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5章 重返日洛賓

上校領着我來到了一個包廂的門口,擡手輕輕地敲了敲房門。他的這個舉動,讓我的心裡升起了一種不滿的情緒,原以爲憑我現有的級別,在朱可夫的專列上能享受單間的待遇,沒想到居然還是和一個陌生人共用一個包廂。

房門打開後,門口出現了一位徐娘半老風韻猶存的中年女性。我帶着敵視的目光快速地打量着她,只見她穿了一件米色的過膝風衣,留着齊耳的金色短髮。見到我們兩人站在走廊裡,她衝上校笑了笑,禮貌地問道:“上校同志,有什麼事情嗎?”

上校擡手向他敬了個禮,微笑着說道:“您好,彼得羅夫娜,我給您帶了一位同伴來。這樣在去日洛賓的途中,您就不會感到寂寞了。”

被上校稱爲彼得羅夫娜的女士,把目光從上校的身上轉向了我,只看了片刻,她便笑着說:“原來是麗達啊!別愣着了,快點請進吧!”說着,她將門推得更大一些,以便能讓我順利地進入包廂。

看到我進屋,上校又再次擡手向彼得羅夫娜敬禮,同時友好地說:“祝您旅途愉快!”

“彼得羅夫娜同志,”我站在包廂的中間,望着剛將門關上的彼得羅夫娜,有些摸不清頭腦地問:“您以前就認識我嗎?”

“沒有,麗達,我在今天之前從來沒見過你。”對方搖了搖頭,笑容滿面地說:“不過我不止一次地聽我的丈夫提起過你。”

“聽您的丈夫提起過我?”雖然她用隨和的“你”在稱呼我,但對於這位比我年長,身份也非常特殊的女士,我還是使用了“您”這個敬語。我聽到他這麼說,腦子裡在快速地思索,帶我來的上校對她的態度恭謹,她又出現在朱可夫的專列上,難道她是朱可夫的妻子嗎?想到這裡,我試探地問:“請問,您是朱可夫元帥的夫人嗎?”

“朱可夫元帥的夫人?!”彼得羅夫娜聽我這麼一說,不禁噗嗤一笑,反問道:“麗達,是別人告訴你的嗎?”

“沒有,沒有。”我從她的話中,立即意識到自己是判斷錯誤,連忙辯解說:“我是猜測的,要知道您是平民,朱可夫的專列可不是誰都能上的。”

“我叫尤尼婭·彼得羅夫娜·羅科索夫斯卡婭,”彼得羅夫娜的臉上露出了令人無法抗拒的迷人微笑,她向我伸出手來,友好地說:“咱們來認識一下,我的丈夫叫康斯坦丁·康斯坦丁諾維奇·羅科索夫斯基。”

原來是羅科索夫斯基的妻子,搞清楚對方的身份後,我連忙伸手握住了她伸出的手,一邊使勁地搖晃着,一邊激動地說:“您好,彼得羅夫娜,我叫麗達·穆施達可娃·奧夏寧娜。很高興認識您!”

我們在各自的牀鋪邊緣坐下後,我好奇地問:“親愛的彼得羅夫娜,您是打算去看望羅科索夫斯基將軍嗎?”

“是的。”彼得羅夫娜回答了我的提問後,又用和藹的語氣對我說:“麗達,不要這麼拘束,雖然我們今天是第一次見面,但科斯契卡每次和通電話或者寫信時,都會提到了,對我來說,你並不是一個陌生人,相反還好像是認識了多年的老朋友似的。你可以叫我尤尼婭,也可以用‘你’來稱呼我。”

尤尼婭身上所具有的親和力,使我本能地對她產生了好感。在停了片刻後,我試探地問:“尤尼婭,您有多長時間沒見到將軍了?”

她想了想,隨後回答說:“差不多有半個月了吧,這段時間,我一直在莫斯科的軍醫院裡陪伴我的女兒。”

“阿達已轉到莫斯科的軍醫院去了?”尤尼婭如果不提此事,我基本都忘記了阿達負傷的事情了,此刻既然聽她提起,自然要關心一樣:“她的傷勢如何,不會留下什麼後遺症吧?”

她聽我這麼說,臉上不禁露出了驚詫的表情:“怎麼,你也知道阿達負傷的消息?是科斯契卡告訴你的吧?”

爲了不讓她誤會,我連忙搖搖頭,解釋說:“不是羅科索夫斯基將軍告訴我的。而是我剛調到烏克蘭方面軍的當天,就遇到了阿達負傷的事情,我還跟着朱可夫元帥到醫院去探望過她呢。”

“原來是這樣啊。”尤尼婭的臉上露出了釋然的表情,隨後沒等我再問,她便自顧自地說道:“戰爭爆發後,我就帶着女兒被疏散到了後方。由於我的工作太忙,對孩子的照顧不周,以至於她後來瞞着我偷偷去參軍,我都不知道。

前段時間,斯大林同志派人到後方找到了我,說要把我送到前線去和科斯契卡團聚。我想着自己到前線的話,就有機會見到自己的女兒,便爽快地答應了。沒想到剛和科斯契卡重逢,就得到了女兒負傷的消息,我便匆忙趕到了日托米爾。

本來想着科斯契卡戰前是日托米爾的衛戍司令,我們一家人也在這裡生活了幾年,就讓孩子在那裡養傷的。但有一天赫魯曉夫來探病時,說這裡的醫療環境無法和莫斯科相比,爲了阿達的健康着想,應該立即讓孩子轉到醫療條件更好的地方。我和科斯契卡商議後,便同意了他的提議,將阿達轉到了莫斯科的軍醫院。

經過一段時間的治療,阿達的傷勢已基本痊癒,用不着我再留在她的身邊照顧。正好朱可夫元帥要去日洛賓,我便搭便車去白俄羅斯看科斯契卡。”

我心裡很明白,是有人在斯大林的面前舉報羅科索夫斯基,說他私生活有問題,還和著名作家的妻子謝羅娃有染。斯大林雖然訓斥了舉報人,但還是派人到後方尋找尤尼婭,並將她送到前線與羅科索夫斯基團聚。

根據我的觀察,尤尼婭是一個很聰明的女人,但她卻對羅科索夫斯基的風流韻事故作不知。既然當事人都不在乎,我這個外人也不好再說什麼,因此我將話題圍繞兩人的女兒進行:“尤尼婭,阿達傷勢就算好了,估計也無法回到軍隊了,不知道她有什麼打算。”

“沒錯,麗達,你說得對。”尤尼婭輕輕地嘆了口氣,對我說道:“阿達負傷的事情,連斯大林同志也知道了,他親自過問了此事,說阿達出院後,不能再回軍隊,而是留在莫斯科工作,具體的工作由她自己選擇。”

想起阿達負傷後,整個方面軍司令部都亂套的場景,我覺得斯大林所作出的這個決定是完全正確的,便接着問道:“阿達的意思呢?”

尤尼婭想了想,然後說道:“我想讓她到區裡蘇維埃去工作,可她卻想到學校的當老師。”

既然斯大林親自開了口,就算阿達在區蘇維埃裡只是一個普通的工作人員,負責人也不敢對她呼來喝去。不過既然阿達選擇了去當老師,我相信她的前途也會是一片光明。於是我安慰尤尼婭:“阿達不是小孩子了,我相信她做出這樣的考慮,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嗯,你說的沒錯。我在離開前,就告訴她,說我會尊重她的選擇。”尤尼婭說到這裡時,眼睛望向了車窗外,忽然低呼了一聲:“春天來了!”

“春天來了?”尤尼婭這句沒頭沒腦的話,將我搞糊塗了。但等我也朝窗外望去時,才明白她爲什麼會有這樣的反應。在俄羅斯,五月纔是春天的開始,城裡的居民會成羣結隊地到自己郊外的小別墅,在空地上播種土豆、玉米、圓白菜、胡蘿蔔等蔬菜,然後等待秋天的收穫;而集體農莊的莊員們,也會開始一年的播種。此刻,我們看到車窗外就是這樣一番忙碌的景象。

在接下來的時間裡,我們心照不宣地既沒有談羅科索夫斯基,也沒有再談到阿達,而是在談論這些已遠離了戰爭的地區,到秋天的時候,會獲得什麼樣的收穫。尤尼婭最後感慨地說:“麗達,你說說,假如今年是個大豐收,到秋天的時候,是不是會取消配給制啊?”

她的話讓我想起那些在蘇聯解體後,就來了整個國度的前輩們,他們說在食品店裡買東西要排長隊不說,而且每次只能買一個麪包和兩個雞蛋。想買更多的商品嗎?可以,那就需要你重新去排隊。

想到幾十年以後,蘇聯的物資供應都如此緊張,更別說是衛國戰爭還沒有結束的時期。不過不影響到尤尼婭的心情,我還是唯心地附和道:“我要等戰爭一結束,這該死的配給制度就能徹底取消了。”

我們所乘坐的專列,在路上走了差不多一天一夜,終於接近了日洛賓。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我和尤尼婭已成爲了要好的朋友。

那位上校來敲開包廂門以後,禮貌地對我說:“奧夏寧娜將軍,我們再過半個小時,就到達日洛賓了,元帥同志請您過去一趟。”

我來到了朱可夫辦公的車廂,看到他面前的桌上擺滿了形形色色的文件,便知道這段時間他一直在忙自己的工作。

朱可夫察覺到我的到來,面帶笑容地問:“麗達,和彼得羅夫娜相處得還愉快嗎?”

對於朱可夫的問題,我連忙點了點頭,用肯定的語氣說道:“是的,元帥同志,尤尼婭是一個很好相處的人,我和她很談得來。”

朱可夫朝我招招手,讓我走到了他的面前,擡手拍了拍桌上的那些文件,對我說:“麗達,我一直沒讓人叫你過來,是因爲我要處理的這些文件,你暫時還不具備知曉的權限,所以我就讓你暫時和彼得羅夫娜待在一起,陪她聊聊天,免得她在車上感到太悶。”

“我明白,元帥同志。”我心裡很清楚,自從斯大林宣佈解除了我烏克蘭第一方面軍代理副司令員的職務後,很多原本可以隨便看的戰報,對我就成爲了沒有資格查閱的軍事機密。我態度恭謹地問朱可夫:“不知道到了日洛賓以後,我該如何配合您開展工作呢?”

朱可夫皺着眉頭想了片刻,隨後回答說:“我們到日洛賓以後,要先了解白俄羅斯第一方面軍現在的情況,再根據他們試探進攻所取得的一系列戰果,來制訂夏季進攻作戰計劃。你的工作,就是多看多聽,我沒有問到你的時候,最好是保持沉默。明白了嗎?”

我聽出朱可夫的意思,他是想讓我跟着他多學點東西,以便將來我獨自負責一個方向的時候,能將這些學到的東西學以致用。

“日洛賓,對你來說,應該是一個意義非凡的地方吧。”朱可夫忽然又開口說道:“假如當初不是你率領近衛第六集團軍及時趕到的話,我軍指戰員付出巨大犧牲才奪取的城市,就會再次落入德軍之手。”

在離開白俄羅斯以後,我曾經多次回憶起自己在白俄羅斯的首戰,發現自己的運氣實在是太好了。別看實施反攻的德軍有十個師之多,但這些部隊早就長時間的戰鬥中損失慘重,不光建制不齊全,而且彈藥也嚴重不足。所以我的部隊才能到達日洛賓以後,就能由防禦迅速地轉爲進攻,並在最短的時間內,粉碎了德軍的反擊,並將戰線推進到莫濟裡——卡林科維奇一線。

聽到朱可夫在誇獎我,過於謙虛肯定是不行,但坦然接受,我又有點不習慣。因此我只能岔開話題說:“元帥同志,說起日洛賓,我忽然想起了犧牲的彼得羅夫將軍。他所指揮的第63步兵軍在日洛賓所取得的戰果,是我們在偉大的衛國戰爭中,取得的第一場勝利。”

聽我提到了犧牲的彼得羅夫,朱可夫不禁黯然神傷,他嘆了口氣,遺憾地說道:“麗達,你說得沒錯。彼得羅夫將軍是一位很了不起的指揮員,當初我和西方面軍司令員鐵木辛哥元帥爲了保住他的性命,晉升他爲第21集團軍司令員,甚至還派了一名聯絡官帶着命令,乘飛機趕到他被圍困的地區,準備將他營救出來。誰知道他拒絕了我們的好意,在率領部隊突圍時不幸光榮犧牲了。”

就在朱可夫在感傷不已時,專列放慢了速度,上校也從外面走了進來,向朱可夫報告:“元帥同志,列車已經進站,我們的戰士看到羅科索夫斯基大將在站臺上。”

朱可夫聽完上校的報告後,扭頭朝車窗外望去。此刻我們的列車緩緩地停了下來,一隊荷槍實彈的戰士小跑着出現在站臺上。隨着一陣口令,他們停了下來一字排開,背對着列車展開了警戒。

我看到一大羣軍人,正沿着站臺朝我們車廂所在位置走過來。我看清楚走在最前面的是羅科索夫斯基,他的身後是參謀長馬利寧,便連忙湊近朱可夫低聲地說:“元帥同志,羅科索夫斯基將軍親自來迎接您了。”

朱可夫站起身,拉了拉軍裝的下襬,將擺在桌上的帽子往頭上一戴,對我說:“走吧,麗達,我們去和羅科索夫斯基打個招呼。”朝門口走了幾步,他又停下來,吩咐站在門邊的上校,“上校,你去通知一下彼得羅夫娜,羅科索夫斯基還在等着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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