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時還沒有!”阿赫羅梅耶夫聽到我的聲音後,轉過身來搖着頭說:“德軍在沿途佈置了多道阻擊陣地,近衛第51師的部隊正在實施攻擊。要想突破敵人的防禦,可能還需要一些時間。”
“給謝傑里科夫上校發報。”救兵如救火,如今第11集團軍的兩個師在德軍的圍攻下岌岌可危,但近衛第51師的推進速度卻並不理想,不禁讓我心急如焚。我提供了嗓門對阿赫羅梅耶夫說:“讓他加快進攻速度,必須在一刻鐘之內,突破德軍的防線,和被圍的友軍合兵一處。”
“是!”面無表情的阿赫羅梅耶夫答應一聲後,便低頭吩咐報務員將我的剛剛所下達的命令,直接發送給了謝傑里科夫上校。
“奧夏寧娜同志,我們現在該怎麼辦?”看到部隊進展不順利,我固然急得火燒眉毛,旁邊的巴托夫也不輕鬆,他皺着眉頭對我說:“要是這兩個師被德軍殲滅或者重創,那麼就算我們全殲了城裡的敵人,也相當於打了一場敗仗。”
就在我們兩人爲了援兵遲遲不能和被圍部隊匯合,而憂心忡忡的時候,別濟科夫一臉喜色地走了過來。他站在我的面前,向我請示道:“司令員同志,近衛第67和第71師的部隊,已全部到達了城西,和他們同時到達的,還有近衛坦克第20旅和第82坦克旅的主力。接下來該怎麼辦?讓他們進入近衛第90旅的防區從西面對城裡的德軍發起進攻嗎?”
聽到說又有兩個師的部隊到達了城西,我忍不住和巴托夫對視了一眼,看到他的臉上也露出了欣喜的表情。我剛想問問他有沒有什麼好的建議,忽然聽到奇斯佳科夫在問我:“司令員同志,我能提個建議嗎?”
奇斯佳科夫擔任我的副職已有好幾個月了,可卻很少聽到他向我提什麼建議之類的。此刻聽到他這麼說,我立即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然後客氣地說:“請說吧,副司令員同志。”
“兩位司令員同志,你們請看。”奇斯佳科夫拿起桌上的紅藍鉛筆,指着友軍被包圍的地區說道:“目前友軍的兩個師,被德軍圍在這裡,而我們去增援的兩個近衛師,正在採用攻擊前進的方式,一步步地向他們接近中。本來我還擔心照這樣打下去,我們的援兵還沒有和友軍匯合,他們就已經被殲滅了。不過隨着近衛第67和第71師到達城西,形勢忽然變得對我們有利了。我建議讓兩個新到的近衛師,從德軍的兩翼迂迴過去,和擔任正面強攻的近衛師配合,來個裡應外合全殲這股敵人。”
我等奇斯佳科夫說完後,沒有立即表態,而是扭頭問巴托夫:“巴托夫將軍,您看這個計劃怎麼樣?”
巴托夫低頭看了一會兒地圖後,擡起頭對我說:“奧夏寧娜同志,我覺得您的副手所提出的這個計劃不錯。您想想,目前德軍在我們和友軍的中間,佈置了幾道防禦陣地,這些地段不利於大部隊的展開,我們每次能投入戰鬥的部隊不過一個營。在這種情況下,將過多的部隊擺在這裡,就是一種浪費。”
我見巴托夫對這個計劃也表示了贊同,便點了點頭,吩咐別濟科夫:“參謀長,給近衛第67和第71師的兩位師長髮電報,讓他們立即分兵兩處,迂迴到德軍的兩翼,配合近衛第51和第8·9師,圍殲這股包圍了友軍的敵人。”
“上校同志,請您等一下。”巴托夫見別濟科夫準備去發報,連忙叫住了他。別濟科夫停下腳步,扭頭望着巴托夫,臉上露出了茫然的表情。
我也不明白巴托夫爲什麼會叫住別濟科夫,連忙問道:“巴托夫將軍,您有什麼事情嗎?”
“是這樣的,奧夏寧娜同志。”巴托夫善意地提醒我:“派部隊迂迴到德軍的兩翼,雖然能取得巨大的戰果,但同時也存在着失敗的危險。爲了穩妥起見,我建議立即將這事向方面軍司令部彙報,等得到司令員同志的許可後,我們再採取行動吧。”
“巴托夫將軍,目前友軍的形勢很危險,可能支撐不了多長的時間。”對於巴托夫這個有些荒唐的提議,我立即提出了反駁,“如果我們在行動前,要向方面軍司令部請示,並等待上級的許可,這樣一來一去會耽誤不少的時間。我的意見,別濟科夫立即給兩位師長髮電報,讓他們立即率領部隊出擊。至於司令員那邊,等我們的部隊出發後,我再發電報向他彙報,相信他一定能理解我的苦衷。”
“好的,司令員同志。”別濟科夫接口說道:“我給兩位師長下達命令後,再給方面軍司令員發個電報,將我們新的部署向他上級彙報。”
給方面軍司令部的電報發出沒多久,羅科索夫斯基便給我打來了電話。他在電話裡問我:“麗達,你讓兩個師從德軍的側翼迂迴,在時間上來得及嗎?”
“方面軍司令員同志,這個不好說,我擔心沒等我們的部隊完成迂迴,被圍的部隊已被全軍覆滅了。”我心裡很明白從兩翼迂迴的部隊,要穿過森林和小溪,推進速度不會太快,就算沒有德軍的阻攔,也至少需要一兩個小時,才能趕到目的地。本來我正在考慮該如何爭取時間,現在羅科索夫斯基給我打電話來,卻讓我想到了一個好辦法:“爲了爭取時間,我請求您再次派出空軍,對被圍的友軍提供空中支援。”
“我馬上給空軍集團軍打電話,讓他們出動戰機,去轟炸森林地區的德軍。”羅科索夫斯基倒是從善如流,聽到我的這個建議後,立即很爽快地答應了下來。不過他接着說道:“麗達,我們經過連續的戰鬥後,不光陸軍的彈藥消耗極大,空軍也不例外。他們的燃料和彈藥都極度缺乏,一天之內連續出動兩次,已經是他們的極限了。所以你們的部隊要儘快推進速度,儘快將被圍的部隊救出來。”
我放下電話後,對巴托夫說道:“巴托夫將軍,方面軍司令員同意再次出動空軍,對森林地區的德軍實施轟炸,減輕我們被圍部隊所受的壓力,同時爲增援部隊爭取寶貴的時間。我現在想問您,在卡林科維奇附近,您還有能動用的力量嗎?”
“還有兩個步兵師,不過在經過連番的戰鬥中,已經被大大地削弱了。”巴托夫在介紹完部隊的情況後,反問道:“您問這個做什麼?”
“現在戰場上的局勢已經亂成了一鍋粥,我們兩個集團軍在這裡和森林地區,都打得難解難分。”我說着用手點了點卡林科維奇所在的位置,繼續說:“德軍的主力部隊,已經被我們牽制住了,假如有一支部隊向卡林科維奇發起佯攻的話,沒準會吸引一部分德軍回援,這樣等於變相地減輕了被圍部隊的壓力。”
對於我的這個提議,巴托夫趴在地圖上看了半天,然後緩緩地點了點頭,說道:“好吧,我可以讓我的部隊試試,不過由於我們能動用的兵力有限,能否取得理想的效果,我就不太清楚了。”說完,他拿起了桌上的電話,給在日洛賓的參謀長打去了電話,吩咐他讓停留在卡林科維奇附近的部隊,向敵人發起佯攻。
爲了挽救被圍部隊被消滅的命運,我們已經做了所有能做的事情。我盯着地圖,自言自語地說:“不知道被圍部隊究竟什麼時候能恢復和我們的聯繫,這樣我們也能瞭解那裡的情況究竟是怎樣的。”
別濟科夫聽我說完後,苦笑着說:“司令員同志,我覺得他們的通信系統可能遭到了破壞。您想,假如電臺還是完好的,他們一定在不停地向我們發報求援,而不會像現在這樣,一點動靜都沒有。”
“沒錯,上校同志說得有道理。”巴托夫附和道:“既然友軍和我們徹底失去了聯繫,那麼證明他們的通訊系統出了問題。而且我派去的聯絡官,也一直沒有和我進行聯繫,我擔心他已經凶多吉少了。”
時間在我們幾人的擔憂中,一分一秒地過去。就在我們望眼欲穿的時候,謝傑里科夫發來了電報,裡面提到了我們關心的友軍情況。
爲了讓所有人都在第一時間瞭解友軍的情況,我吩咐拿着電報的阿赫羅梅耶夫:“少校,將電報上的內容,給大家講一講。”
“是。”阿赫羅梅耶夫的記憶力不錯,他一眼都沒看手裡的電話,便開始向我們介紹起友軍的情況:“在五分鐘前,謝傑里科夫上校的部隊,已經和第11集團軍第96步兵師的後衛團聯繫上了。據該團團長介紹,從戰鬥一打響,他們師就被德軍的裝甲部隊截爲了幾段,被迫各自爲戰。經過粗略的統計,該團的戰損達到了三分之二。如今我近衛第309團的部隊,正繼續向前進攻,去尋找第96步兵師師部和另外兩個團。”
“少校同志。”巴托夫等阿赫羅梅耶夫一說完,立即追問道:“第260步兵師有下落嗎?”
阿赫羅梅耶夫搖了搖頭,面無表情地回答說:“將軍同志,在近衛第51師所發來的電報裡,根本沒有提到第260步兵師。”
直到此時,我才知道第11集團軍被圍部隊的番號,第96和第260步兵師。我衝阿赫羅梅耶夫擺了擺手,吩咐道:“好了,少校,有什麼最新的情況再來向我們彙報吧。”
等阿赫羅梅耶夫離開後,我皺着眉頭對巴托夫說:“巴托夫將軍,看來情況比我們想象得更加嚴重,您瞧瞧,這才過了多長時間,第96步兵師的後衛團傷亡人數,居然超過了三分之二。我擔心這一仗打下來,這個師的番號差不多就該取消了。”
“沒錯。”巴托夫也是愁容滿面地說:“我真的沒想到,費久寧斯基同志剛調走沒多久,第11集團軍部隊的戰鬥力就下降得這麼快。我還以爲部隊最多傷亡一半,就已經是極限了。沒想到他們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被德軍打殘了。”
奇斯佳科夫等巴托夫說完後,也談了他自己的看法:“也許是指戰員們聽到部隊要撤編的風聲,從而導致了軍心渙散,這樣一來,纔會在遭到德軍打擊的情況下,表現得這麼差勁。”
“反正部隊要撤編,打光就打光唄。”別濟科夫不以爲然地說:“根據我的分析,營救出來的部隊,不管剩下多少人,都會在撤銷原建制以後,打散編入別的部隊。”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別濟科夫隨便的一句話,就讓我眼前一亮。不管怎麼說,第11集團軍部隊裡的這些指戰員,都有豐富的戰鬥經驗,這一點是新兵所無法比擬的。假如我能說服羅科索夫斯基,將這兩個師的剩餘指戰員編入我的部隊,那麼部隊的戰鬥力就能得到提高。
近衛第51師的部隊在突破了德軍的阻擊陣地後,繼續向西推進。沒過多久,謝傑里科夫再次發來電報,說已和第96步兵師的另外一個團取得了聯繫,至於師部的下落,則是衆說紛紜。有的戰士說,戰鬥一打響,師部便遭到了德軍坦克分隊的突襲,師級指揮員已全部犧牲了;還有人說,師部在遭到德軍的打擊後,且戰且走向西撤退了。
“見鬼,怎麼會這樣呢?”巴托夫摘下頭上的軍帽,重重地摔在了桌面上,忿忿不平地說:“居然在戰鬥一開始,就被敵人把師部端掉了,難怪部隊的指揮會陷入一片混亂。”
“巴托夫將軍,您先不要着急。”我見巴托夫發火了,連忙安慰他說:“有關師部被敵人端掉的說法,只是個別戰士的傳言,不見得是真的。況且到現在爲止,謝傑里科夫上校也沒說找到了該師師級指揮員的遺體,也許他們真的是在敵人的攻擊下,退向了西面,和第260步兵師匯合去了。”
“希望如此吧。”巴托夫說着,將軍帽重新戴在了頭上,叫過一名參謀吩咐道:“參謀同志,你再去給我們的聯絡官發報,看是否能和他取得聯繫。一旦聯繫恢復,要讓他立即給我一份詳細的報告。”
“我明白。”參謀答應一聲,便轉身跑出了指揮部,到第65集團軍設在隔壁的通訊室發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