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師長們起身紛紛離開時,塔瓦爾特基拉澤將地圖朝我的面前推了推,然後說道:“司令員同志,我們集團軍的兵力目前被分成了四部分:第一集團是我所指揮的近衛第51、第67、第71和第90師,以及兩個坦克旅和幾個炮兵團、近衛火箭炮營,負責保衛日托米爾;第二集團是別雷將軍指揮的三個坦克旅,近衛第77師和一個騎兵師,保衛着科羅斯特維夫;第三集團是西瓦科夫將軍指揮的近衛第52師和步兵第375師,他們堅守着切爾卡瑟及周圍的廣闊地區;至於第四集團,則是您直轄的近衛第八十九師,和另外的兩個近衛團,負責基地附近的保衛工作。
我等塔瓦爾特基拉澤說完後,笑着點了點頭,然後讚賞地說:“不錯不錯,塔瓦爾特基拉澤將軍,沒想到您對集團軍的整體兵力分佈情況還是蠻清楚的嘛。”
“司令員同志,我們的部隊分成這四個部分,不知道等戰鬥打響以後,彼此間的配合能否……”塔瓦爾特基拉澤正在字斟句酌地向我敘說他的擔憂,無意中一擡頭,看到近衛第51師的師長謝傑里科夫站在門口。他中斷了準備和我說下去的話題,望着謝傑里科夫,奇怪地問道:“上校同志,軍事會議已經結束了,您不回部隊去部署防禦,還站在這裡做甚麼?”
“軍長同志,”謝傑里科夫連忙上前一步,回答道:“保衛日托米爾的戰鬥很快就要打響了,可是我手下的指揮員在前期的戰鬥中減員嚴重,始終沒有得到補充,特別是近衛第309團三營營長的職務一直空缺。我想請您……”
“行了,上校同志。”塔瓦爾特基拉澤有點不樂意地說:“我手裡一個多餘的指揮員都沒有,您的這個請求,我沒有辦法滿足。”
“可是軍長同志,”謝傑里科夫見自己的請求,被塔瓦爾特基拉澤如此輕易地否定了,有些不甘心地說:“第309團是全師戰鬥力最強的,如果不能找到合適的人選,接替三營營長的職務,那麼該團的戰鬥力就會大打折扣。”
“你這個同志是怎麼搞的?!”如果我沒有在旁邊的話,沒準塔瓦爾特基拉澤和謝傑里科夫爲了這個營長的職務爭論一會兒,就會偃旗息鼓。可此刻我就坐在屋裡,塔瓦爾特基拉澤見我看到他和下屬之間的爭論,便忍不住發起火來:“我是近衛第51師的上任師長,部隊的戰鬥力如何,你就是不說,我的心裡也非常清楚。我告訴你,說手裡沒有多餘的指揮員,那肯定就沒有,難道我還會騙你不成?你是不是想讓我親自去給你當這個營長啊?”
看到塔瓦爾特基拉澤發怒,我肯定不能再袖手旁觀,連忙出來打圓場:“行了,塔瓦爾特基拉澤將軍別說了,這事交給我來處理。”說完,我又扭頭看着謝傑里科夫這位昔日的老部下,說道:“上校同志,難道你的部隊裡找不到合適的人選,來擔任這個營長的職務嘛?”
謝傑里科夫搖了搖頭,頗爲委屈地說:“我到師裡的時間不長,但上尉以上軍銜的指揮員我都認識。我反覆地考慮過這些人的指揮能力,覺得都不太適合擔任營長的職務。”
我聽他這麼一說,頓時明白爲什麼像舒馬科夫這樣優秀的指揮員會被他忽略掉,原來他的眼睛就只盯着上尉以上軍銜的指揮員,根本就沒有考慮過,因爲特殊的原因,在低軍銜的指揮員裡,也會有指揮能力出衆的優秀指揮員。
我站起身,朝他招招手,說道:“上校,你跟我來,我正好認識一位指揮員,比較適合擔任營長的職務,我來介紹你們認識。”說完,我便擡腳往外走。
看到我走出了指揮部,不光謝傑里科夫跟了出來,就連塔*基拉澤也在好奇心的驅使下,跟了出來,想看看我給謝傑里科夫推薦的營長,是一位什麼樣的指揮員。
我徑直來到了建築物外面,走到了吉普車旁,卻意外地發現舒馬科夫和拉祖梅耶娃都站在車外。我沒有追究兩人爲什麼不聽我的命令留在車裡一事,而是將舒馬科夫叫到面前。指着跟出來的謝傑里科夫說道:“舒馬科夫同志,請將你原來的職務,向你的師長報告吧。”
謝傑里科夫也許不認識舒馬科夫,但舒馬科夫卻很熟悉自己的師長,他連忙來了個立正,挺直腰板向謝傑里科夫報告說:“師長同志,近衛第309團三營八連排長舒馬科夫少尉。奉命向您報道!”
我聽完舒馬科夫自報家門後,還有點意外,這真是無巧不成書啊,我想讓他擔任三營營長的職務,沒想到他本來就是該營的一名排長。
謝傑里科夫聽完舒馬科夫的報告後,一臉茫然地望着我,有點詫異地問:“司令員同志,他就是您準備給我安排的三營營長的人選嗎?”
“沒錯,上校同志。”我點了點頭,肯定地說:“他就是我給你安排的營長人選。”
謝傑里科夫快速地瞥了一眼舒馬科夫的肩章後,有點爲難地說:“司令員同志,可是他只是一名少尉啊,擔任我們師主力團的營長職務,不太合適吧?”
舒馬科夫見謝傑里科夫在婉言拒絕我的安排,臉上露出了尷尬的表情,他張了張嘴,似乎想爲自己辯解點什麼,但看到周圍就是軍銜比他高很多級的指揮員,知道這個時候爲自己說話,是不太合適的,便識趣地保持着沉默。
“上校同志,”見謝傑里科夫想拒絕我爲他安排的人選,我的心裡也有點不舒服。不過轉念一想,他肯定是看到舒馬科夫的軍銜太低,深怕對方不能勝任營長的職務,所以纔會當衆婉拒我。想通了這一點,我便耐着性子向他解釋說:“舒馬科夫同志原來是近衛第79師的,是一位有着豐富戰鬥經驗的指揮員。後來他在基輔突圍中,和部隊失散了。前幾個月歸隊時,他因爲此事受到了審查,軍銜也從上尉被降成了少尉。”
“舒馬科夫上尉?!”站在旁邊看熱鬧的塔瓦爾特基拉澤,聽到我這麼說,立即衝過去,抓住舒馬科夫的手臂,情緒有些激動地問道:“你就是瓦丘克將軍最器重的那位舒馬科夫?”
沒等舒馬科夫答話,謝傑里科夫便有些詫異地問道:“軍長同志,您認識他?”
塔瓦爾特基拉澤搖了搖頭說:“沒見過,不過聽說過他的事蹟。在斯大林格勒保衛戰中,他率領一個連,經過一小時的激戰,從德國人的手裡成功奪回了中央火車站。面對瘋狂反撲的德國人,他和剩下的七名戰士在車站裡堅守了兩天,直到我們的援軍趕到。爲此,他還被授予了紅旗勳章。”
聽說舒馬科夫曾經獲得了紅旗勳章,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想看看他是否佩戴着勳章。正當我看到他的軍大衣上什麼都沒有,微微有點失望的時候,忽然聽到塔瓦爾特基拉澤用鼓勵的語氣對他說:“舒馬科夫同志,請把您的軍大衣解開,讓大家看看您的勳章。”
舒馬科夫沒有馬上遵照他的命令執行,而是扭頭望着我,用目光徵詢我這位在場職務最高的指揮員的意見。見我微微頷首表示同意時,他立即解開了大衣的扣子,將衣襟敞開。我看到他胸前佩戴的不僅僅是一枚勳章,而是三枚。除了紅旗勳章外,還有保衛斯大林格勒獎章和二級衛國戰爭勳章。
塔瓦爾特基拉澤看到他胸前的勳章,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轉身問謝傑里科夫:“怎麼樣,上校同志,您同樣讓他擔任三營營長嗎?假如不同意的話,那我就安排他到其他師裡去擔任同樣的職務。”
“願意,願意!”謝傑里科夫立馬拼命地點頭,深怕反應稍微慢一點,塔瓦爾特基拉澤就會將這位由我推薦的指揮員分配給別的部隊。“軍長同志,我認爲由舒馬科夫同志擔任三營的營長職務,是再合適不過了。”
塔瓦爾特基拉澤面帶着微笑和我對視了一眼,然後才鄭重其事地對謝傑里科夫說:“好吧,上校同志,既然您不反對,那麼從現在起,舒馬科夫就是近衛第309團的三營的營長。”
謝傑里科夫向塔瓦爾特基拉澤表示感謝後,又走到了我的面前,態度誠懇地說:“司令員同志,我有個請求,不知道該說不該說。”
“上校,我們都是老熟人了,有什麼話你儘管說。”我瞭解謝傑里科夫的性格,知道他絕對不會提出什麼過分的請求,因此大度的說:“只要我能辦到的,我一定答應。”
謝傑里科夫扭頭看了一眼正在扣大衣鈕釦的舒馬科夫,有點不好意思地對我說:“舒馬科夫同志如今是三營營長,可他還是少尉軍銜,您看能不能……?”
雖然謝傑里科夫的話沒有說完,但我已猜到了他所要表達的意思,便點了點頭說:“上校,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想讓我給舒馬科夫晉升軍銜吧。好吧,反正我們集團軍還從來沒有過少尉擔任營長的先例,那麼就晉升他爲少校吧。”
聽到我給舒馬科夫晉升的新軍銜,謝傑里科夫頓時喜笑顏開,而舒馬科夫則是一臉的詫異,因爲在一個多小時前,我說晉升他爲大尉,可現在居然直接將他晉升爲了少校,等於是連升四級。
塔瓦爾特基拉澤看到謝傑里科夫似乎還想繼續說下去,連忙開口制止他,他有點不客氣地說:“喂,上校同志,既然您營長人選已經有了,那就快點回部隊去佈置防禦吧,明天說不定還會有一場惡戰呢。”
舒馬科夫在跟在謝傑里科夫離開前,走到我的面前,擡手向我敬了一個莊重的軍禮,然後語氣堅定地說:“司令員同志,謝謝您。我會在戰鬥中,以實際行動來回報您的信任。”
我點了點頭,然後朝拉祖梅耶娃的位置努了努嘴,說道:“行了,舒馬科夫少校,你馬上就要離開了,抓緊時間去和拉祖梅耶娃告個別吧。你們今天這麼一分開,下次見面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麼事情。”我轉身拍了拍塔瓦爾特基拉澤的手臂,說,“走吧,軍長同志,我們回指揮部去。”說完,我便擡腿朝建築物裡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