在屋裡來回地走動着,皺着眉頭開始思索這件令人頭疼的事情。當他停下腳步時,對捷列金說道:“軍事委員同志,我們在做出結論之前,首先要搞清這個美國士兵的身份,等一切都搞清楚後,再決定是否同意他們結婚。”
“這倒是一個好辦法。”捷列金的眼睛望着桌上的電話,試探地問:“元帥同志,不知道這個電話是由你來打,還是我來打?”
“還是我來吧。”朱可夫說着走到桌邊,拿起了高頻電話,對着話筒說道:“給我接莫斯科、外交人民委員會,找莫洛托夫。”
電話接通後,我聽到莫洛托夫的聲音從聽筒裡傳出:“朱可夫元帥,不知道你給我打電話,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嗎?”
“是這樣的,外交人民委員同志。”朱可夫客氣地說道:“我們解救的一名美軍士兵,喜歡上了我們的一名女指揮員,所以我想拜託你向美國大使館打聽一下,確認此人的身份。”
“什麼,美國士兵喜歡上了我們的女指揮員?”莫洛托夫聽到朱可夫這麼說時,不禁大吃一驚,隨後試探地問:“他喜歡的不會是麗達吧?”
我真沒想到這件事會讓自己躺槍,頓時羞紅了臉,正在考慮是否應該親自向莫洛托夫辯解一番時,朱可夫已搶先開口說道:“莫洛托夫同志,你搞錯了,美國兵喜歡的是卡圖科夫部隊裡的一名女坦克手,不是麗達。”
“原來是這樣,我明白。”莫洛托夫立即一本正經地說:“朱可夫同志,你說說那個美國兵的名字,以及原來所在的部隊。”
朱可夫連忙拿起捷列金放在桌面上的紙,照着上面讀道:“他叫約瑟夫·羅伯特·貝爾,隸屬於美軍第101 空降師的第506傘降步兵團,在諾曼底登陸後不久被德軍俘虜,不久前剛從德軍的戰俘營裡逃出來。”
“我都記下來了。”莫洛托夫鄭重其事地對朱可夫說:“我會立即和美國大使館聯繫,覈實一下是否有這麼一個人。只要一有消息,我會立即和你聯絡的。”
看到朱可夫放下電話,捷列金又問了一句:“元帥同志,那卡圖科夫將軍那邊,我該如何回覆呢?”
朱可夫想了想,然後說道:“軍事委員同志,你轉告卡圖科夫,說我們正在覈實這個美國兵的身份,一旦確認他是可靠的,我們再考慮是否批准他們結婚的事情。”
見這起異國戀的申請,一時半會兒不會有什麼結果,我正準備向朱可夫告辭,然後返回崔可夫的司令部。不過沒等我說話,朱可夫卻搶先說:“麗達,我有件事要和你商量一下。如果這麼美軍士兵的身份得到了確認,我打算同意他們的結婚申請,到時候我打算讓你代表方面軍司令部,前往伯梅拉尼亞地區去主持他們的婚禮。你沒有異議吧?”
“元帥同志,這可是好事啊。”聽說朱可夫打算讓我去支持兩位新人的婚禮,我連忙笑着說:“要不了多久,我們的部隊就將和英美軍隊在柏林會師。假如在會師時,讓這對新人出現在會師的現場,那麼將非常具有歷史意義。”
“沒錯,我也是這樣考慮的。”朱可夫點着頭說:“現在首先要做的,就是等莫洛托夫的答覆,搞清楚那個美國兵的真實身份。”
傍晚的時候,莫洛托夫的答覆終於來了。他在電話裡,語氣嚴肅地對朱可夫說:“朱可夫元帥,事情有點麻煩,根據美國大使館的調查結果,他已經上了陣亡者的名單,他的家鄉已經登了訃告,並舉辦了追悼會……”
朱可夫聽完後,手握話筒閉着眼睛想了一會兒,然後說道:“莫洛托夫同志,你應該知道,在戰爭時期出現一些小紕漏是在所難免的,完全有可能把一個失蹤者當成陣亡者,……”
“朱可夫同志,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呢。”莫洛托夫打斷了朱可夫後面的話說道:“爲了搞清楚這位美國兵的真實身份,美國大使館會連夜派出了一名武官和幾名海軍陸戰隊隊員,乘飛機趕往你們那裡,希望你們能爲他提供必要的協助。”
“放心吧,我會安排好此事的。”朱可夫放下電話後,將這事交給了捷列金:“軍事委員同志,今晚會有美國的武官和海軍陸戰隊員乘飛機趕來,到時由你去負責接待一下。”
雖然我們已經做好了接待美軍武官的準備,但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卻完全出乎我們的意料。卡圖科夫又發來了電報,說德軍在近衛機械化第20旅的地域,發起了意想不到的進攻,雖然在經過激烈的戰鬥後,成功地粉碎了德軍的進攻。但令人遺憾的是,薩穆森科大尉在戰鬥中不幸犧牲,而羅伯特也負了傷。
在得到這個消息之後,朱可夫立即給馬利寧下命令:“參謀長,立即派出飛機,將那個美國兵送到這裡來,一定要想盡一切辦法保住他的生命。”
馬利寧剛把接傷員的飛機派出去,捷列金便帶着一名美軍軍官走了進來。就在我正在考慮是否提醒朱可夫,讓他找一個翻譯來的時候,便看到那名五官走到了朱可夫面前,擡手敬禮後,用字正腔圓的俄語說:“你好,元帥先生,我是來自美國大使館的武官,是奉命來覈實我軍士兵羅伯特的身份的。”
朱可夫上前和他握了握手,招呼他坐下後,有些爲難地說:“軍官先生,出了一點意外,在你們到達這裡之前,羅伯特所在的部隊和德軍發生了激烈的交火……”
沒等朱可夫的話說完,武官便從座位上蹦起來,緊張地問:“元帥先生,難道羅伯特在戰鬥中陣亡了嗎?”
“沒有,沒有。”朱可夫連忙擺了擺手,示意武官坐下後,才接着說:“他只是在戰鬥中負傷了,不過沒有什麼生命危險,我已經派出專機前往伯梅拉尼亞,將他連夜接回來。你們明天早晨就能看到他了。”
兩人又聊了幾句後,朱可夫便吩咐馬利寧:“參謀長同志,給我們的美國盟友安排一個住處,讓他們好好地休息一下。”
馬利寧答應一聲,走到了個武官的面前,笑着向他做了一個請的姿勢:“武官先生,請跟我來吧,我會給你和你的部下安排一個舒適的住處,讓你們好好地休息。”
第二天一早,朱可夫帶着我、捷列金和美軍武官,前往安置羅伯特的軍醫院。軍醫院的院長看到一羣高級軍官進入醫院,顯得有些慌亂,連忙走到我們的面前,準備擡手向朱可夫報告時,卻被朱可夫制止了。
朱可夫開門見山地問:“昨晚送來的美軍傷員在什麼地方?”
院長搞清楚我們的來意後,頓時變得冷靜下來,口齒清楚地回答說:“報告元帥同志,他在二樓的特殊病房裡。”
“快點帶我們去。”朱可夫吩咐完院長後,轉身對美軍武官說:“武官先生,你的同胞在二樓的特殊病房,我們這就去看他。”
我們在院長的帶領下,走進了二樓的特護病房。屋裡就擺着一張牀,牀上躺着一名金色短髮的男子,應該就是大家所關注的羅伯特。他此刻正酣然入睡,絲毫沒有發覺自己的房間來了不少的不速之客。
在向院長確認了對方的身份後,武官向跟着身後的一名陸戰隊員使了個眼色,後者立即上前,從揹着的包裡掏出一疊紙。我的眼尖,看到那是一些傳真件,上面印着指紋和掌紋,心裡頓時明白,武官是打算通過比較指紋和掌紋的方式,來確定對方的身份。
在武官的協助下,陸戰隊員將羅伯特的指紋印在了幾張紙上,經過了一番比對後,衝武官點了點頭,示意兩者是完全吻合的。武官走到了朱可夫的面前,開口說道:“元帥先生,如今我們已經確認了指紋和掌紋吻合,不過爲了穩妥起見,我打算再做進一步的確認。您能想辦法讓他醒過來嗎?”
朱可夫等武官說完後,將目光轉向了院長。院長擡手看了看錶,點點頭說:“昨晚他到了以後,我們對他的傷勢進行了處理,然後注射了鎮定劑,現在時間差不多了,應該馬上就會醒過來。”
羅伯特甦醒以後,看到屋裡站了不少的人,而且級別還特別高,不禁顯得有些慌亂。美軍武官連忙走到他的牀邊,俯下身子,用英語低聲地問了幾句。羅伯特楞了片刻,然後開始用英語快速地說了起來。我多少還懂一些英語,從兩人的對話中,我聽出武官是在問羅伯特被俘以及脫險的詳細經過。
武官把該進行的程序都走了一遍後,來到了我們的面前,望着朱可夫說:“元帥先生,現在已經可以完全確認了,他就是我們失蹤的士兵羅伯特。如果您允許的話,我想盡快將他帶回莫斯科的大使館。”
院長聽武官這麼說,連忙插嘴說:“對不起,軍官先生,他的傷勢目前不適合移動,還是讓他在這裡靜養一段時間,再把他帶回莫斯科吧。”
武官聽完後,沒有說話,只是把求助的目光望着朱可夫,等待他做出最後的裁決。朱可夫想了想,然後對武官說:“武官先生,你也聽到了,爲了你同胞的健康着想,在目前暫時不宜移動,我看還是讓他在這裡休養一段時間再說吧。”
見朱可夫已經做出了最後的決定,武官只好點點頭,無奈地回答說:“好吧,元帥先生,既然你能這麼說,那就讓羅伯特先留在這裡吧。我會盡快和大使館方面進行聯繫,將這裡所發生的事情向他們進行彙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