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司令員同志,絕對沒有搞錯。 ”聽到我這麼問,西瓦科夫慌忙回答說:“我是親自參加了整個審訊過程,被抓捕的德國特務自己也供認不諱。”
“你們是不是對犯人進行了嚴刑逼供?”爲了穩妥起見,我接着問道:“被抓的人因爲受刑不過,所以才按照果莎大尉的提示,招認了自己的罪行。”
“也沒打多厲害,”西瓦科夫有些吞吞吐吐地說:“就是把那人捆在架子上抽了幾鞭子,然後他就把該招供的事情全部招供。”
“軟骨頭。”聽到西瓦科夫說特務只捱了幾鞭子,便招認了自己的身份,我不禁在心裡將這個特務狠狠地鄙視了一番,覺得他怎麼也該在嚴刑拷打下堅持兩天,然後再由我親自出馬,對他軟硬兼施,最後,他的意志終於崩潰,親口向我招供了一切。
我興趣缺缺地問道:“將軍同志,特務是那個單位的,他都招供了一些什麼嗎?”
“司令員同志,請聽我彙報。”西瓦科夫等我說完後,便開始向我詳細地彙報起來:“我們和果莎大尉回到了城裡以後,大尉建議我以開會的名義,將近衛第215團的排以上軍官都召集起來……”
我聽說他們居然連排級指揮員都沒發過,不禁楞了片刻,但轉念一想便釋然了,如果真的只着急連級以上軍官進行甄別,很容易讓潛伏在其中的特務漏網,要知道能接觸到電臺的指揮員中,也有不少的排級指揮員。
我接着問道:“然後呢,你們是怎麼識別出來的?”
“在等待那些指揮員來報道的過程中,果莎大尉詳細地向我打聽,在這幾十名低級指揮員中,有誰是原來一直待在部隊裡,又有誰是在部隊進行整補時補充進來的。”西瓦科夫語氣平穩地向我報告說:“我讓人找來這些指揮員的資料,經過仔細的檢查,發現當時曾經補充了七名連營級指揮員,不過已經兩人人在解放莫濟裡的戰鬥中犧牲。所以果莎大尉果斷地決定將審查目標鎖定在剩下的五個人身上。
等來開會的指揮員到齊以後,果莎分別將五人叫出去問話。經過詳細的盤問,有四個人都有證據顯示,當我們發現電臺訊號時,他們正帶着部隊在城裡進行巡邏。而剩下的一個人,則成爲重點的懷疑對象。”
“他叫什麼名字,”我見西瓦科夫一直沒有回答我提出的問題,便再問了一遍:“他現在的軍銜和職務是什麼?”
“他叫魯爾巴,大尉軍銜,目前是近衛第215團一營副營長。”西瓦科夫說到這裡的時候,有點尷尬地說:“由於該營營長葉梅利亞諾夫少校在近期的表現不錯,該師師長準備晉升他爲第215團的副團長,而他空出來的營長職務,就由魯爾巴接任。”
對於葉梅利亞諾夫少校的任命問題,我沒有發表意見,而是對魯爾巴怎麼被德軍策反,以及如何混進我軍隊伍的事情感興趣:“將軍同志,他有沒有說他是怎麼被德軍策反的,又是怎麼混進我軍隊伍的呢?”
“是這樣的,司令員同志。”西瓦科夫連忙回答說:“魯爾巴在年初的哈爾科夫中,被德軍俘虜,在戰俘營裡被德國人策反的。後來,他在奧廖爾戰役時,回到了我們的部隊裡,說自己負了傷以後,一直在某個集體農莊裡養傷,傷勢一好,就迫不及待地歸隊了。”
“他說自己在農莊裡養傷,難道上級就沒有派人去進行覈實嗎?”我以前一直覺得上級對歸隊的指戰員所進行的審查,是多此一舉,此刻卻覺得是必要的。
“司令員同志,要知道當時歸隊的指戰員太多了,我們根本抽不出足夠的人手,去一一進行覈實。”西瓦科夫有些爲難地說:“況且他所說的那個村子,被我軍解放時,已被德國人燒成了一片廢墟,村子裡的村民早就不知道去向了。”
“我明白了。將軍同志,你儘快派人將審訊記錄送過來。”我在叮囑完西瓦科夫後,忽然想起葉梅利亞諾夫少校的事,連忙又補充說:“對了,關於葉梅利亞諾夫少校的晉升,不能受到這個特務事件的影響。對於在戰場上表現突出的指戰員,我們要把他們放到更合適的崗位上去,明白了嗎?”
“明白了,司令員同志。”西瓦科夫響亮地答應道:“我立即派人將特務和審訊報告給您送過去。”
我這邊剛放下電話,旁邊的別濟科夫就搶着問道:“司令員同志,潛伏在城裡的特務抓到了?”
“沒錯,抓到了。”我點着頭說道:“是近衛第215團一營的副營長魯爾巴大尉,如果這次沒有將他揪出來的話,阿斯卡列波夫將軍就準備晉升他爲一營長。”
“啊,晉升他爲營長。”別濟科夫在說這話時,還不自覺地擡手擦了一下額頭,“幸好我們及時地將他揪出來了,要是真的讓一個德國特務在近衛師裡擔任了營長的職務,那可就麻煩了。”
我點了點頭,對別濟科夫說道:“參謀長,由於長時間的戰鬥,各師都減員非常厲害,急需補充大量的兵員。在進行補充的時候,要做好甄別工作,杜絕類似的情況再次發生。”
“明白,”別濟科夫點着頭對我說:“司令員同志,我覺得應該請求上級給我們安排足夠的內務人員,來防止德軍特務對部隊的滲透。”
“要把握好分寸。”雖然知道讓內外人員大規模進入我們的部隊,已經是一件不可避免的事情,但考慮到部隊的問題,我還是提醒別濟科夫:“剷除滲入我軍的特務是必要的,但是也不能影響到部隊的穩定。”
我的話剛說完,桌上的電話鈴聲就響了起來。我連忙朝鈴聲響起的地方望去,發現正響個不停的是可以打外線的高頻電話。“司令員同志,我估計果莎大尉已經把審訊的結果,向上級進行彙報了。這個電話應該是上級打來問結果的。”說完,別濟科夫抓起話筒遞給了我。
對於別濟科夫的猜測,我非常贊同地點了點頭,然後接過話筒貼在耳邊說道:“我是奧夏寧娜!”
“麗達,是我。”聽筒裡立即傳出了羅科索夫斯基的聲音:“我是羅科索夫斯基。怎麼樣,城裡的德國特務抓到了嗎?”
“是的,大將同志。”雖然我還沒來得及將這件事向上報告,但對於羅科索夫斯基知曉了此事,我卻一點都不感到意外,除了果莎的彙報外,他可能還有其它的消息來源,所以我如實地回答說:“潛伏的特務是近衛第215團一營的副營長雷爾巴大尉,他是在……”我將自己所知道的情況,對羅科索夫斯基進行了詳細的彙報。
等聽完我的彙報,羅科索夫斯基沉默了一陣後,對我說道:“就在幾分鐘前,謝羅夫同志和我進行了一番談話,你想知道是什麼內容嗎?”
我聽羅科索夫斯基這麼說,心裡不禁一陣發慌,連忙心虛地問:“說了什麼?”
“他說,爲了防止類的事件再次發生,有必要給你們派去專門的內務部人員,專門用來對付那些滲透到我軍內部的敵人。”羅科索夫斯基說到這裡,嘆了口氣,然後用商量的口吻問我:“麗達,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如果在以前,我肯定會毫不遲疑地表示拒絕,不過剛剛從部隊裡揪出了一名德國特務,讓我沒有了拒絕的底氣。既然上級派內務部人員進駐已成了定居,我還不如爽快點答應,這樣還能給上級留下一個好印象。
想到這裡,我果斷地說:“大將同志,您也知道,我們集團軍經過半年多的戰鬥,指戰員幾乎換了一茬,在這種情況下,的確需要有人來幫我們把關,將那些滲透到我軍中的德國特務抓出來。所以,我懇求上級給我調派必要的內務部成員。”
“好吧,既然你答應了,這事就好辦了。”羅科索夫斯基聽到我這麼回答,立即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接着說道:“謝羅夫同志的意見,就是派果莎大尉及他的部下,作爲一個特派小組,進入你們的指揮部去協助工作。”
“我同意謝羅夫同志的意見。”既然內務部的二把手都表態了,我自然要表現得配合一些:“我和果莎大尉打過交道,我覺得讓他來擔任這個特派小組的負責人,是非常合適的。”
“除了果莎大尉以外,”羅科索夫斯基等我一說完,便補充說:“其餘的十幾名同志,也是有着豐富經驗的肅反工作人員。我相信隨着他們的加入,那些企圖滲透到你們部隊裡的敵人,是無法得逞的。”
我和羅科索夫斯基的通話結束後,別濟科夫便關切地問道:“司令員同志,大將同志說了什麼?”
“他打算派一個特派小組進駐我們的司令部,”我放下電話,擡頭對別濟科夫說:“成員就是果莎大尉和他的那些手下,您看該將他們安置在什麼地方?”
我雖然沒有明說,但別濟科夫卻明白了我的意思,知道不能讓特派小組隨時待在指揮部裡,那樣就會不可避免地給我們帶來許多不便,因此必須將他們支到我們看不到的地方去。他皺着眉頭想了一會兒,然後試探地問:“將他們安置在警衛團,怎麼樣?要知道團長尤先科少校,和果莎大尉以前可是同事,我相信他們會相處融洽的。”
聽到別濟科夫的這個提議,我立即點頭表示同意,並吩咐他:“給尤先科少校打個電話,讓他立即到我這裡來報道。”
別濟科夫拿起電話撥號的時候,擡頭對我說了一句:“司令員同志,我想和您說說尤先科同志的軍銜問題,他畢竟是我們的警衛團長,始終還是少校軍銜,這合適嗎?”
“關於尤先科少校的軍銜問題,”說實話,雖然我一直想給尤先科晉升軍銜,但始終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畢竟待在警衛團裡,就算是一團之長,也沒有什麼立功的機會。況且晉升了他的軍銜後,一直在我鞍前馬後忙個不停的阿赫羅梅耶夫是不是也該晉升軍銜,還有幾個少校軍銜的處長是否也該晉升。當這一幫人都晉升後,別濟科夫這位參謀長的軍銜是不是也該提一下?反正這事是牽一髮動全身,所以我只能採取拖延的辦法:“等以後再說吧,你現在先通知他到我這裡來。”
沒等尤先科來到,果莎大尉先來了。等他向我敬禮後,我上前握住他的手,感激地說:“大尉同志,太謝謝您了。您這一來,就將潛伏在我們軍中的德軍特務挖了出來,我代表全集團軍的指戰員感激您!”
果莎面無表情地說了一句:“將軍同志,這是我份內的事情。”說完,便鬆開我的手,後退一步,挺直腰板像根電線杆似的站在那裡。
看到他這種禮貌而又疏遠的反應,我有點尷尬地說:“大尉同志,我還有一件事情要通知您。我剛剛和方面軍司令部通過話,爲了防止再有德軍特務滲透到我軍部隊來,上級決定讓您和您的部下,作爲內務部的特派小組進駐我集團軍。”
果莎聽到我這麼說,眉毛微微往上一揚,有些意外地問:“我怎麼沒有接到命令啊?”
“我也是在幾分鐘前,接到上級的這道命令。那個時候,您正在從莫濟裡到這裡的路上,所以沒有及時地接到命令,是再正常不過了。”
我的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可果莎的臉上還是一副半信半疑的表情。他用手一指桌上的高頻電話,客套地問我:“司令員同志,我可以用這部電話,向上級覈實一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