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特曼到達後不久,集團軍炮兵司令員波夫斯基少將也來到了司令部。一臉疲倦的他進門就走到我的面前,擡手敬禮後,恭恭敬敬地向我報告說:“司令員同志,有三個近衛火箭炮營和我一樣趕到了佐洛託諾沙,需要讓他們參加進攻前的炮火準備嗎?”
聽說有三個近衛火箭炮營趕到,我頓時喜出望外,他們的威力可比普通的炮兵團強得多了,只要來上兩輪齊射,就能將德軍簡陋的防禦陣地摧毀大半。我忙不迭地點頭說道:“將軍同志,這真是太好了,立即讓他們趕到第聶伯河岸邊,進入發射陣地。等時間一到,就開始轟擊對岸的德軍防禦陣地。”
“是,”波夫斯基答應一聲後,望着我說道:“司令員同志,由於這次戰鬥意義重大,我想親自去指揮,您允許嗎?”
“去吧去吧,我的炮兵司令員同志。”我衝他擺了擺手,催促道:“您先去佈置炮兵陣地吧,我待會兒和友軍的格特曼將軍也會去河邊的。”
聽到我說要去河邊觀戰,阿赫羅梅耶夫忽然開口問道:“司令員同志,能讓我陪您一起去嗎?”
“少校,你也想去河邊親眼看看我們的部隊是如何渡河作戰的?”奇斯佳科夫聽到阿赫羅梅耶夫這麼說,忍不住好奇地說道:“真是太出人意料了,我還以爲你習慣了留在指揮部裡處理日常事務呢。”
阿赫羅梅耶夫的臉一紅,然後有點靦腆地向奇斯佳科夫解釋說:“副司令員同志,我之所以大多數的時間待在指揮部,是因爲我的工作崗位在這裡。不過今天想跟着司令員去河邊觀戰,是因爲這次的強渡,對我來說,是有特別的意義。”
“特別的意義?”奇斯佳科夫一頭霧水地反問道:“什麼特別的意義?”
“副司令員同志,這件事還是由我來向您解釋吧。”沒等我說好,基裡洛夫便開口說道:“在幾個月前,我們的第79步兵軍沿着第聶伯河而上,去進攻基輔時,阿赫羅梅耶夫少校所指揮的一個團,就參加進攻卡尼伏的戰鬥。他們進攻激戰之後,成功地從德國人手裡奪取了跨河大橋,爲我們打開了一條通道。當時部隊裡的不少傷員,就是通過這裡,被安全地送完了後方。”
基裡洛夫的話說完以後,我在奇斯佳科夫的臉上看見了好奇和讚許,接着見他點了點頭,衝阿赫羅梅耶夫說道:“好吧,少校,既然是這樣,待會兒你就陪司令員同志一起去河邊吧,畢竟是你曾經戰鬥過的地方。”
“除了格特曼將軍和阿赫羅梅耶夫少校外,”我等奇斯佳科夫說完,立即接着說道:“還有誰想和我去河邊?”
“司令員同志,雖然我很想和您一起去。不過現在看來不行,司令部裡必須留下一個負責的人。”奇斯佳科夫有些遺憾地說:“我就留下看家,還是你們幾個人去吧。”
“我留在司令部裡也沒什麼事情,那我就跟麗達到河邊去看看吧。”基裡洛夫笑呵呵地說道:“我想親眼看到我們的指戰員,是怎麼把城市從敵人的手裡奪過來的。”
一個小時後,我們一行人來到了近衛第52師的觀察所,這個掩蔽部設在離河邊僅僅三百米遠的地方,從這裡能清晰地看到河對岸的情況。
看到我們的到來,涅克拉索夫連忙過來向我報告說:“司令員同志,我們已準備妥當,等時間一到,就可以發起對敵人的猛攻。”
“很好,涅克拉索夫同志。”對於他的報告,我滿意地說道:“我希望你們師在第一輪進攻中,就能成功地突破德軍的防禦,衝進卡尼伏,解放這座被德軍佔領的城市。”
我的話說完後,格特曼將軍上前一步,和涅克拉索夫邊握手邊問道:“師長同志,您在這裡見到我的部下了嗎?”
涅克拉索夫點了點頭,回答說:“將軍同志,剛剛您手下的坦克第100旅旅長維拉德列上校來過。”
“他現在什麼地方?”格特曼緊張地追問道。
“應該在附近的掩蔽部吧。”涅克拉索夫說着,叫過身邊的一個參謀吩咐道:“我說,你到隔壁去將友軍的維拉德列上校請過來,就說他的上級到了。”
參謀看了格特曼一眼,然後笑着答應一聲,便小跑着離開了觀察所,去隔壁的掩蔽部找維拉德列上校去了。
“維拉德列上校的坦克旅裡,有六十輛坦克,都是清一色的t-34。”在維拉德列到來的之前,格特曼向我介紹起該旅的情況來:“待會兒渡河開始的時候,可以讓他們旅的坦克在河邊一字排開,用炮火支援我們的戰士向前衝鋒。”
正說着話,剛剛跑出去的參謀又返回了觀察所,他急匆匆地說了一句:“維拉德列上校來了。”說完,便閃到一旁,讓跟在身後的一位身材高大的指揮員走進了觀察所。
我習慣性地瞥了一眼他的肩章,見是上校軍銜,便知道來的人肯定是維拉德列上校。正在尋思是不是該主動給他打招呼時,對方已來了個立正,擡手向格特曼敬禮後報告說:“軍長同志,坦克第100旅旅長上校維拉德列奉命來到,我聽從您的命令,請指示!”
“您好啊,上校同志。”格特曼上前和他握手後,指着我介紹說道:“這位是奧夏寧娜司令員,待會兒你們坦克旅就將配合他們的部隊,展開攻擊卡尼伏的渡河作戰。”
“您好,將軍同志。”維拉德列擡手向我敬禮後,禮貌地問道:“司令員同志,不知道我們的部隊應該做些什麼?”
“上校,請到這裡來。”我引導他來到了瞭望口前,指着遠處的河邊說道:“等我們的戰士開始渡河時,您就將坦克旅的坦克部署在河邊,對暴露出來的火力點進行打擊。”
維拉德列明確了自己的職責以後,立即就離開了觀察所,會自己的坦克旅去佈置下一步的戰鬥任務了。他前腳剛離開,波夫斯基後腳就走了進來。
波夫斯基一進門,就對我說:“司令員同志,炮兵已部署到位,我們什麼時候可以開始對敵人的陣地進行炮擊?”
我沒有立即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反問道:“你們摸清楚對岸火力點的位置了嗎?”
波夫斯基使勁地點了點頭,說道:“放心吧,司令員同志,我們的炮兵觀測員已見大多數的火力點位置,標註在圖上了。待會兒炮擊開始後,我們就可以對這些暴露出來的火力點進行重點的打擊。”
“涅克拉索夫將軍,”我扭頭望着涅克拉索夫,問道:“您的部隊做好戰鬥準備了嗎?”
“是的,司令員同志。”涅克拉索夫肯定地回答說:“我的部隊已做好了一切戰鬥準備,隨時可以投入渡河戰鬥。”
我聽完他的回答,滿意地點點頭,接着又問阿赫羅梅耶夫:“少校,和近衛第67師聯繫,看看他們到達什麼位置了?”
五分鐘以後,阿赫羅梅耶夫拿着一張地圖走到我的面前,指着上面的一個位置說道:“司令員同志,根據巴克索夫將軍的報告,近衛第67師的兩個團已到達了這裡,距離卡尼伏只有三公里。先頭團團長是謝傑里科夫中校。”
聽阿赫羅梅耶夫專門說明帶隊的指揮員,是我以前的老部下謝傑里科夫,我的心裡頓時踏實了許多,看來我們今天成功地佔領卡尼伏,應該是沒有問題了。我擡手看了看錶,發現才凌晨三點,離天亮最快還有四個小時。我略微思索了片刻,然後果斷地對波夫斯基說:“炮兵司令員同志,炮兵在三點三十分開始對敵人的陣地進行炮擊。”
“是!”波夫斯基立即響亮地回答道。
我轉身面對着涅克拉索夫吩咐道:“涅克拉索夫將軍,我們在進攻前,將進行半個小時的炮火準備。等炮擊一停,您手下的戰士們就要立即擡着渡河器材衝到河邊。告訴戰士們,船隻下水以後,一定要使出最大的力氣划槳,爭取早點衝上對岸,才能減少不必要的傷亡,明白了嗎?”
“明白了,司令員同志。”涅克拉索夫信心十足地對我說:“我一定將您的命令傳達到各團去。”
我臨時決定將進攻的時間提前,就是考慮到兵貴神速。我們在河這邊的一舉一動,沒準早被德國人發現了,我們這裡在做進攻前的準備,他們估計也沒有閒着,肯定正在爭分奪秒地加固自己的工事。所以提前進攻,沒準成功的機率還能更高一些。
當時針指向三點三十分,隨着波夫斯基的一聲令下,近衛火箭炮營和加農炮團同時開炮。頃刻之間,對岸的德軍陣地就變成了一片火海,連黑黝黝的天空都被映紅了一大片。
當炮擊停止後,沒等硝煙散盡,涅克拉索夫便拿起了桌上的電話,大聲地喊道:“同志們、弟兄們,你們建功立業的時機到了!勇敢地前進吧,衝過第聶伯河,解放卡尼伏,建立你們不朽的功勳吧!前進!”
聽到他所喊出的這番話,基裡洛夫的臉上不禁露出了笑容,他拍了拍涅克拉索夫的箭步,笑着說道:“師長同志,您真是不簡單,居然有做政工人員的牽制。怎麼樣,想不想來給我當個副手啊?”
雖然明知基裡洛夫是在開玩笑,不過涅克拉索夫的臉上還是露出了爲難的表情。就在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時,外面響起的山呼海嘯般的“烏拉”聲爲他解了圍。
我走到瞭望口,舉起望遠鏡朝外面望去,只見無數的人影從藏身的地方涌出來,擡着皮划艇或者武器,吶喊着朝河邊衝去。把皮划艇扔進水裡,戰士們翻身上船後,就拼命地揮動手裡的船槳,朝對岸劃去。
看着我們的渡河部隊的船隻朝對岸衝去時,我緊張地盯着對岸那些被炮火犁過一遍的陣地,深怕敵人會突然冒出來進行阻擊。但對面卻是靜悄悄的,彷彿我們剛剛的炮擊,已將德軍所有的火力點都摧毀了似的。
“怎麼回事,司令員同志。”格特曼將軍站在我們的身邊,表情嚴肅地問道:“敵人爲什麼一點動靜都沒有?”
“也許在剛剛的炮擊中,我們的炮火已將敵人的火力點全部摧毀了吧。”涅克拉索夫也是一臉疑惑地說道:“否則他們不會不開火的。”
“師長同志,您真是太樂觀了。”對於涅克拉索夫的這種想法,我立即進行了反駁,“敵人不是不開火,而是想等我家部隊靠近了以後再開火。但是我們的部隊和他們糾纏在一起,後面的炮兵投鼠忌器,不敢隨便開炮,這樣他們就可以減少傷亡。”
“那怎麼辦?”涅克拉索夫有些激動地問道:“如果真的是那樣,我們的渡河部隊不是要傷亡慘重嗎?”
“師長同志,您瞧瞧那裡!”我用手指着正在開向河邊的坦克部隊,說道:“雖然我們的炮兵無法對敵人實施火力壓制,這些停在河邊的坦克可以啊。而且我們在河邊還佈置了那麼多的機槍陣地,只要機槍和坦克同時射擊,要將對岸敵人的火力壓制住,還是沒有什麼問題的。”
對岸的德軍陣地一直沉默着,當近衛第51師的部隊離河岸只有五六十米時,敵人機槍開始射擊了,衝在最前面的十幾只皮划艇上的戰士,中彈後紛紛栽進了河裡。接着敵人的炮兵也開火了,炮彈落在河裡爆炸,掀起一根根沖天的水柱,兩隻不走運的皮划艇被直接命中,在騰起的火團中,被炸得粉身碎骨。
看到這種情況,我扭頭衝着涅克拉索夫喊道:“師長同志,命令安排的坦克和機槍一起開火!開火!將敵人的火力壓下去。”
隨着命令的下達,停在岸邊的坦克和機槍火力點開始了壓制射擊,很快就讓對岸那些原本瘋狂的火力點啞巴了。看到敵人的火力點啞了,我們的戰士加快了划艇的速度,艇剛靠岸,還沒等停穩,大家都紛紛跳下船,淌着水衝向了岸邊。
很快,對岸升起了一顆綠色信號彈,代表着我我們的部隊已衝上了河岸。接着又有更多的信號彈升向了空中,表示着更多的地段被我們佔領了。
就在這時,旁邊的阿赫羅梅耶夫忽然驚叫一聲:“見鬼,怎麼卡尼伏城裡也升起了信號彈啊?我們的部隊不可能這麼快就衝進城裡。”
我們的渡河地點,選在了離卡尼伏上游兩公里的地方,我們的部隊就算渡河成功,在沒有敵人阻擋的情況下,要想衝進城裡,至少也要跑十分鐘左右。可現在只過了不到五分鐘,城裡就出現了我軍的信號彈,這種情況真是太奇怪了!
就在我們胡亂猜測的時候,守在報話機旁邊的報務員忽然喊了一句:“司令員同志,近衛第67師的團長謝傑里科夫中校要和您通話!”
我走過接過話筒,大聲地問:“喂,中校同志,你們的部隊到達什麼位置了?”
“報告司令員同志,”謝傑里科夫用激動的聲音向我報告說:“我們團已成功地衝進了卡尼伏,消滅了守軍,佔領了全城!”
“什麼,中校同志?”謝傑里科夫的話把我嚇了一跳,我深怕自己聽錯了,連忙追問道:“你剛纔說什麼,請再重複一遍。”
“報告司令員同志。”謝傑里科夫依舊是情緒激動地報告說:“我們團已衝進了卡尼伏,剿滅了城裡的守軍,解放了全城。”(。)