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木辛哥被送進了醫院,在經過一系列的檢查後,被確證爲肺炎。據軍醫說,幸好我們發現得早,只需要住院一段時間就能痊癒。如果發現得遲了,甚至會危急到生命。
我和托爾布欣坐在醫院的院長室裡,聽完院長介紹的情況後,托爾布欣連忙站起身握住對方的手,着急地說:“院長同志,鐵木辛哥元帥住院的這段時間,就拜託你們了。請你們無論如何,也要讓他儘快恢復健康。”
院長聽到托爾布欣這麼說,連忙誠惶誠恐地回答說:“將軍同志,請您放心,我們一定會盡力。不過……”
見院長的話說一半留一半,托爾布欣不禁有些着急地問:“院長同志,您是不是有什麼爲難的事情啊?如果有的話,請您儘管說出來,我們會盡力爲你解決的。”
院長有些遲疑地說:“元帥同志得的是病毒性肺炎,需要專門的抗菌藥進行抗菌治療。目前療效最好的是一種叫盤尼西林的藥物,我們院裡有幾支。”
“院長同志,是不是數量不夠啊?”托爾布欣試探地問:“假如不夠的話,我可以想辦法給您找一些來。”
聽到托爾布欣這麼說,院長連忙擺了擺手,說道:“將軍同志,您誤會我的意思了。我主動提起盤尼西林,並不是因爲數量不夠,而是衛生部門有規定,給高級將領使用這種藥物的時候,必須獲得莫斯科的授權。”
“什麼,給病人用藥,還需要莫斯科的授權?”托爾布欣聽院長這麼說,好像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似的睜大了眼睛。但看到院長苦笑着點了點頭,他終於明白這不是天方夜譚,只能長嘆一口氣,小心地問:“院長同志,假如不用盤尼西林的話,能治好肺炎嗎?”
“將軍同志,這點我不能保證。”院長坐直身體,一臉嚴肅地說:“我只能說我們會盡力而爲,來減輕鐵木辛哥元帥的痛苦,爭取讓他早日康復。”
聽院長說對高級將領使用青黴素,要得到斯大林的授權,我猛地想起了在幾個月前去世的瓦圖京。我在後世看過很多帖子,裡面說假如不是斯大林擔心美國援助的青黴素,會毒害自己的將領,而不準對高級將領使用的話,瓦圖京也許不會死掉。
此刻鐵木辛哥也面臨着同樣情況,雖然我不清楚青黴素對於肺炎是否有好的療效,但現在只能冒險試一試了。見兩人一臉爲難地坐在那裡大眼瞪小眼,我輕輕地咳嗽了一聲,等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力以後,開口說道:“院長同志,假如盤尼西林真的能治好元帥的肺炎,我願意向莫斯科方面提出申請,讓他們授權您使用盤尼西林。”
“太好了,這真是太好了。”院長聽到我這麼說,立即站起身抓住我的手使勁地搖晃起來,激動地說:“女指揮員同志,您放心,只要兩針,兩針就能元帥同志在短期內痊癒。”
如果在後世,要想兩針青黴素就治療好肺炎,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不過在這個時代,青黴素剛剛問世不久,還沒有什麼抗體產生,因此我覺得院長說的話,還是比較靠譜的。
“院長同志,我相信您的醫院,授權的事情,就交給我處理,您就放心吧。”說完,我衝坐在旁邊的托爾布欣甩了一下頭,說道:“大將同志,我們回司令部吧,我想那裡的電話用起來更方便。”
“對對對,你說得對,要給莫斯科打電話,還是回司令部去吧。”托爾布欣說着站起身,向院長伸出手去,鄭重其事地說:“鐵木辛哥元帥就拜託給你們了。”
我們兩人回到司令部以後,托爾布欣的軍事委員和參謀長就圍了過來,關切地問:“元帥同志現在怎麼樣了,情況嚴重嗎?”
托爾布欣搖了搖頭,表情嚴肅地回答說:“情況很糟糕,醫生說是病毒性肺炎,如果治療不及時的話,可能會危急到生命。”
“我的上帝啊,”聽到托爾布欣這麼說,熱爾托夫的臉上立即露出了焦灼的表情:“他回到這裡時還好好的嗎,怎麼過了幾個小時,身體就突然變得這麼糟糕了呢?”
見自己的副手如此着急,托爾布欣面無表情地說:“軍醫院的院長說了,如果能使用一種叫盤尼西林的新藥,就可以讓元帥同志儘快地康復。”
“我們醫院裡有這樣的藥嗎?”參謀長比留佐夫聽到這裡,立即急匆匆地問:“如果沒有的話,我們可以從其它的部隊調撥這種藥品。”
“軍醫院裡有這種藥。”托爾布欣點着頭艱難地說:“但沒有得到授權,是不能使用的。”
“授權?什麼授權?”比留佐夫怒氣衝衝地說:“治病用什麼藥,還需要授權,這簡直是太荒唐了。我想知道,究竟是誰下達的這種糊塗命令。”
“是最高統帥本人。”雖然我的心中一直在說這個名字,卻始終沒有說出來,最後還是托爾布欣苦着臉說出了當事人。
聽說是斯大林親自下達的這道命令,比留佐夫頓時啞口無言了。只能灰溜溜地坐到了一旁,長吁短嘆起來。
“同志們,”見大家都不說話,我站起身字斟句酌地說:“爲了讓鐵木辛哥元帥儘快恢復健康,我想給斯大林同志打個電話,請求他授權使用盤尼西林。”
“奧夏寧娜將軍,”熱爾托夫疑惑不解地問:“我想問問,爲什麼使用盤尼西林這樣的新藥,都要得到最高統帥本人的授權才能使用呢?”
我在腦子裡組織了一下詞彙,隨後謹慎地說:“軍事委員同志,由於我們國內還不能生產這種新型的消炎藥物,都是美國援助。至於這種藥物是否像美國人所說的那麼有效果,我們是不得而知。因此出於慎重的考慮,最高統帥本人才下達了一道這樣的命令。”
熱爾托夫停頓了片刻,又接着問道:“你有信心說服最高統帥本人,取得授權嗎?”
想到瓦圖京的悲劇,我對於斯大林是否同意讓鐵木辛哥使用青黴素一事,真的一點信心都沒有,不過爲了讓大家安心,我還是硬着頭皮說:“最多隻有三成的把握。”
我的話出口以後,不管是熱爾托夫還是比留佐夫的臉上都露出了失望的表情,但托爾布欣卻激動地說:“奧夏寧娜將軍,我以爲你會說連一成的把握都沒有,沒想到居然有三成,那還猶豫什麼,快點給莫斯科打電話吧。”
電話不可能直接打給斯大林,要通過波斯克列貝舍夫轉一下。當聽到波斯克列貝舍夫的聲音從耳機裡傳出時,我心情異常緊張地說:“您好,波斯克列貝舍夫同志,能幫我接通斯大林同志嗎?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向他彙報。”
我的話說完以後,耳機裡立即沉默了。我知道這是波斯克列貝舍夫在考慮,是否應該將我的電話接進去,所以我沒敢說話,只能默默地等待。雖然只有短短的一兩分鐘,但對心急如焚的我來說,卻如同過了一週那麼漫長。
“麗達,你有什麼事情嗎?”斯大林的聲音很快就從耳機傳了出來。
“是這樣的,斯大林同志。”我沒想到波斯克列貝舍夫居然一聲不吭地就幫我接通了斯大林的辦公室,倉促之間有些慌亂地說:“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向您彙報……”
“是不是關於保加利亞的事情啊?”斯大林在電話的另外一頭慢條斯理地說:“這件事不要着急,等他們選出了新的政府,看看他們對我們的態度如何再說。”
“不是,斯大林同志,不是保加利亞的事情,”我趁着斯大林說話時,深吸了兩口氣,讓自己的情緒稍稍穩定一些後,接着說道:“是關於鐵木辛哥元帥的。”
“鐵木辛哥?!”耳機傳出的聲音忽然變得嚴肅起來,“鐵木辛哥他怎麼了?”
“元帥同志他生病了。”我深怕自己表達得不夠清楚,連忙又補充說:“是肺炎,據醫生說是病毒性肺炎。”
“他幾個小時前不是還好好的嗎?”斯大林聽我說完後,不解地問道:“怎麼一轉眼就生病了?他現在什麼地方?”
“在醫院裡,”我趕緊回答說:“醫生說他病得很嚴重,需要絕對臥牀休息。”
“麗達,你說說,他是怎麼生病的?”斯大林用嚴厲的語氣命令道。
“斯大林同志,據醫生說,鐵木辛哥元帥可能是因爲淋雨導致受涼,再加上年紀大了,精神壓力又大,所以纔會突然發病的。”
“嚴重嗎?”
“非常嚴重,”我在說完這句話以後,努力地將剛剛院長所說的話,再向斯大林重複一遍:“開始只是乾咳,但到了醫院以後,咳嗽變得更加嚴重,而且伴隨有劇烈的胸痛,呈針刺樣,隨着咳嗽或深呼吸加重,並向肩部和腹部放射……另外還有噁心、嘔吐,甚至嗜睡、神志模糊的症狀出現。”
我一口氣說完了鐵木辛哥的病情後,擡手擦了一把額頭的汗水,讓我一個外行背這麼多的專用醫學術語,還是挺夠嗆的。
斯大林在聽完我的敘述後,也變得着急起來:“能儘快將他送回莫斯科嗎?”
我扭頭看了一眼坐在旁邊的托爾布欣,見他衝我微微擺了擺頭,便對着話筒說:“斯大林同志,可能不行。醫生說了,他需要絕對的臥牀休息,擅自移動的話,會危及到他的生命。”
“麗達,你立即交代醫院的院長,讓他想盡一切辦法,都要保住鐵木辛哥同志的性命。”斯大林向我交代說:“我會立即派出最好的醫療人員和必要的藥品,乘飛機趕往你們那裡的。”
“斯大林同志,”我等斯大林說完後,小心地說:“其實在軍醫院裡有一種特效藥,院長說了,只要兩針,就能讓鐵木辛哥元帥在短期內恢復健康。”
“麗達,既然有特效藥,你讓醫院儘管用就是了。假如你們那裡不夠的話,我會立即安排人手空運過去的。”斯大林有些不悅地說:“難道你連這種事情都做不了主嗎?”
聽到斯大林對我的責備,真讓我有點哭笑不得的感覺,但是爲了鐵木辛哥的性命,我只能硬着頭皮說:“是的,斯大林同志,這件事我還真的做不了主。不光是我不能做主,就連托爾布欣大將也不能做主。因爲醫院要使用這種藥品,必須得到您的親自授權。”
“什麼,醫院使用藥物治病,需要得到我的親自授權?”斯大林一頭霧水地問道:“我怎麼不記得自己下達過這樣的命令呢?”
正當我想開口提醒他時,卻聽得他忽然恍然大悟地說:“哦,我想起來了,你說的不會是盤尼西林嗎?”
“沒錯沒錯,斯大林同志,就是盤尼西林。”我聽到他居然一下就說出了藥品的名字,心中不禁暗喜,連忙補充說:“醫生說,這是最好的消炎藥,治療元帥同志的病毒性肺炎是再合適不過了。”
我的話說完後,斯大林沉默了許久,最後才遲疑地說:“麗達,你應該知道我們國家是不生產這種藥的,現有的盤尼西林都是美國盟友援助我們的,這種藥使用以後,真的能達到他們所說的那種效果嗎?”
“是的,斯大林同志,”我聽出斯大林的語氣有些鬆動,連忙趁熱打鐵地說:“我相信醫生說的話,既然他們說這種藥能在短時間內恢復元帥的健康,那麼元帥同志在不久之後就能康復,畢竟他們是專業人士,我相信他們。”
斯大林再次沉默了良久後,依舊半信半疑地問:“麗達,你真的確定這種藥,能治癒鐵木辛哥,而不是產生反效果?”
“斯大林同志,請您放心。”爲了促使斯大林下決心,我決定適當地撒個小謊:“我去年和莫洛托夫同志去美國時,參觀醫院時,曾經見過這種新藥的神奇效果。我相信只要給元帥用了這種藥,要不了多久,他就能完全康復。”
也許斯大林見我說得如此有把握,在經過反覆思考以後,終於說道:“好吧,麗達,既然你這麼說,那麼我們就試試。我現在正式向你授權,允許在爲鐵木辛哥同志的治療過程中,使用來自美國的盤尼西林。”
我聽到斯大林這麼說,剛咧嘴想笑,就聽他又補充了一句:“兩針,你要記住,只能給鐵木辛哥使用兩針盤尼西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