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長同志們,我相信我們的戰士都具有堅韌耐勞和自我犧牲精神,有他們堅守科羅斯特維夫,我很放心。”我對兩位軍長說完這兩句話以後,擡手向下虛壓一下,示意兩人坐下。等他們重新就坐後,我才接着說道:“既然暫時聯繫不上科羅斯特維夫的部隊,那就把他們的事情先放在一邊,我們來討論如何應付來自亞歷山德里亞方向的德軍,他們剛剛重創了科涅夫將軍的部隊,士氣正盛,如果他們不管不顧地朝我們衝過來,要想擋住他們,我集團軍勢必會付出慘痛的代價。”
聽完我的這番話,剛剛坐下的西瓦科夫又重新站了起來,皺着眉頭說:“司令員同志,我覺得您太多慮了。我們的部隊這幾天一直在和德軍交戰,我很清楚他們的實力。如今道路泥濘不堪,德軍坦克無法投入戰鬥,失去了坦克掩護的步兵,戰鬥力會大打折扣的。”
“軍長同志,”西瓦科夫的話剛說完,奇斯佳科夫便表情嚴肅地反駁道:“就算在接下來的戰鬥中,德軍的坦克因爲道路問題而無法投入戰鬥,我們也不能掉以輕心。他們無法動用坦克,還可以出動飛機進行轟炸。”
西瓦科夫張了張嘴,剛想反駁,卻被奇斯佳科夫搶先打斷:“您估計想說我們也有飛機,可不知道您有沒有發現,自從天開始下雨後,我們的空軍在添上出現過幾次?如果不是德國人掌握了制空權,我估計科涅夫將軍的部隊,還沒有那麼容易被擊潰。”
“可是,副司令員同志,這是爲什麼啊?”西瓦科夫不解地問道:“要知道我們在第聶伯河沿岸可是有好幾個空軍集團軍,一兩千架飛機還無法控制戰場的制空權嗎?”
“西瓦科夫將軍,您有所不知。”我插嘴向西瓦科夫以及其他的指揮員解釋說:“德國人用的是混凝土跑道,就算雨天也可以照常起飛。而我們的野戰機場用的跑道都被雨水泡壞了,飛行員每次起飛都要冒着生命危險,這就是爲什麼最近的天空中,經常見到的是德國人的飛機,而很少見到我軍飛機的緣故。”
我的話說完後,兩位軍長臉上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過了好一陣,塔瓦爾特基拉澤纔開始說道:“這麼說來,我們要堅守住現有的防線,防空是很有必要的。”
“沒錯,軍長同志。你們要守住現在的防區,防空很重要”我望着塔瓦爾特基拉澤說道:“波夫斯基將軍那裡除了有兩個常規的高炮團和兩個高射機槍營外,還有一個自行高射炮團。等會議結束後,您和西瓦科夫去一趟他那裡,制定一個防空計劃出來。”
奇斯佳科夫等我說完後,站起身剛想對兩位軍長說幾句時,卻被急匆匆走過來的洛普霍夫打斷了。他將一份電報遞向我,同時神色慌張地說:“司令員同志,剛剛和派到科羅斯特維夫的通訊小組取得了聯繫,這是他們發過來的電報。”
“少校,這份電報您想必也看過了。”我說完這話後,用目光在全場掃了一遍,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的身上,這才接着說:“如今大家都急於知道在科羅斯特維夫城裡部隊的消息,您就給大家簡單地介紹一下吧。”
洛普霍夫立即面對大家說:“在通訊小組發回的報告,說昨天下午德軍出動了五十多架轟炸機,對科羅斯特維夫進行了長達一個小時的轟炸。在轟炸中,克拉夫琴科將軍的指揮部不幸被炸彈命中……”
“什麼,克拉夫琴科將軍的指揮部被炸掉命中了?”聽到這個噩耗,奇斯佳科夫一下就從座位上蹦了起來,他神情慌亂地問道:“他的情況怎樣了,是活着,還是……犧牲了?”說到最後一個詞的時候,他的聲音已變得低不可聞。
見到奇斯佳科夫如此失態,洛普霍夫連忙解釋說:“沒有,克拉索夫斯基將軍只是負了傷,經過軍醫的急救,已脫離了危險。”
我知道在科羅斯特維夫的三個近衛師和一個坦克旅的指揮員,只是三名上校和一名將軍。近衛第77師師長阿斯卡列波夫雖然是唯一的少將,但他的指揮能力有限,指揮一個師還勉強湊合,要是讓他指揮三個師,沒準就會亂套。爲了搞清楚究竟誰在指揮部隊,我等洛普霍夫說話告一段落,便立即追問道:“少校,目前是誰在指揮部隊?”
“是近衛第77師師長阿斯卡列波夫將軍。”洛普霍夫如實地回答道。
阿斯卡列波夫不是合適的人選,而另外兩位師長和一位坦克旅長,也缺乏獨當一面的能力。如果要想讓部隊形成統一的指揮,必須從司令部這裡另外派人過去指揮部隊。
我用目光從在場的人身上掃過:第一個是奇斯佳科夫,他是集團軍副司令員,我不在司令部的時候,他還可以接替我指揮;第二個別濟科夫,也不合適,不管司令部裡是我還是奇斯佳科夫在指揮戰鬥,都需要他這樣的參謀長來配合。第三個阿赫羅梅耶夫,也不可能去科羅斯特維夫指揮聯合部隊,一是他的軍銜太低,二是他沒有指揮這樣大兵團作戰的經驗……
我的目光在屋裡轉了一圈後,最後落在了塔瓦爾特基拉澤和西瓦科夫的身上。我輕輕地咳嗽一聲,然後說道:“由於克拉夫琴科將軍的負傷,如今科羅斯特維夫的部隊處於羣龍無首的情況,我需要一位軍級指揮員去指揮這支部隊,你們兩人誰願意去?”
“司令員同志,”沒等兩位軍長回答,別濟科夫已搶先說道:“我們沒有必要再派人去接替部隊的指揮,那裡軍銜最高的是阿斯卡列波夫將軍,會自動接過指揮權的。”
“我知道,參謀長同志。我知道阿斯卡列波夫將軍會自動接替指揮權。”我等別濟科夫說完後,立即用不滿的口吻說道:“但他的能力有限,又沒有指揮大兵團作戰的經驗,如果他全權負責科羅斯特維夫的防禦,我擔心部隊會陷入德軍的合圍之中。”
雖然大家從我的話中,聽出了我對阿斯卡列波夫的不信任,但誰也沒說什麼。過了片刻,奇斯佳科夫開口說道:“我認爲司令員同志說得對,科羅斯特維夫的部隊需要一位強有力的指揮員,既然在那裡的指揮員都不合適,那麼我們就應該從這裡派一位過去。”他說完後,還特意問我,“司令員同志,您有合適的人選嗎?”
“司令員同志,讓我去吧。”我還沒說話呢,西瓦科夫便搶先說道:“在科羅斯特維夫的部隊裡,有兩個師是隸屬於我們近衛第22軍的,我去指揮部隊是最合適的。”
見西瓦科夫主動請纓,我差點就直接點頭同意了,沒想到奇斯佳科夫說了一句:“我覺得科羅斯特維夫的部隊,由塔瓦爾特基拉澤將軍指揮更加合適一些,畢竟他在軍隊裡待了二十幾年,有着豐富的戰鬥經驗。”
望着站在面前的兩位軍長,我不禁爲難起來,倉促之間不知道該把去科羅斯特維夫擔任指揮的任務交給誰。
就在我左右爲難的時候,就聽別濟科夫輕輕地咳嗽了一聲,然後他湊近我低聲地說道:“司令員同志,我們的部隊解放基輔後,接下來肯定會對日托米爾發起進攻。到時我們部署在科羅斯特維夫的部隊,肯定會作爲先頭部隊參與進攻。由塔瓦爾特基拉澤來指揮的話,我們進攻日托米爾的成功率會更高一些,畢竟他的戰鬥經驗要比西瓦科夫將軍豐富得多。”
聽完別濟科夫的這番話以後,我心裡便做出了決定。在科羅斯特維夫城裡的指揮員,需要有獨當一面的能力,而西瓦科夫在這方面顯然要欠缺一些。我將目光轉向塔瓦爾特基拉澤,對他說道:“將軍同志,您回去將指揮員向副軍長或者軍事委員進行移交,然後儘快趕往科羅斯特維夫,從克拉夫琴科將軍的手裡接過指揮權,全力堅守科羅斯特維夫。明白嗎?”
“明白了,司令員同志。”塔瓦爾特基拉澤見我將任務交給了他,臉上立即露出了陽光燦爛的笑容。
而原來希望最大,但偏偏落選的西瓦科夫有些着急了:“司令員同志,爲什麼不讓我去科羅斯特維夫?您要知道,那裡的三個近衛師就有兩個,是屬於我近衛步兵第22軍的。”
“將軍同志,不要着急。”我笑着對西瓦科夫說道:“雖然您不能去科羅斯特維夫,但切爾卡瑟東面的防禦,我就交給您全權負責了。”雖然我知道他的能力有限,還是把防禦的重任交給他,是因爲考慮到如果看他指揮不力的話,我隨時可以接替他的指揮。
西瓦科夫不知道我心裡的真實想法,見我將這樣的重任交給他,情緒立即就穩定了下來。
當西瓦科夫指揮部隊加固防禦工事,部署高射炮陣地時,塔瓦爾特基拉澤也帶着一幫參謀長人員,匆匆地趕往了科羅斯特維夫。
從26號開始,來自亞歷山德里亞的德軍,就向近衛第90師、步兵第375師的防禦陣地,發起了猛烈的進攻。雖然道路依舊泥濘不堪,坦克很難投入戰鬥,但絲毫沒有影響到戰鬥的激烈程度。
德軍在對我軍陣地進行炮擊的同時,還出動了大量的轟炸機,對地面進行狂轟濫炸。看到表面的防禦工事被摧毀得差不多了,他們的步兵才展開戰鬥隊形,向我軍的防禦陣地發起了全面的進攻。
我站在指揮部外面,看到轟炸的敵機飛走了以後,立即給波夫斯基打電話,大聲地說道:“喂,炮兵司令員,您看到敵人的飛機飛了嗎?”
“是的,司令員同志。”波夫斯基用洪亮的聲音回答說:“我看到了,在我們上空的敵機都飛走了。”
“德國人的飛機雖然飛走了,但是他們的步兵很快就會投入對我軍陣地的進攻。”我吩咐波夫斯基說:“將軍同志,立即命令炮兵開炮,用炮火攔截敵人的步兵。”
“明白,”波夫斯基爽快地回答說:“我立即讓近衛火箭炮營開火,用密集的炮火,將敵人消滅在衝鋒的道路上。”
當喀秋莎開火,將數以百計的火箭彈砸進德軍的進攻隊列時,奇斯佳科夫派阿赫羅梅耶夫出來叫我,說接到了塔瓦爾特基拉澤將軍從科羅斯特維夫發來的電報。
我匆匆趕回了指揮部,一進門就問:“副司令員同志,塔瓦爾特基拉澤將軍的電報上說了些什麼?”
奇斯佳科夫將一份電報遞給我,表情嚴肅地說:“根據塔瓦爾特基拉澤將軍的報告,在科羅斯特維夫的三個師,由於受到德軍不斷的炮擊和轟炸,部隊減員很大,目前各師只剩下了一半的兵力。”
我低頭看着手裡的電報,隨口說道:“副司令員同志,您有什麼想法,可以說來聽聽。”
“科羅斯特維夫的位置雖然重要,可是那裡的地勢太平坦,無法阻止有效的防禦。”奇斯佳科夫焦急萬分地說道:“假如我們繼續死守下去,這三個師很快就會拼光的。”
我擡起頭,望着奇斯佳科夫,反問道:“副司令員同志,難道您不知道假如我們讓出了科羅斯特維夫,敵人就會恢復基輔——日托米爾的交通線,使我們方面軍主力進攻基輔時,所承受的壓力大大增加嗎?”
奇斯佳科夫搖了搖頭,說道:“我沒有考慮那麼遠,我現在只知道,假如不盡快從科羅斯特維夫撤出部隊的話,他們就有全軍覆滅的危險。”
“不行,副司令員同志。”我斬釘截鐵地說道:“哪怕三個師都打光了,我們也不能向德國人交出科羅斯特維夫,因爲只有守住這裡,才能切斷德軍的交通線,有利地支援我方面軍主力對基輔的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