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朱可夫親自簽署的這道命令,我們支援羅科索夫斯基的行動,就不再是師出無名,而是順理成章了。畢竟從此刻起,我們集團軍正式劃歸羅科索夫斯基指揮,根據頂頭上司的命令,前往某個地方參加戰鬥,那是再正常不過了。
雖然駐紮在亞爾採沃的近衛第51師的部隊,已陸續開進了斯摩棱斯克,不過運送他們的列車,至少要在八到十個小時以後,才能返回城裡,所以我命令謝傑里科夫,讓他們先在城裡安營紮寨,等到列車返回以後再登車。
奇斯佳科夫拿着一份清單走到我的面前,向我請示說:“司令員同志,除了已開往日洛賓的近衛第八十九師,和剛剛進駐城裡的近衛第51師,另外近衛第52師和步兵第375師也在徒步向這裡開進。這麼多的部隊要前往日洛賓,沒有一個統一的指揮可不行啊。”
“副司令員同志,”我知道奇斯佳科夫說的是實情,最初到後天,我們就將在日洛賓展開四個師的部隊,如果沒有一個統一的指揮,各師各自爲戰,到時還不亂套了?所以我禮貌地問道:“不知道您覺得有誰來指揮更好一些呢?”
奇斯佳科夫想了想,然後回答我說:“從我個人的觀點來說,我傾向於將這幾個師交給西瓦科夫將軍指揮,他雖然有點年輕,但很有指揮能力。不過……”
我一聽“不過”這個詞,就知道奇斯佳科夫心目中有了更加合適的人選,便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聽着他繼續說下去:“我覺得目前最合適的人選,是塔瓦爾特基拉澤將軍,一來他有指揮日托米爾保衛戰的經驗;二來這次前往日洛賓的四個師裡,就有三個是來自近衛步兵第23軍,……”
“不行,副司令員同志,”沒等奇斯佳科夫說完,我便打斷了他的話,然後毫不客氣地闡述了自己的看法:“塔瓦爾特基拉澤將軍雖然資格比較老,而且也單獨指揮過很多次大規模的戰鬥,但他不適合擔任增援日洛賓部隊的總指揮。”
“爲什麼呢?”奇斯佳科夫見我態度鮮明地反對由塔瓦爾特基拉澤來擔任這個指揮職務,便忍不住好奇地問道:“我記得您以前挺欣賞他的,爲什麼現在會……”
雖然他的話只說了一半便戛然而止,但我卻聽懂了他的畫外之音,他是想說既然我以前信任塔瓦爾特基拉澤,爲什麼現在卻忽然不信任了,甚至連讓他指揮自己的部隊機會都不給。我在腦子裡組織了一下詞彙,然後說道:“難道您沒有從日托米爾保衛戰中看出點什麼嗎?塔瓦爾特基拉澤將軍是一位有着豐富戰鬥經驗的指揮員,可惜以他的能力,當個師長基本就到頭了,如果再讓他擔任更高的職務,獨當一面地去指揮一場戰鬥,對我們的部隊來說,卻有可能是一場災難。”
“副司令員同志,”基裡洛夫看到奇斯佳科夫似乎還想反駁我,連忙插嘴說:“我認爲麗達的決定是正確的,如果西瓦科夫同志沒有負傷的話,由他來統一指揮日洛賓的部隊,也許是最合適的。”
“可是,西瓦科夫同志的傷勢,不適合長途行軍。”奇斯佳科夫皺着眉頭說道:“而塔瓦爾特基拉澤將軍又不行,那誰去擔任前線總指揮呢?”
我想了想,不管派誰去,我的心裡都不踏實,於是大包大攬地說道:“還是我去吧。”
“啊,司令員同志,您打算親自去日洛賓?”聽到我這麼說,奇斯佳科夫大吃一驚,連忙去勸說我:“那裡太危險了,還是換一個人去吧。”
“副司令員同志,謝謝您對我的關心。如果我不親自過去的話,我們的部隊勢必會劃歸巴托夫將軍指揮。要知道我們集團軍的作戰風格,一向與其它部隊是有區別,四個師要是劃歸友軍指揮,雙方還有一個漫長的磨合過程,這樣一來,部隊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是無法將戰鬥力完全發揮出來的,所以我必須親自跑一趟。”我說完這話以後,目光在指揮部裡掃了一遍,然後補充說:“阿赫羅梅耶夫和拉祖梅耶娃跟我一起過去。”
別濟科夫倒是不反對我親自去日洛賓,但他卻因我要帶走拉祖梅耶娃,而着急了起來:“可拉祖梅耶娃上尉要配合特勤科的同志,監控斯摩棱斯克城內的電臺啊?”
“監視敵臺的事情,可以交給洛普霍夫少校負責,他畢竟是集團軍的通訊處長嘛。”我爲了不讓別濟科夫心裡有疙瘩,還特意向他解釋說:“拉祖梅耶娃上尉的技術嫺熟,我用起來順手,只要她在的話,我就能隨時和集團軍司令部保持通訊暢通。”
見我把該考慮的事情都考慮到了,不管是奇斯佳科夫還是別濟科夫,都沒有再說什麼,而是各自繼續埋頭忙自己的工作。
接到了命令的阿赫羅梅耶夫,見我此刻沒有什麼事情,便主動地將拉祖梅耶娃叫了過來,讓她接受我的命令。我本來就打算讓人去叫拉祖梅耶娃的,既然她先過來了,我也不用再麻煩別人了。
我吩咐拉祖梅耶娃:“上尉同志,我們要連夜趕到日洛賓去,你抓緊時間從通訊處裡抽調一個通訊班,攜帶足夠的通訊器材,做好隨時出發的準備。”
“可是,司令員同志。”雖然拉祖梅耶娃在私下都叫我的小名,但當着那麼多指揮員的面,她還是公事公辦地稱呼我的職務:“如果我要跟您去日洛賓的話,您前兩天交代的事情該怎麼辦啊?”
我見她也和別濟科夫一樣,提起了監視敵方電臺的事情,便直截了當地說:“這事從現在開始,就由洛普霍夫少校負責,你待會兒去抽調通訊班的時候,順便和他辦個移交。”
“明白了。”拉祖梅耶娃說完,擡手敬了個禮,轉身快步地走出了指揮部。
凌晨三點的時候,從日洛賓返回的火車才進入車站。別濟科夫一得到這個消息,就立即向我報告說:“司令員同志,火車已從日洛賓返回,可以通知駐紮城裡的近衛第51師進入車站登車了嗎?”
“可以。”我說完這話,趁着別濟科夫在打電話的功夫,走到了門口,摘下掛在上面的軍大衣和軍帽,招呼阿赫羅梅耶夫一起離開了指揮部。
我們一行人乘車趕到火車站時,這裡已經成爲了軍人的海洋,一個個在車站前廣場上的方陣,在各自指揮員的帶領下,井然有序地進入了車站。
我們很快就被執勤的軍官發現了,雖然他一聲口令的下達,正在行進的隊列停了下來,指戰員們紛紛側着身子,爲我們讓開了一條通道。
我沿着指戰員們讓開的通道往前走時,順便留意了一下兩邊戰士的軍容。他們一個個昂首挺胸地站在我們的兩側,顯得格外威嚴,特別是那些久經沙場的老戰士,更給人一種殺氣騰騰的感覺。
來到爲我們專門準備的車廂以後,那些肅立在站臺上的指戰員們才繼續完成剛剛的登車行動。看着這些雄赳赳氣昂昂的指戰員們,站在我的旁邊的拉祖梅耶娃不禁感慨地說:“麗達,我們有這樣精銳的部隊,就算對上那些兇狠的德國人,照樣把他們打得潰不成軍。”
過了大概半個小時,近衛第51師的全體指戰員全部登上了停在站臺上的三列火車。隨着汽笛聲響,火車開始緩緩啓動,朝着即將爆發激戰的日洛賓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